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芳如总觉得,在祁王与太子的相争里,还掺杂了一双眼。
藏在背后的眼……
这场夺嫡,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京城陷入了波谲云诡中,而祁王的翻身,更是比他们想象中的快。
练蛊中有彩云为证,帮陆行川洗脱嫌疑,又有锦燕奔走,为他设计让太子那边的人,喝醉说出太子暗中打压陆行之事,将练蛊推至太子为夺嫡不择一切的手段。
陆行川最终得以解除幽禁,可谁知没过多久,太子不知道为何忽然纠集大队人马去了宣武门,阵仗活像逼宫。
而陆行川及时带人解救,重新赢取了皇上的信任。
入狱的太子竟然也在嚷着,他也是接到陆行川要逼宫的消息,才去宣武门的。
可惜,来早的是他,胜败局就已定。
太子逼宫触了老皇上的逆鳞,被废为庶,发配边疆。
一朝落魄翻身后的祁王,第一件事就是卖了隋柳两家一个人情。
便是成全了隋林生和柳芳如,求老皇上下旨给他们赐婚了。
太子已然不成器,老皇上也懒得执着了,一道圣旨爽快下来。
惊喜来的太意外,隋林生接到圣旨的时候当时就乐得蹦了起来。
当日就迫不及待的冲到芳如面前,将她抱起来转圈圈,“芳如,皇上给我们赐婚了,你看,圣旨。”
他好激动,真的,因为柳芳如都快被他转晕了。
少年笑的开心,声音若琉璃清脆,落在耳边甚是好听。
柳芳如由着他抱了会儿,才说:“圣旨给我看看。”
隋林生递给她,就是开始叽叽喳喳的说:“我明日就带人上门提亲,圣旨上已经帮我们定了婚期,还有三个多月,想来也是足够的。”
他语气里满满的憧憬,说必须要按流程,纳彩问名纳吉等,一个步骤都不缺。
终于,可以让他的小仙女清白风光的嫁给他了。
柳芳如看着圣旨,心底不知怎的,却隐有一丝担忧。
虽然现在看着是祁王得势,但是那双背后的眼,真就一点没有作为吗?
眼前的局势是她猜不透的。
顾长凌去了临安,没有按原著中走,也自然就没把柳芳如卷进去过任何一件事当中。
偏离主线,她也避于许多消息,无法得解,只能靠自己猜测。
但见隋林生开心如孩童,满心满眼的想娶她,柳芳如又将那一丝不安压了下去。
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
不管这朝堂怎么动荡,都动荡不了二人的情谊。
随着圣旨下,二人的婚事就开始了火热的操办当中。
纳吉的时候需要一对象征忠贞的活雁,谁家不是直接购买?就隋林生,激动的都是自己亲自去捉的。
送来的那一天,头上还沾着一根鸟毛呢,臭屁的跟柳宣炫耀,“我捉的保证是最活蹦乱跳的。”
柳宣对大雁又感了兴趣,好想养。
二人叽喳,柳芳如走到隋林生身边,帮他摘了那根鸟毛,莞尔一笑。
问名的时候,卜吉的人说芳如命中属水,隋林生属火,是为水火不容。
说了一堆,最后总结出芳如八字过硬,克夫。
隋林生直接扔了一个钱袋子过去,“还克吗?”
卜吉的人立刻诶诶的点头,“不克了,不克了,柳姑娘和隋公子是水火既济,以后定能福寿绵长,恩爱到老。”
柳芳如得知这件事后,问他:“不在意吗?”
隋林生很是无所谓,“我不信那些,再者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在意,你克我吧,我愿意被你克一辈子。”
柳芳如其实也不在意这些说辞,但是又总是忍不住想起一句话。
水火既济,盛极将衰。
在这场如火如荼的婚礼准备中,最终,她心底的那一丝不好的预感还是成真了。
九月中旬,祁王也被爆出在临安私建据点,贩卖兵器,囤积势力,和当初的太子陷入了一样的境地。
而那双幕后的眼,终于站在光明之下,在一众混乱中,雷厉风行的归来。
弑父,杀臣,临安做美名,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们的婚礼甚至都没到,京城一场大飘摇就已经尘埃落定。
谁都没有想到,最后坐上皇位的是陆行亦!
陆行亦上位后朝堂大换血,但还是保留了柳家和隋家。
只是这桩联姻,他拆了。
随便找了个借口,就让他们的婚期延迟三年,并将她送到大昭寺,名为诵经祈福,实为幽禁。
在她被送到大昭寺的前一夜,隋林生再次翻墙,站在院中,站了许久。
直到露珠打湿衣裳,柳芳如无意推窗,才看到他矗立的身影。
第599章 芳林番外:你要我吗
视线相对,隋林生走过来,故作轻松的说:“呦,还没睡,看来我来的很巧呀。”
柳芳如看着他被露珠打湿的衣服,知道他应该站了很久。
她也笑笑,语气听着和他一样轻松,“为什么站在窗外?”
隋林生望着她的笑容,还是说了实话,“想多看看你……”
他的眼睫都染了水汽,湿漉漉的,看着像是哭过一样。
柳芳如的心,怎能不软。
她说:“隔着窗是看不到我的。”
然后伸手,隋林生终于随从心,拉着她的手,脚尖踏在窗户上,轻轻一跳,就进了房间。
柳芳如关上了窗。
在她关窗的时候,刚好一阵风吹来,将屋内烛火吹熄了。
两人站在窗后,月光倾撒,光影摇动,一室朦胧。
在这朦胧中,柳芳如感觉腰被揽住,然后他的吻就压了下来。
二人从订婚以来,除却牵手,隋林生再没越矩过一步。
前两次亲吻一次是她允许,一次是她主动,这一次,终于是他放下各种规矩,只想跟她相拥。
隋林生亲的很温柔,像是留恋,留恋跟她厮磨的感觉。
一会儿纠缠,一会分开,有一下没一下的蹭她的唇角,深情的喊着她的名字。
愧疚的说:“对不起……”
又道歉。
他总是遇到一点事,就喜欢跟她道歉。
柳芳如的手抚摸上他的脸,冷清的嗓音小声询问时,像是情话潺潺。
“怎么又道歉?”
隋林生捉住她的手,捧在掌心,“因为我无能,保护不了你。”
眼睁睁的看着陆行亦用一个莫须有的借口将她送走,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他竟什么都做不了,那么没用……
柳芳如说:“傻子,这种情况下,莫说是你,即便是祁王都败了,我们又能做什么。”
夺嫡之间,腥风血雨,他们隋柳两家还能在朝堂上站的住,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而他,这个时候没有解释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而是全归功于自己无能,反倒是让柳芳如心疼起来。
她安抚他,“别担心,风云际变,陆行亦的掌权或许也不是最后的尘埃落定。”
话虽如此,隋林生还是愧疚。
在这短短一个月,他充分的知道了王朝更迭,家族命运牵系于他人的感受。
他不知该庆幸还是失落。
庆幸于还没来得及站队,陆行亦就夺了皇位。
失落于陆行川也败了,那谁还能扳倒陆行亦?
他是真的感叹世事无常,“没想到最后夺嫡的是他。”
“只是我不懂,他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柳芳如也不懂,“或许是怕我们两家联姻,不好掌控,他刚登基,朝中不稳。”
“也或许是想用我来牵制我们两家,不暗中做陆行川的帮助。”
陆行川最终还是逃了,没有落入陆行亦之手,皇上暗中满京城的追杀,柳芳如都知道。
所以她总觉得还有一丝希望,“林生,祁王殿下虽败未死,我总有种预感,或许,这就是转机。”
只要还有一命,都有可能再卷土重来。
再者他也是皇子,又岂能甘心一切为他人做了嫁衣。
柳芳如安慰他与其杞人忧天,不如安心的等。
隋林生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哪里能安心片刻。
他也知道去大昭寺只是借口,实则是陆行亦要幽禁她。
为什么要幽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