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昌平侯如今年近六十,昌平侯世子如今三十多岁,原配三年前去世,留下两子一女。
容愉或许以为,昌平侯世子也如她差不多大吧?
容云端将昌平侯世子相关的东西给容愉送了过去,然后就撒手不管了。
容愉要怎么选择与他无关,他会好心提醒不过是看在上辈子容愉也同样只是工具的份上,只是和容惜不同,容愉的运气要稍微好点。
可更多的,容云端不会去做,毕竟不管怎么说,容愉会成为永宁侯世子妃,其中都有容惜的一条命在。
而此时在容家,收到了容云端小纸条的容愉心情就不美妙了。
她只是翻看书籍打发时间而已,没想到却翻到书中的夹页,这书书新买的,本不该有东西夹在其中才对,她一时好奇就展了开来。
【姜宏飞,昌平侯世子,建安六年生,与已逝妻子生两儿一女。】
短短的一句话,却看得容愉整个人如遭雷击。
建安六年生?那不是如今三十七岁?比她大了十九岁!
而且什么叫与已逝妻子生有两儿一女?
作为一个远离京城的普通闺阁少女,容愉对外界知道的太少了,也不了解朝廷上的官员,她没有机会接触这些东西。
“姑娘?”
见她走神,婢女轻声唤了一声。
容愉立刻合上了书,“……我有些困倦了,去躺会儿,你先下去吧。”
“是。”婢女有些疑惑,不过主子的事情她不敢过问,因而很快就出去了。
等婢女出去,容愉再次将那张纸条拿了出来,脸色难看得很。
直觉的,她没有拿着这件事去找父母或者一直以来疼爱她的祖父祖母。
容云端不知道容愉是怎么
处理这件事的,他也不关心,容惜快要过生辰了,他要给容惜准备生辰礼物。
从前容惜的生辰过得都比较敷衍,不是原主不疼容惜,而是容惜的生辰就是何氏的祭日,容惜和原主都没那个心情过生辰,容云端过来后才在这一天用心多了。
容云端告诉容惜,她当初是在原主和何氏的期待中降生的,尽管出了一些变故,何氏生下她就撒手人寰了,不过何氏很疼爱她,不然也不会拼着命将她生下来了。
这件事一直是容惜的心病,可惜原主自己每到这一天也会萎靡,根本没注意到女儿。
容云端来了之后自然要为原主和早逝的合适庆祝容惜的诞生,而容惜现在也习惯了。
她现在已经十九岁了,依旧没有成亲,反而找到了自己的乐趣,每日过得不知道多舒坦,反正流州这么大点地方,她爹也能护住她,她可以自在地生活。
至于说将来她爹老了,护不住她了怎么办?
那也简单得很,她度过了几十年的轻松生活,那么老了的时候日子稍微过得艰难一点也是应该的,总不能一辈子都过得舒舒服服吧?她见过太多女子成婚后不自由了,整日在婆婆面前立规矩,要操心后院,操心妾室,操心孩子,操心夫君……
只要这么一想,容惜就真的觉得如今的日子极好。
“你要是哪天遇到了动心的人,再成亲也不迟。”
才十九岁,着什么急啊,他肯定不会比容惜先死,她就算一辈子不成婚,他也能让她顺顺当当过去。
容惜听了这话却是一副没开窍的样子。
马上到生辰了,容惜对这一次容云端会给她准备什么生辰礼还是非常期待的。
还没等容惜等到自己的生辰礼物,她先在家中遇到了满面红光激动上门的李夫子。
他中举了!
今年又是乡试年,这一次李夫子终于中了举,自然第一时间上门来感谢,刚好容云端出门去了,容惜作为家中唯一的主子自然要招待的。
结果刚送走了李夫子,又陆续来了三个举人,全部都是经常跟容云端讨教的,尽管没有师徒之名,但他们都很感激容云端的帮助,中举第一时间就过来找容云端了。
送走了四拨人,容惜无奈又好笑。
这可是举人老爷呀。
换到了三四年前,这些人可都不会看她爹一眼的,而如今却一个个恭恭敬敬地上门来感谢,容惜从前看着容云端,这对比自然强烈得很。
她也为她爹骄傲。
如今他们父女两个离
了容府,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好,她都快要忘掉从前在容府的日子了,也不敢想象从前自己居然那么压抑自己的性子。
提到容府,容惜也有点感叹。
然后她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容愉。
看到容愉的那一刻容惜着实惊讶了一下,一个是没想到自己会看到容愉上门,另一个则是没想到容愉一副躲躲藏藏的模样。
容惜并没有住在城里,她也不知道容愉怎么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
“大姐,救救我……”
容愉在收到容云端的小字条后就一直坐立难安的,随后她打听了昌平侯世子的情况,当时她娘脸上的表情有些异常。
后来她就知道,那张莫名出现的字条确实没有骗她,昌平侯世子果然是个有儿有女,能当她爹的男人。
从小在容家众星捧月的容愉完全无法接受家里给自己找的夫婿居然是个可以当她爹的鳏夫,即使那是昌平侯世子,那也是鳏夫啊!
所以她没忍住就去质问祖父了,明明祖父从前那么疼她,为什么会给她找了这样一个夫婿?
结果她自然没能如愿。
不管她怎么闹,容老爷子和容云霄态度都强硬得很,婚姻大事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有容愉一个姑娘家选择的余地,就连大夫人也过来劝她。
“……我娘说,昌平侯府富贵,我嫁过去日后就是侯夫人了,而且姜宏飞有儿有女,我没有生孩子的压力,就算生不出男丁来也没事,反而比较轻松,若是生了儿子,说不得日后的世子之位轮到谁。”
容愉手中捧着容惜让人上的茶,慢吞吞地说。
……她能够感觉到她口中的茶比她在容府喝得要好很多,想来也是,她二叔疼爱大姐,自然会给她用上最好的东西。
容惜上次看到容愉还是在两年前,而此时的容愉整个人都憔悴得很,瘦了很多,原本明亮骄傲的眼睛也带着灰沉沉的萎靡,与容惜记忆中的容愉完全不同。
听到容愉的话,容惜只是沉默。
“她还说,年纪大的男人会疼人,老夫少妻的,我年纪小,姜宏飞也会宠着些,嫁过去了日子不会差。”
“……大姐,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们本来不就是因为你出生的时候路过的大师说你命格贵重,将来必然大富大贵才对你好的?”听到这个问题,容惜没忍住,还是点破了容愉心中的那道屏障。
她早就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容愉争锋,当初在容府的时候也从来能不让
自己冒头,只让容愉当最好的那个。
容愉听到容惜的话却瞬间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点头,“……你说得对,本来也就是因为我命格好,将来必然要大富大贵所以整个容府才都对我极好的。”
不然的话,三个女儿,凭什么她一枝独秀?凭什么祖父母最疼她,就连大哥二哥都有所不如,因为她讨喜吗?
从前容愉还真是觉得因为她讨喜。
可现在她认清了现实。
“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容愉是在最近才知道昌平侯府的,但是容惜不一样,她当初和容云端刚到京城,刚好赶上了昌平侯世子妃病逝。
什么想法?容愉有些迷茫。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但是她不想回去,也不想嫁给昌平侯世子。
“……大姐,你能不能,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
她不知道字条是容云端的,但不妨碍她在出事后第一个想到让她爹,让她祖父,让整个容家都吃亏的容云端。
容惜并不想和容府那边再有什么瓜葛,一开始她爹还会专门气容老爷子和容云霄,现在连气他们的事情都不干了,也就是每次祭祖的时候会顺便气一气而已。
她就想好好地跟她爹过日子,并不想卷进容府的那些破事。
看出了容惜的不情愿,容愉更加局促了。
现在整个容家,上到容老爷子下到容文哲他们,都想要将她嫁给昌平侯世子,压根就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
如果容愉是其他女子,或许不情愿后就妥协了,可她不是,她从小到大被整个容家照应着,压根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我倒是可以收留你一段时间,但你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这件事总要处理好的。”最终,容惜还是想到了当初自己亲事的事情,与容愉有点物伤其类,没有直接拒绝。
她的亲事不也是被容老爷子卖出去的?
只是她爹不愿意委屈她,所以闹了出来,最终带着她脱离了容家而已。
即使现在过得好,容惜也知道,他们当初离开容家的时候情况并不好。
什么都没有,只有她娘的嫁妆,她爹还没有功名,也没有谋生的手段,真像个丧家之犬一样被赶出了容家。
可她爹毕竟为了她反抗了容老爷子,决绝地带着她离开了。
那么此时的容愉呢?
所有人要么袖手旁观,要么恨不能将她卖个好价钱。
“谢谢!谢谢大姐,我不会惹麻烦的,如果容家找过来了,我会离开 ,不会给你还有二叔带来麻烦的。”
见容惜答应了下来,容愉顿时喜极而泣。
她这些日子真是完全没有一个人愿意支持她,一直孤立无援,想要卖了她的还是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亲人!
容惜不会知道她的点头对于容愉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容惜安排容愉在庄子上住了下来,等到容云端回来,立刻就将容愉的事情和容云端说了,随后有些忐忑,“爹,我留下了她,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当然不会,能有什么麻烦,安心吧。”容云端忙了一天回来,听到这话不在意地回答。
容家那群人不足为惧,容惜想要做什么去做就好,只要她不是去伤害别人的,那她什么不能做?
容惜放了心,又提起了李夫子几人过来的事情。
“他们能中举是好事,是他们自己的努力,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李夫子乡试参加了多次都没能中,此次有爹你指点,中了举,怎么能说没有你的功劳?”
容惜倒不是说要挟恩图报什么的,只是看到容云端否定自己的功劳不满而已,她现在就觉得她爹果然是最厉害的,不愧是在差不要多一年多时间内连着一路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走过去的男人。
总之现在容惜对于容云端有一种迷之信任,别人说容云端的坏话肯定不行,即使那个人是容云端自己也不行。
每到这个时候,平时很好说话的容惜就会变得尤为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