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最后道,“皇上,微臣觉得吕大人说得对,对于谢大人结党营私,大肆敛财这一点,不管是防患未然也好,还是居安思危也罢,一定要严惩。”
左安民连忙道,“您不能因为吕德胜的片面之言,就给谢大人定罪了啊。若因此害了一个栋梁,岂不是皇上的损失以及朝廷的损失?”
宋墨冷冷地道,“此事再议!”
这时宋墨已经冷静下来了,处置谢湛,他舍不得,谢湛还是一把很好用的刀。但这一切的前提,就看谢湛怎么做了。
左安民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张献则是挺遗憾的,但他也知道这事没法子一下子就有定论。但他该上的眼药已经上完了,可以肯定的是,闹了这么一场,谢湛肯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皇上让众臣散了的时候,其他大臣都有志一同地远离张献。
张献前后左右三丈以内,没有任何人。
张献:……
谢湛这回明明立了大功,六百万两银子呢,不管搁在什么时候,皇上都得奖赏一番的。但现在,被吕德胜和张献瞎搞乱搞,奖赏那是别想了,可能还会有罚。
以前是吕德胜惹不得,现在看来,张献也惹不得。
左安民火急火燎地回到家后,立即书信一封,放出信鸽。幸而现在不是冬天,不然还不好用鸽子传递书信。
谢湛接到长安的信鸽传信,还没看就顿感心中不妙,长安可能出了意外。
他将信拿回书房,打开一看,当即脸色一变。
吕家竟然给他扣了造反的帽子!
吕德胜疯了?吕颂梨竟然没有拦着?
一直以来,谢湛都以为,他和吕颂梨两人是有默契的。
他很清楚,时机未到,她同样应该清楚才对。
谢湛万万没想到,她竟然选择率先掀桌子。
这真的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南地大好的局面,被吕氏父女给破坏了!
谢湛眸色一深,吕颂梨竟然掀了桌子,那也别怪他翻脸,将秦吕两家拉进来替他分担火力!平州地处鲜卑爪牙之下,可比南地危险多了!
有了决断,谢湛也渐渐平复了起伏的心绪,他低头,继续将信看完。
左安民将事情告知之后,最后写了一句:皇上正在等他的表现,慎慎慎。
谢湛冷哼,“真是竖子不足与谋也!”
他抿了抿嘴,随手将手中的信笺往边上的油灯一搁,任由火舌将其吞噬。
扪心自问,他给宋墨六百万两,真心不算少了。
他也没挣多少,布局所耗费的人力物力心力,这些不是成本吗?
而且他联合其他人做局,人家拿了本钱,冒着风险和他一起干,不得分润利益?
当然,这里面有他的私心在,但理是这个理对吧?
“来人,给长安再送去一百万两银子!”并附上一道折子解释其中的花销。
谢湛发狠地暗道,如果宋墨还不满意,要治罪就治!
他很清楚,不管送去多少银子,宋墨都不会满意,一百万两和四百万两没区别。给了四百万两,他依旧会觉得他手上还有很多。
说实话,他连这一百万两都不想给。但是皇帝的面子还是得维护的,这一百万两以及折子,就是台阶。
台阶他给了,宋墨爱下不下!
第451章 乱了套了
负责此事的谢栢进来后,谢湛详细地交待了他一些事项。
谢栢频频点头。
最后谢栢领命而去。
谢湛想了想,起身去了后院。
他心情不好,想去看了一下儿子。
他儿子现在已经十个月大了,可能是早产的原因,身子骨比普通孩子要弱点,现在还不会喊人,也不会走路,但会认人了。
孩子见到他,在奶娘怀里朝他伸手。
谢湛摸了摸孩子的头,然后陪他玩了一会。
这时,赵郁檀接到消息,正在步履匆匆地往家里赶。
赵郁檀身为谢氏族长夫人,又生下了谢湛这个族长唯一的儿子。这半年来,她慢慢开始接手族中庶务。
谢湛没说什么,给了她身为当家主母的体面。族老以及族人见此,也都没再为难和针对她。
陪着儿子玩了一会后,谢湛整个人完全冷静下来了,思绪也越发地清明。
赵郁檀回到时,他正打算回书房继续干活。
夫妻俩在门口相遇。
赵郁檀顿足,踌躇道,“听说你心情不好?”
谢湛微微颔首,“现在已经好多了,我去书房了。”
“哦。”儿子朝她张手,赵郁檀有些失落地去抱儿子。
正欲离开的谢湛脚步一顿,对她说道,“今晚我回后院歇息。”
“好。”
谢湛回到书房后,心神很快就沉淀下来了。
本来按照计划,接下来还有一处可供他们榨取财富的地方的。他打算让顾怀笙乔西同等人去做前期的准备工作。他这边呢,则准备着手对付秦吕两家了。
现在被吕氏父女横插一杠,都乱了套了,他后续很多计划要做出调整。
谢湛一边调整一边皱眉,按照他的计划,一切进展顺利的话,即使在接下来的乱世中,南地也有安身立命的资本。
但吕颂梨总能在他很关键的时候给他一击。
和吕颂梨这样的聪明人做对手,真不能掉以轻心。他明明都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被她察觉了。
既然单打独斗弄不过她,那就群殴!
谢湛眼神幽深,他先在原先的计划上画了一道,否了。有些线,要埋得足够深,起出来时,伤害才会足够大。
最后他重重地在某个计划上重重地勾上一笔。
平州这边,也接到了长安的消息。
吕德胜拿着信,啧啧有声,“啧啧,这次谢湛不死也得脱层皮!”
吕颂梨紧起大拇指,“爹你厉害。”
“谢湛吃了那么大一个亏,肯定会报复的。吕大人,秦六夫人,咱们得早做预防。”薛诩提醒。
薛诩和谢湛打过不少次交道了,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是的,薛先生提醒得对。”
吕颂梨不后悔出手对付谢湛,亦不惧他的报复。
尽管他们还没准备好,秦家依旧是流犯。
但经过这么多事,吕颂梨很清楚,宋墨不会轻易让秦家平反的。不仅是她,连秦家几兄弟都看明白了这点。
这条路太难走了,就干脆不走!他们另辟蹊径。
她之前总想着,晚点,再晚点,等平州发展更完善一点再说。
她现在知道了,从来都没有万全的准备。
她是一向奉行猥琐发育没错,但该出手的时候,还是要出手。毕竟谢湛羽翼丰满后,同样会对他们出手。到时就该是谢湛从容地为他们设下天罗地网了。
他们布了那么个局对付谢湛,平州没有直接获利,看似他们吃力不讨好。但是换个角度来看,谢湛是敌人,他有损失,就相当于他们平州获利了。
毕竟再让他们这样搞下去,谢湛有可能弯道超车。
这招釜底抽薪,直接弄翻两人友谊的小船。
省得他们双方联手不断做大做强,让谢湛得以顺利撷取造反的资本。
现在两人之间有了芥蒂,肯定会相互防备着的,再也没办法像之前那样紧密地合作了。
直接让谢湛让南地发育不良。
吕颂梨说了一句,“平州这边,水稻已经开始灌浆。再有一个多月,就能收割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只一句话,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们还需防备鲜卑,因为鲜卑历来都是秋收前后南下抢掠的。
吕德胜瞪大眼,“可是,咱们去年不是刚和他们签定了三年的和平约定吗?”
虽然之前闺女也提醒过,这个约定对方很有可能不会严格遵守的。但三年的和平约定才过去一年,鲜卑就有可能不打算遵守了?也太不要脸了!
“鲜卑王庭不可信。”吕颂梨很冷静地指出这点。如果她是谢湛,一定会利用这一点的。有什么比毁去他们的心血,更能解他的心头之恨呢。
“没脸没皮!”吕德胜骂了一句,好歹那么大一个游牧民族呢!
“爹,近期你召集一下各军首领,我们需要抓紧修筑战地工事。”
野外工事,防御工事,这些都需要专业人员的配合。
幸亏水泥已经做出来了,当然,质量比不上后世那种好水泥,但比刚做出来的时候质量可好太多了。这次正好能用到工事上。
“行!”吕德胜瞬间紧绷了。身为文臣,他这一辈子从来都没有离战火这么近过,有点害怕。
薛诩则是心胸激荡,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割据平州的时机!
他看了一眼上首冷静自若的秦六夫人,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一直以来,他都隐约地感觉到她在布局,现在是时机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