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听了心声,果然露出微笑:“乐归,找死呢?”
“……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尽管那么大一盘包子杵在余光里,但乐归依然坚强地装傻。
帝江轻嗤一声:“就定十月十五,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准备所有事宜了,你若有什么要求就现在提,我也好叫他们去准备。”
“他们?”乐归难得可以挑刺了,“尊上,你我大婚这么重要的事,全都交给别人准备?你是不是有点太不用心了?”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帝江说了一句像是解释的话。
乐归是什么人,如果有鼻子可以蹬那是一定会上脸的:“什么事比我们成婚更重要?”
帝江刚要说话,突然意识到不对,眯起长眸反问她:“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没见你过问过一次?”
乐归:“……”
“我今日若是不提,你又打算什么时候问?”帝江继续问。
乐归汗都要下来了,语气虚浮地倒打一耙:“那、那不是知道自己人微言轻,提了也没什么用……我对婚礼没什么要求的,尊上办成什么样都行,只要能和尊上成婚,我就很开心了。”
帝江听到她的解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也是,你的目的是成婚,至于仪式,确实没那么重要。”
乐归后背一紧,装傻:“那是,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现在总算要梦想成真了。”
帝江轻嗤,一瞬又恢复悠闲:“包子好吃吗?”
乐归再次一个激灵,强行勒住内心即将奔腾的思绪,一脸无辜地点头:“好吃,厨房的人说是尊上叫他们给我做的,尊上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而且我发现我们真是心有灵犀,我这两天正馋包子馋得不行,你就叫人给我做了。”
“你是这么解释的啊。”帝江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他什么意思?他不会是想……今天的尊上也很好看呢,就像那天晚上忘还池中那样好看,真想和他回到那天,再听听他垂在我耳边的闷哼和呼吸……】
又是这招,帝江指尖有点痒,凭借本心揪住她的脸,那点痒意顿时散了。
“尊上,疼。”乐归眼巴巴地看着他。
帝江:“有时候真想敲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怎么这么多脏东西。”
乐归:“……”
克制,一定要克制。乐归紧急在心里开始唱歌,顺便拨开他的手往后退几步,确定距离超过两米后才松一口气。
“尊上,凡人的脑壳敲开后可是会死的,你最好不要再有这种危险的想法。”她一本正经地劝说。
帝江睨了她一眼,又问了一遍:“婚事真没什么要求?”
“没有呀,我都听尊上的。”乐归快速回答。
寻常夫妻间说这种话,代表着信任、依赖、包容,可从她嘴里说出这些,却只有一个原因:她对这场婚事并不上心。
虽然一早就知道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可看到她这副不上心的样子,帝江还是久违地感到不悦,这种不悦从心口散发,很快凝结成一股黑色的郁气直冲灵府。
乐归是直觉系动物,三两步将刚才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消弭,蹭到他身上捧着他的脸叭叭叭亲了三口,一口比一口用力。
“好吧,其实还是有点要求的,”她看着帝江的眼睛,“我听说魔界的婚服是黑色的,可我不想穿黑色,我想要红色的。”
“你想要人间的喜服?”帝江蹙眉。
乐归摇了摇头:“不是,我就是想穿尊上喜欢的红色。”
帝江一顿,抬眸与她对视。
乐归的眼睛清凌凌的,轻易映出对他的喜爱,不是喜欢,也不是爱,是看着他时发自内心的高兴,是想让他也和她一样高兴。
他活了上万年
,虽然活得寡淡无趣,但也不至于连这点喜爱都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那股郁气不知不觉间消散,帝江又变成了安全的帝江。
乐归低头亲了亲他的唇,正要从他怀里离开,却被他扣住了腰,交换一个绵长的吻。
唇齿纠缠间暧昧的声音响起,一直安静的大殿突然传来其他声音,乐归勉强恢复一丝清醒,想起这屋里有灵识的家伙不是一般的多,顿时红着脸手忙脚乱地要推开帝江,帝江轻啧一声,抬手划出一道结界,直接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等结界化开时,帝江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乐归一人失神地坐在王座上,衣裳乱糟糟的显然是刚穿好。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还真好意思。”镜子里的小飞燕冷艳道。
乐归默默拢紧衣裳,悲愤:“帝江……他就是个禽兽!”
把她弄得乱七八糟的,他倒好,衣裳褶皱都没多一条,擦了擦手便走了。
阿花:“……”懒得理。
乐归演够了,才腿软脚软地跑去窗边的床上,翻出一盒丹药吃下一颗,失去的力气和泛酸的腿心总算是恢复如初。
“舒服了……”她在床上扑腾两下,躺平了。
阿花看着她一脸餍足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于是故意问:“这会儿又不怕秘密泄露了?”
乐归闻言,一脸神秘地笑了笑:“放心吧,直到成婚之前,秘密都不会泄露了。”
阿花刚想反驳说怎么可能,看到她笃定的样子又心神一动:“你做了什么?”
“我跟尊上说我家那边的习俗是大婚前一个月男女之间最好是不要见面,就算见面也要保持距离不能靠太近,这样以后结了婚才能白头到老。”乐归解释。
阿花不敢置信:“这种蠢话他信了?”
“信了吧,不然能这么快答应我?”乐归迟疑。
其实好像也没有很快答应,帝江当时听她艰难地说完,手指便停了下来,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答应。
“应该是信了,”乐归像是在说服自己,重重点了点头,“毕竟他最近也挺忙的,刚才……嗯,就走了。”
同一时间的敝犴台偏房,虚空被锐利的魔气划开,下一瞬帝江出现在屋内,正在收拾药箱的医修赶紧行礼:“尊上。”
“死了没有?”帝江淡淡看向床上已经几乎没有呼吸的青年。
医修:“回尊上的话,没死呢。”
撞在他亲自设的防御结界上、受雷霆万钧之力都没死,果然是天生修魔的好材料,帝江好战的血液仿佛又一次被激活,整个人都透着愉悦:“那就别让他死了。”
“……是。”
第44章
不对劲。
帝江最近很不对劲。
经常性不在低云峰,时不时夜不归宿,过得就像一个单身贵族,哪有半点要结婚的样子。
“你说,他是不是外面有狗了?”乐归第八百次问阿花。
阿花靠在镜子旁白了她一眼:“是你说未婚夫妇在结婚前要少见面,他跟你少见面了你又怀疑他是不是对你不忠,你怎么这么多事儿呢?”
“我是说要少见面,可又没说不见面,就算不见面,低云峰这么大,他要是有心,我们可以三辈子都见不着一面,为什么非要往外跑?”乐归反问。
阿花一脸淡定:“大概是在为你们的大婚做准备吧。”
事实上整个魔界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大婚做准备,整个无忧宫更是全身心投入,也就自己面前这个什么心都不操,好像大婚和她无关一样。
哦,也不是什么心都不操,这不是在怀疑帝江对她不忠么。
“你当魔界之主成婚是你们村里的懒汉娶亲啊,这其中的事情和仪制不知有多繁琐,就算一切从简也要商量上三天三夜,更何况主人也没有从简的意思,许多事可不得亲自确定。”阿花又添了一句。
关于所有人都在为大婚忙碌只有自己清闲这件事,乐归也很是心虚,可她一不懂魔界的规矩二没有灵力参与布置,自然什么事都做不了,此刻听到阿花一说,她难得陷入沉默。
阿花一看到她安静了,便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还没等反思出个结果,乐归突然冷不丁地问:“什么事要去敝犴台确定?”
众所周知,敝犴台是无忧宫里专门用来酿酒存酒的地方,也是合欢宗弟子们居住的地方。
“人家合欢宗弟子早八百年前就在敝犴台待着了,主人以前也没少去,要想跟那群弟子有什么早就有了,何必要等到现在。”阿花嘲道。
乐归:“就像你说的,以前没开窍,现在开窍了。”
阿花:“……”
“是吧,你也觉得有道理吧?”乐归敏锐地发现了她态度的松动。
“……我觉得吧,主人既然能看上你,就说明他口味奇特,一般女子哪那么容易入他的眼。”阿花安静许久后,总算想到新的说辞宽慰她。
乐归觉得她这话不像是夸奖,眼神更幽怨了。
阿花懒得管他们的破事,直接道:“要不你直接问主人呢?”
“我不敢。”
阿花:“……”
“要是你,你敢吗?”乐归问。
阿花:“我也不敢。”
两人对视良久,阿花叹了声气:“那你迂回点,先去敝犴台看看?”
“行,你带我过去。”乐归说着就去抱桌案上的铜镜。
镜子原形像她一条胳膊那么粗,分量也相当可观,乐归吭哧吭哧好不容易抱起来,想到什么后又放下了。
“算了。”她冷静道。
阿花:“?”
“我仔细想了想,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现在离大婚还有二十余天,我不想多生事端。”乐归在镜子前坐下,心想自己一个等婚礼办完就要拿着无量渡跑路的人,有什么资格要求帝江对她忠诚,现在最要紧的是保证大婚顺利进行。
阿花没想到她前后转变这么快,目瞪口呆半晌后突然怀疑:“你是不是癔症还没痊愈,还想着拿到无量渡回‘现实世界’呢?”
“怎么可能,我早就清醒了。”乐归一脸无辜地否认。
阿花眯起眼睛:“你最好是,否则你一定会很惨。”
“为什么?”乐归下意识问。
阿花:“因为无量渡没办法带你去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地方,但只要你使用无量渡,主人一定会知道,你走不了,又被他发现你想走,你猜他会怎么样?”
乐归:“……”
“他肯定会让你拥有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阿花恶劣地笑了笑。
乐归:“哦,我好怕哦。”
【可惜现实世界是存在的,你们这些人只是无法跳出思维的局限,才会固执地觉得现实世界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