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晟想说洗冷水也没关系。
看得出来他没放弃,苏氏不赞同地看着他,“不能拿身体开玩笑的。小六,你听话,不听话我就把娘喊来,让她和你说。”
秦昭幸灾乐祸,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
秦母就在厨房里帮忙烧火,心想,让你没事装受伤。
最后,秦晟洗了把脸,垂头丧气地回屋去了。
吕颂梨一点也不意外。
看他这惨兮兮的样子,吕颂梨就想笑。
她起身上前,拉着他的手,一起坐在床沿上。
“梨梨,我——”他这一坐,床单要不得了。
吕颂梨不在意地道,“没关系,来,咱们说说话。”
秦晟心想,大不了他明天天不亮就起来挑水洗床单!
“这次打仗辛苦吗?”吕颂梨仔细地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发现他似乎更精瘦了一点,而且眼里有些许红血丝,显然没休息好。
“还好。”秦晟和她说了大概的情况。
说完这些之后,他就有点欲言又止。
吕颂梨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有话就说呀,咱俩有啥不好说的吗?”
秦晟和她说,“梨梨,你知道这回鲜卑领兵的将领是谁吗?”
“是谁?”吕颂梨顺着他的话问。
“是拓跋连。”
“是他?”他记录的小本本给她看过,拓跋乃鲜卑八大贵族之一,拓跋连此人乃拓跋可汗之子,其人报复心甚强。
“须得防止他杀个回马枪——”他是从侯城撤出去的,侯城有可能遭殃。
秦晟点头,“这事回来前我已经告诉大哥了,大哥也觉得要防备此人,后来大哥好像去和辽东郡尉乐桂才说了。”
吕颂梨思索着这事会给他们带来的影响,等她回过神,发现秦晟正躺在那里发呆。她意识到,秦晟似乎是说完这事之后,整个人的情绪才转为低落的。
吕颂梨也跟着一起躺下,撑着螓首问他,“怎么了?”
秦晟有些闷闷地道,“咱爹身死,咱们家被流放,四哥五哥,都是为了宋氏的江山亡的。如今我们还要为大黎为他们宋氏王朝抵御外敌,捍卫疆土,我心里很迷茫。”
秦晟袒露心扉。
吕颂梨很能理解他现在的痛苦和迷茫,也知道他这情绪不是针对侯城的老百姓,而是针对宋氏王朝。
她决定开解一下他,“我很高兴你能和我说这些。”
“我身为你的妻子,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你做得对。”
“俗话说,大丈夫仰不愧天,俯不愧地。侯城和辽阳的老百姓们都是无辜的。”
“在大是大非面前,咱们应该摒弃成见和私心。”
“你觉得迷茫,但你还是去做了,这可能会使你痛苦迷茫一阵子。如果你因为自己的私心,对有可能发生的危机视而不见,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却可能使你后悔一辈子。我很高兴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背负着这么多的人命,往后余生,都将背负着愧疚。
吕颂梨的话,让秦晟豁然开朗。
想通了之后,秦晟迷惑地看着她,他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媳妇儿不像是这样大公无私的人。
相处那么久,秦晟自认为对她还是有一点点了解的。
别人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很有成人之美:媳妇儿她是你好我好还是我好,她做事,目的性是有点强的。
秦晟没看出来,这事对她有啥好处。
吕颂梨能告诉他,身为曾经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她是很有主人翁精神的。
她早已将辽西郡看作他们的栖息地,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都是他们的韭菜,不对,应该说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都是他们的子民。
诶呀,就是那个意思。以前鲜卑每年来收割就算了,现在拓跋连竟然想将韭菜连根拔起?这怎么可以!
屋外,秦渝在敲门喊他们出去吃饭了。
吕颂梨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保卫这片土地及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将来一定不会后悔今日之举。”
远在两三百里之外的侯城,最靠近北方草原的村落里,乐桂才正命人打扫战场。
拓跋连被抓了!
他带领的精锐,只有少数鲜卑壮士被冲散了,逃了出去。
乐桂才很高兴,还以为不能毕其功于一役,想不到逃走的大鱼还能再回来!
因拓跋连还没成长到可以独立领兵的地步,其性子也无从得知,故而无从推断其行动。
但拓跋连真的被秦家兄弟料中了,他们不愧是武将世家之子,打仗就是有一套。
拓跋连后悔了,就不该回来的!不回来就不会撞到为了捕捉他而张大的大网里。
天知道他只想杀个回马枪,屠戮几个村庄,发泄一下心中的郁气而已啊。
第229章 谢湛反击
南地,陈府
这会陈府正在举行宴会,很是热闹。
陈家的这场宴会,请来了南地其余五大世家的人。
俗话说,醉翁之意不在酒。既然戏台都搭好了,当然是观众越多越热闹啦。
这会,陈嘉烨正在陈府的金银台上宴请五大世家的家主。此处,视野辽阔,立于其上,陈府周遭景观尽纳眼中。
这时,下人们上了一道名菜霸王别姬。
陈嘉烨见之,眼神闪了闪,知道事成了,不然就该上佛跳墙了。
于是他笑容可掬地给另外五位家主敬酒劝菜。
女眷那边,陈家主母赖氏也得到了事成了的消息,她正盘算着用一个什么借口,将人引至他们所在,好来一出抓奸在床。
赖氏还在用言语引导呢,底下的女眷相熟的,就已经悄悄在打眼色了。
这位夫人趁着拿签子叉水果吃的空档对了小伙伴一个眼神,这陈家,在玩什么把戏?
那位夫人擦了擦嘴,反正不管陈家玩什么把戏,她们打定主意不落单不就行了?量他陈家也不敢同时算计他们南地五大世家!
就在这时,一道颀长的身影从外围冲了进来。
女眷们纷纷起身,同时惊呼声四起。
来人喘息着,直直坐在一空位上。
看到来人,赖氏惊得站了起来,谢湛怎么跑出来了?!他出来了,那宝珠呢?
这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谢湛的状态明显不对,俊逸的容貌,腥红的唇,眼尾微红,衣襟微敞,露出锁骨和修长的颈线。
引得在场被惊着的女眷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赖氏察觉到了,连忙让人上去,想将他扶至别处。
“别碰我!”谢湛的声音音色低哑磁性,态度更是不容置喙。
谢湛的长相无疑是俊美的,加上他身上那股世家子风流隽永的气息,还有掌权之后那内敛的霸气,又遭遇一系列的变故,衍生出的一股子沉郁气息,所有杂糅在一起,如同一杯滋味独特的琼浆,对在场的女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不管是已婚的还是未婚的。
这时,知晓变故的陈嘉烨也带着人匆匆赶来。
一见谢湛的状态就察觉不对,这事是谁来办的?下手这么重?
办这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小儿子陈谨,可是这会陈谨自己也很纳闷,他下的药,有那么重吗?
谢湛舌抵上颚,强迫自己清醒着,同时微微侧身。
陈家给他下的药是下三烂的药,药量是没问题的。
加重的量是他自己给自己下的,他对自己挺狠的。
谋士五境:谋己、谋人、谋兵、谋国、谋天下。他不敢说自己尽得其精髓,但谋己之道还是尽在掌握的。
谢湛知道,陈家一定会算计到他身上。
其实陈家大可以用两年时间,让谢氏一族慢慢与之融合,顺便观察他,再确定用不用那个计划。
但陈家太急切了。沉寂了三年,他们等不了那么久了。
而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又不是不懂。
察觉到陈家的算计之后,他早就有所应对。
思及此,谢湛面色一冷。
他比陈家想象中还要在意自己的名声,怎么可能让他们给毁了?
退一万步说,他的名声可以毁,但陈家这个筹码不够!
故而,即使他知道自己迟早躲不过他们的算计,他也要让外人知道他是被陈家算计了的。
至此,陈嘉烨知道这戏唱不下去了。
“谢公子,我让人带你下去吧?”
“好,麻烦陈族长了。”目的达到,谢湛顺势让陈家的人将他带离此地。经此一役,陈家应该会好好地与他商量了,休想借计逼迫于他。
而陈嘉烨没注意到,其余五大世家的家主们神情各异。
谢湛是被陈家人送回去的,在泡了好长时间的冷水澡,并且看过大夫喝过药之后。
是夜,谢湛住处书房的灯依旧亮着。
直至夜深人情时,一黑衣人出现在他书房。
那人扯下脸上的布巾,五官竟然和谢湛有六七分相似。
只见他大大咧咧地在谢湛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嘲讽道,“谢湛啊谢湛,当初祖父选你弃我,让我转入暗处。我一直不服,我哪里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