“他这两年出售不少画作!每幅画都技艺超群!”
“本官有幸得来一幅,今日一同看看吧。”
“只是他太过神秘,从不现身。”
“哎,若他知道同乡纪状元在这,或许会赏光?”
会赏光?
想什么呢!
自己在这,他才不敢出现。
纪元怎么不知道,他近些年还卖画了?
纪元从九岁十岁,跟着房老夫子学字学画。
平日虽忙,却也未曾落下,就像他读书的时候那般,画画有时候是他放空自己的解压工具。
但至今为止,他只卖过那幅《科举百态图》。
后面的《滇州景致图》,则是送给董家,感谢他们帮忙的。
卖画?
他是之前吃的教训还不够吗。
所以,是谁在冒充他?!
这也是董家并未怀疑纪元身份的原因。
最近一两年里,确实有“青堂”先生卖画。
董家还以为,是纪大人从同乡那买来画作,当作谢礼。
从未怀疑过纪大人就是青堂先生。
也有人说。
两者的画作一对比,不就知道了?
但青堂先生的画作名贵,能看到的人本就不多。
董家身为商贾,更不好时时炫耀,毕竟本地陈知府的画作得来都不易,他们也不那么没眼力。
纪元送他们的画作,都收藏在画室里,轻易不拿出来。
纪元听着陈知府大夸特夸,笑容忍不住僵硬。
怎么说呢。
听起来,对方好像模仿得还不错?
再听说,青堂先生卖了四幅画作,每幅画作内容不同,价格也不同。
但都在五千到一万两之间。
纪元颇有些怜爱地看一眼陈知府,很想问一句,您是如何得来的?
您花了多少钱?
他还没问,本地王学政已经来了,他隐晦说了此画的来历。
是本地官学的学生捐赠,捐到府学里面,所以借过来看看。
哪个学生,如此怨种?
不过纪元又品了这句话,顺着道:“他家竟然如此大方。”
陈知府,王学政,纪知州,正在去往书房赏画的路上,自然也是闲聊。
王学政摸着胡子,笑眯眯道:“官学名额实在紧张,他与一个学生,入学考试成绩基本一样,谁进谁不进,是个大问题。”
“你应该也知道,咱们滇州府科举实在太难了。”
所以那家的家长,干脆买了幅上好的画作,让两个人一起进。
等于官学多了个学生。
他家倒是妥帖,若买了画作,把对方挤掉,其实也不妥当。
现在算起来,两个人并列最后一名,一起进入官学读书,也算合适。
纪元对此不作评价,这件事本就让他欲言又止,等他看到那画的时候,更是说不出什么。
作为青堂先生本人,对青堂的画作必然了解。
而这幅画,竟然还真有几分神韵。
仔细看的话,其实画技卓越,也有深厚的绘画功底。
但画风跟他的不同,认真看的话,能发现他的模仿痕迹。
纪元心道。
他的画作本就不多见。
谁能模仿得这么好?
这人只怕跟董家有关。
毕竟能实时观摩的,也就董家那幅科举百态图了。
但董家的学生又不缺钱,谁搞这些东西?
多半是跟董家有关系的人,却不是董家子弟。
“怎么样,这画作如何?”
陈知府道:“纪大人,你应该见过青堂先生的画吧?”
王学政也看过来。
纪元点头:“见过。”
“这不是他的画。”
纪元直接道。
其实方才王学政说那些话,既是解释此画的来历,同样在暗示他,滇州府考学太难了,你们州学想要名额,不容易得很。
人家一个学生要个名额都那么难。
你们州学,不能那么轻松吧?
邬人豪已经神游天际,柴烽听得似懂非懂,纪元已经知道其中意思。
可他根本不接对方的话啊。
都要谈判了,还要按照对方的思路,那肯定谈不好。
跟吵架一样。
顺着别人的思路吵,那永远也吵不赢啊。
更别说,眼前还有个大破绽等着他。
在陈知府,王学政震惊中,纪元再次道:“这画是假的。”
纪元说得极为肯定。
陈知府跟王学政都懵了。
啊?
假的?
他们看 过董家那幅《科举百态图》啊。
而且董家去年还收了一幅《滇州景致图》,他家也没说新收的是假的啊。
等会,那幅画,好像是纪元给董家的?
他们都以为,是董家拜托纪元让同乡青堂给画的。
纪元道:“可以让董家把两幅画拿过来一观,便可得知了。”
这事不难,知府一句话,董老爷自己抱着两幅画就过来了,甚至来得极快。
董老爷做买卖多年,看到一圈官员,还是忍不住紧张。
纪元倒是对他笑笑,董老爷心安一些。
大家对董老爷还算客气,他儿子也是官员,说起来,都是自己人。
但这样好的修养,在董家两幅画摊开的时候,变得荡然无存。
“果然是假的!”
“乍一看技法相似!其实另有玄机。”
“青堂先生的画作基本功既扎实,画法也浑然天成,有种流畅之感。”
“不对比就算了,一对比,便知是假的了!”
陈知府跟王学政气得要死。
再想到这幅画到他们手里之前,还被许多人传阅赞叹,心里的气才少了些。
文人雅客买到假画倒也寻常。
冷静下来之后,两人看向纪状元。
可一眼看出真伪,那不是普通人。
他们两个对书画有研究,所以喜爱。
以前也没听说纪状元对此在行啊。
王学政幽幽道:“有纪大人所在的宁安州州学,必然会出不少人才吧。”
说来说去。
又回到官学上面。
陈知府跟王学政,原本想用画作邀纪元过来,并通过画作,告诉他滇州府科举多么多么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