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鲜卑大军压境,他们辽东郡没办法做到有效的抵抗,辽东郡的老百姓们一定会被报复的。
既然注定是要有牺牲的,那就尽量让这些牺牲变得有价值。
“等等。”吕颂梨觉得不对,她将秦晟上下打量了一遍,“这计,你想的?”
“梨梨,嘿嘿——”秦晟就笑啊。
吕颂梨心想,难怪刚才有点粘人反常。
“到了侯城,见到乐桂才,非迫不得已,勿献此计。”
计策是可行的,但这里不是秦家镇守多年的北境,将士们对秦家非常信服。
在辽东郡,秦家兄弟刚加入军队,谁会服气他们?而且此计有点毒,秦家兄弟在辽东郡威信不够……
“行,这话我会和大哥他们说的。”秦晟自然知道此计乃一个中下之策,非不得已最好别用。
“也不一定能打得起来。”吕颂梨若有所思地呢喃。
战争是政治的继续。治理国家,政治是首要的因素,只有用正常的政治方法达不到目的时,才使用特殊的战争手段。
治理地方,亦是如此才对。
海南郡,番禺,陈府
陈嘉烨看着眼前的青年才俊,“你与宝珠共处一室是事实,当日那么多人在场,宝珠的名声也因此而变差……”
谢湛闻弦知雅意,“族长,我可以负责。”这句说完,他话音一转,“但是,我和内子乃太皇太后赐婚,不能停妻再娶。”
意思就是,平妻和媵妾,你们二选一吧。
陈嘉烨一噎,他早就知道是这样了。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谢湛,他就不信他不知道自己的意思。
这桩婚事虽是他们陈家上赶着的,但谢湛以为就不是买卖了,就可以怠慢他们了?
岂知谢湛却接着往下地道,“内子怀孕了,本不应该这时迎新人入门的,但这意外都发生了,该我负的责任我不会逃避。”
陈嘉烨吃惊地看着他,赵氏竟然怀孕了?
他陈家嫡女嫁给他为平妻已经够委屈的了,且不管赵氏长不长命,单说日后出生的孩子,还要屈居于赵氏之子之下?
谢湛本意就是想利用妻子怀孕一事,劝退陈家,想让其打消强行与他绑定的念头,哪知道陈家那么急切就算计了他……
不过这事于他而言,有利有弊,还不算太差。
最终,陈嘉烨妥协了,他语重心长地道,“阿湛,我将宝珠嫁与你,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之后,我会尽力帮助你们谢氏一族,你也要努力才行啊。”
“世道艰难,我们陈家在南地,本就排名最末。又这么帮你帮谢家,得花掉族中不少资源,族人肯定有所非议,我压力不小的。”
谢湛当即表忠心,“湛定当尽力为咱们陈家谋划,万死不辞。”
稍晚,陈氏一族嫡女下嫁曾经长安谢氏一族的麒麟儿谢湛的消息刚传出,谢湛就被赵家人找上门。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文宽夫妇和赵明楼。
罗氏一来,就进去陪闺女赵郁檀了。
整个厅里,只剩下谢湛和他岳父以及大舅哥。
赵家人显然这小半年里吃足了苦头,每个人脸上都可见地瘦削和苍老了一些。
“你要娶陈氏嫡女为平妻?”赵文宽问。
谢湛自然得将事情和赵家解释一番,提及自己的苦衷,同时表明他无意娶平妻,“我与阿檀乃太皇太后赐婚,且她现在又怀了我的骨肉,我如何能负她?”
“岳父,大哥,如今形势比人强,我们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赵家父子默默地听完,赵文宽朝他点了点头,“记住你今天的话。”
到了流放地,他们赵家过得极苦。显然,南地六大世家,乃至一些中小势力,没有看得上他们。后面生活和工作上得已改善,还全都是沾了他这女婿的光。
很明显的,陈家家主对他这女婿极为赏识。
赵家现在根本不能与之相较,而且赵文宽更害怕的是他将赵家撇下。
赵明楼突然说道,“阿檀我们将她带回去小住一段时间。”
谢湛点头,“可以,好好保护她,让她不要多想。”
赵明楼审视地看着他。
谢湛坦然地与之对视。
最终,赵家将赵郁檀接走了,谢湛让人给赵家送去了不少物资。
这会,谢湛已经知道长安那边,吕德胜顺利外放了,外放之地还是平州辖下四郡之一的辽东郡东北处的侯城。
他能看清,新帝宋墨将吕德胜放于此处的深意。现在就且看吕家和秦家能否在辽东郡保住性命站稳脚跟了。
局势的变化,让谢湛心中生起一股紧迫感,他觉得自己发展还是太慢了,要加快步子了。
他随即拟了一个名单,名单上的人,是第一批他要借助陈氏力量带出去的族人。拟完之后,他想了想,最后还添上了赵明楼的名字。
名单上的人数不多,就五六人。
他预备了名单上的人会被刷下来一半。
他初步估计,能有一半顺利出去的话,就是成功的。
第239章 父女重逢
对于拓跋连全军覆没,只逃出数十人,连本人都被辽东郡将领活捉一事,拓跋可汗连同鲜卑高层先是震怒,震怒之余,便是丢脸,这事实在是太丢脸了!
但是这事丢脸也得处理啊。于是鲜卑王庭发话了,直接威胁辽东郡郡守放人,不然就要兴兵南下!
宣言一出,如今的辽东郡是一副风雨欲之势。
吕颂梨一行人出发前,乐桂才只匆匆见了他们一面,脸色很不好,满脸的紧绷和疲惫。
这脸色针对的不是秦家兄弟,而是目前辽东郡一触即发的局势。
鲜卑王庭的态度,给了辽东郡很大的压力,作为活抓拓跋连的将领,乐桂才更是首当其冲。
吕颂梨一行人出发侯城之前,她送出一封信给周达马进等人,让他们快马加鞭送至龙城给薛诩。
整个辽东郡顿时陷入了一种焦灼中,老百姓们连地都无心耕种了。
“要打仗了,鲜卑大军又要打过来了。”
老百姓们简直吓尿了。
吕颂梨一行人北上的时候,在路上就遇到不少老百姓们挎着包袱,扶着老人,拉着孩子南下的,要么就是往辽西郡或者玄兔郡去的。
如果战事一起,最靠近北方草原的侯城、望平、无虑县,必然是会卷入其中的,成为战争肆虐之地。
如今能跑的老百姓都跑了。
看到这一幕,秦家人都很沉默。
“没想到老百姓如此畏惧鲜卑。”吕颂梨忍不住感叹。
她生长在和平年代,没经历过国家积弱的时候,记事之后,国家就在慢慢变强了,穿越的时候,她的祖国已经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国家,再无人敢犯。
看到这一幕,她在心中默默地致敬先辈。
不说后世,就拿前面几个朝代来说。
秦汉皆强亡也,强秦强汉最巅峰时期,威服四夷。秦朝就不说了,汉朝最强盛的时候,几乎将周边外族的户口本全都削了一遍。
剩下的三瓜两枣,瑟瑟发抖。汉人动不动就汉军将至,勿动,动则灭国。是何等的威风自豪。
谁曾想,现在情况却调了个个儿?
一路上无聊,吕颂梨便和孩子们说起强秦强汉来。
秦晟默默地将她的话听进心里,将来若有机会,他定要重现强汉之风。
对于秦葭秦涵这些孩子们来说,有了前面流放的经历打底,他们不喊苦不喊累。
至于秦母蔡氏苏氏等女眷,她们觉得,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这些都不算什么,她们不觉得苦。便是苦,也是有盼头的。
侯城
县令郑桥正在府衙跳脚。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经历这些?就些意外就不能晚个十天半个月的吗?就不能等他完成交接,离开之后,再搞这一出吗?
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怪那该死的拓跋连,要不是他为了一个女人突袭辽阳,就不会被抓,他不被抓,就没有鲜卑王庭扬言挥兵南下一事。
那他就能安安稳稳地等着交接!天知道,他真的好想包袱款款地跑路啊!
现在,拓跋连那该死的,自己被抓了也就罢了,还要连累无辜。这畜生,真是死不足惜啊!
郑桥在心里对拓跋连破口大骂,骂完之后,面对现实时,是真的是欲哭无泪。
他扒拉着指头算,新县令从长安出发,究竟得多少时日能赶到侯城和他交接。
可他越算越绝望。
官员外放,通常都是拖家带口的,朝廷方面也是给足了时间。
不说来人按正常的脚程算,在近期没法抵达侯城。
就算快到了,如果他是吕德胜,看到这局势,也得停下来不走了,等事情过去再决定要不要来。
在大批老百姓们包袱款款南下的大趋势里,吕颂梨他们一行人,逆流而上,这样的壮举,硬是引来好些老百姓们同情的目光。
在老百姓眼里,他们就是去送死的。
吕颂梨一行人:……
侯城和襄平只隔了两个县,他们不日就抵达侯城了。
他们被分配到了侯城的军属营地,分到的房子是最外围的,也是整个营地里最不好的。
因为他们秦家有四人会进入兵营,故而他们分到了四大间屋子,都是紧挨着的。每一间大屋还附带着两间小的屋子。小屋子虽小,但收拾一下还是可以住人的。
秦珩将自己那间大屋让给了秦母,他去住了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