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家人敢去报官吗?
他们不敢。
报官了之后容愉的名声就坏了,昌平侯府不可能再跟容家结亲,而且也会将容家试图卖女秋容的事情暴露出来,这不是容老爷子想看到的。
容云端知道,容老爷子还有容云霄也知道,明明知道容云端就是在耍无赖,偏偏他们还没有办法。
因为他们硬闯的话,容云端可以报官的。
容愉的名声怎么样,跟容云端可没有一点关系。
是容府不敢闹出来,而不是容云端不敢闹出来,甚至闹出来后,容云端还能落个见不得侄女被家人推进火坑的好名声。
“容云端!”
被容云端这个无赖样气到,容云霄还真想让那些推崇容云端的人看看他此时的模样,“愉丫头是我的女儿,你有什么资格将她藏起来,别忘了,你现在可不是她二叔,难不成你是看愉丫头有一门好亲事,你女儿如今还没人要,所以嫉妒了,故意不想让愉丫头成的不成?”
听到容云霄牵扯到容惜,容云端的目光瞬间就冷了下来,原本脸上挂着的气人笑容也没了,那双眼睛犹如寒潭一般,冻得容云霄心头一凉。
“好亲事?所谓的好亲事,就是让容愉嫁给一个可以当她爹的男人,过去就给两个差不多大的同龄人当继母?这么好的亲事,你怎么不嫁过去?”
“卖女求荣就卖女求荣,不会是以为,自己
说得好听点,扯一块遮羞布,这一切就不存在了吧?容云霄,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我家惜儿如何,至少我不会将她嫁给一个能当她爹的人,也不会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将她卖入高门大户。”
“容云霄,你敢这么说吗?你敢让其他人知道,你们容府主动想要将容愉嫁给昌平侯府,而不是昌平侯府找上门的吗?你敢说,当初永宁侯世子身子骨没好起来,需要好命格冲喜的时候没有联络京城那边,将容愉的命格透露过去?”
“一个没有本事的废物,儿子也立不起来,所以就试图将女儿卖个好价钱,以此让自己面子好看点,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了?”
容云霄如果不扯到容惜,容云端还不会这么毒舌一通骂,但是他将容惜扯了进来并且大肆贬低,这就不行了。
“容家大爷,你也不过如此,小时候靠着亲爹,长大了之后试图靠着儿子失败,如今就只想着靠女儿了?”
容云霄没想到容云端会这么不留情面,涨红了脸你了半天,好歹他这时候还是要面子的,所以容云端的这些贴脸输出攻击效果才会更好。
容老爷子阴沉着脸,因为容云端说得太快了,他连打断的机会都没有。
容云端这何止是在骂容云霄,同样是在骂他,只是没连着他也一起点名道姓罢了。
“我话放在这里,容愉确实在我这里,那又如何?我不同意,你们能有什么办法将她带走,嗯?”
容云霄握紧了拳头,恨不能一拳打在那张挑衅的脸上。
“你要怎么样才会将愉丫头交出来,别忘了,愉丫头和你没有关系,她是容家的女儿。”
容老爷子气得咬牙,还是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争论下去,只冷冷地看着容云端,让容云端提条件。
他知道容云端睚眦必报的性子,从他离开容家开始,这三年干的所有事情都在气他,这是报复,所以此时将容愉留下来也同样是为了报复。
不过是一个丫头而已,又不是他的女儿容惜,何况从前容愉还不止一次欺负容惜,容老爷子反正不相信容云端收留容愉是好意。
——对,从前容愉偶尔欺负容惜,这些事情作为一家之主的容老爷子都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容惜怎么能够和容愉比?别说容惜了,就算是容文哲兄弟,也一样比不上容愉的重要。
容老爷子已经做好了要大出血的准备。
容云端却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只要愉丫头自己愿意走,我自然不会拦着,可她要是不想走……我这里还是能给
她一口饭吃的。”
容老爷子:“……”
“别忘了,就算你现在是进士,老夫也是你爹,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只要老夫去官府告,你猜你还能维持着进士老爷的荣光吗?”
提到进士老爷几个字,容老爷子真的在咬牙切齿。
怎么就是容云端中了进士!
“你不是,我爹已经死了,每年我都会去祭拜的,就算族谱上,我爹也依旧不是你,容老爷子莫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吧?如果糊涂了还是趁早回去养老比较好,毕竟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说了惹人嗤笑的话来。”
“日后,我爹必然名扬天下,容老爷子,想要当我爹,也得看你配不配。”
容老爷子:“……”
“我弄出了能够让作物产量翻倍的肥料,这肥料还会以我爹的名字命名,容老爷,你说,这天下百姓会不会记住我爹的名字,口口相传,极为感激他?”
容老爷子觉得自己胸口闷疼得很,有些站不稳,容云霄在旁边赶紧扶住他,生怕他摔倒了,看向容云端的目光已经不只是厌恶了,还带着仇视。
“……回去。”
“爹!”
一听容老爷子要回去,容云霄立刻急了。
容愉可还没带回去呢!
现在不带回去,万一他们离开之后,容云端将容愉给藏起来,或者直接让人送走容愉怎么办?虽说家中还有一个容怡,但是容怡不是他的女儿,将来嫁去了昌平侯府也跟他没有关系啊!
“回去!”
容老爷子死死抓着容云霄的手,坚持往外走。
没有人送客,只这父子两个出去了,带上人就离开了庄子。
知道容云端说话不会好听,也怕被下人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容老爷子和容云霄见容云端的时候并没有将下人也一起带进来,而是让他们在外面候着。
容云端等到那父子两个离开才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润喉。
【大人。】
【嗯?】
【您为什么要将您要做的事情透露给容盛安?容盛安不可能愿意您便宜爹以这种方式名扬天下的,万一他找人想要毁了您这三年的成果怎么办?】
毕竟那挨着的几块地长势区别太明显了,只要容老爷子派人查,就一定会相信,说不定会毁了那三块地,到时候可就完了。
【让他来。】
不是可能,是容老爷子几乎一定会想要毁了容云端的成果,可容云端既然透露了出来,自然不会让容老爷子得逞。
而
这会是容老爷子的催命符。
对容老爷子来说,想要让容愉主动回去比较简单,而现在容云端的话同样重要得很。
如果容云端的话成了真,容老爷子知道自己和容家会遭遇怎么样的嘲笑,所以绝对不行,他绝对不允许容家落入那个境地,偏偏容云霄眼中只有眼前的利益,并没有看到容云端那些话的危险,顿时对容云霄更加失望了。
容云端喝了茶,随后起身去了后面。
因为在庄子上住的时间比较久,所以这里收拾得很宽敞舒适,容惜正带着容愉在后面的花园里荡秋千,不过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容愉脸上的表情更是带着焦虑。
容老爷子和容云霄一起过来,容愉很害怕自己会被抓回去,看到容云端她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人被我赶走了,你要是不想回去,我能让你在这里住下来,不过他们之后肯定会有别的法子逼你回去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想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至于怎么赶走的,容云端没说。
容愉感激地道了谢。
容云端却只是挥挥手,随后就离开了。
这姑娘自己立起来最好,立不起来谁也帮不了她。
而且接下来他还有事情要安排。
容老爷子手中有些人脉,容云端将知府要到庄子来的消息透露了出去,这让容老爷子更加笃定了,所以他很快就动手了。
知府是过来看容云端庄子上水稻的产量的,到时候会当众收获称重,所以容老爷子要在知府大人到之前摧毁,这么一来还能让知府降罪于容云端,容云端自然就没有办法继续留着容愉了,还会毁了容云端一直以来的名声。
等到时候他再出来痛心疾首地训斥一番,又能让他的名声更好了。
可以说这个做法虽然简单,但确实毒辣,能够一箭多雕。
至于容云端说的让作物产量增多,能让更多的人不至于饿死,能活下来更多的人这件事……这和容老爷子有什么关系呢?
他又不会饿死,他也不是官员,这天下百姓能不能吃饱肚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又怎么可能有他容家几十年的清誉重要?
但容云端要的就是他动手,庄子上早就准备好了人,233甚至还去盯着了,没等对方动手就将人抓了起来,然后签字画押一条龙,将几人彻底控制住了。
不过容云端并没有急着找容老爷子算账。
容老爷子在家中等待着结果,结果派去的人却下落不明了,让他惊疑不定,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知
府终于到了流州,直奔容云端的庄子而去。
如今乡试刚结束,作为知府,沈大人事情很多,可即使如此他也还是抽出了时间亲自到流州来了。
流州知县也陪同在侧。
容云端是进士,即使他中了进士后就回来隐居了,沈大人对他也高看几分,听他说了后迫不及待得很。
如果容云端说的都是真的,那这可是能让天下更多百姓吃饱饭的大功啊,就算这是容云端干的,可容云端在他管辖之下,他也有功劳。
整个天下都会记住的。
不过因为还不确定,所以沈大人并没有贸然将这件事传上去。
等他到了庄子上,看到那沉甸甸的稻穗,顿时有些撑不住脸上的淡定从容。
对比太明显了。
“大人,这三块地就如在下与您说的一般,分别是什么都没有加的,加了农家常用肥料的,加了草民所研肥料的,不过如今还没有收割,只等着大人今日过来,到时候会让佣户当众收割称量。”
沈大人和知县的目光不停地在三块一样大的地之间来回穿梭,听了这话顿时迫不及待,“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耽搁,赶紧开始吧,本官也想知道,延平这三块地的产量究竟如何。”
产量是做不得假的。
“这是自然。”
容云端点头,随后招来庄头,正式开始收割了。
即使现在还不知道具体产量,沈大人也知道那必然是高产的,今年风调雨顺,老天爷给脸,地里的庄稼都长得不错,但是沈大人真没见过如容云端这里的。
就算是皇庄也没有。
所以他真的非常期待。
他确实想要功绩,可也想要为天下百姓做些什么,不是了解他的为人,容云端也不会将他找过来。
庄子上的佣户们收割的时候,容云端就陪着两位大人在旁边交流着,说的自然是育种肥料以及整个过程,他当初可是将整个过程全部记录下来了,非常方便查看。
沈大人看到容云端的记录,自然惊讶得很。
太详细了。
三块地并不是很多,加上庄子上的都是熟练的农人,收割起来自然快速得很,到了中午,三块地的稻子就收割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