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时间一到,周夷直接去乐陵衙门去问乐陵郡守姚广生,“这事姚大人你管不管?”
周夷真心觉得安和药坊这手段恶心,他们就想拖着卖方,消耗卖方的粮草。等他那边受不了了,自动毁约的话,他们不仅能以更低的价格收到驴,还能吞掉当初他给出的定金。
不止安和药坊如此,另外几家也是一样,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反正就是无耻到了极点。
安和药坊的东家知道周夷找上姚广生的时候,嗤笑了一声,“不用管他。”
其他人也附和,“对啊,这人就是一个没啥背景的傻小子而已。”
之前,周夷找上他们时,给他们的理由就是,在约定的时间内他能弄到一批便宜的驴子。
六两银子一头驴确实很便宜,但现在他们找到了更便宜的进货渠道。
真当他们傻,赚钱赚到他们跟前来了?
他们直接从涿州进货,十万头驴,能省十几二十万两呢。
三天,只纠缠了三天,周夷便不再和他们纠缠下去了,他直接在乐陵衙门和对方摊牌了。
“你们这些人是真的一点信用都没有啊。”周夷指着安和药坊等几家作坊的主事者骂。
安和药坊等人可不会承认,“话不能这么说,你的驴不合格,难道我们也要收吗?”
“哪里不合格了?我家的驴哪里比蔡家的差?!你们在蔡家那里进货,不就是贪图人家便宜吗?”
在场的人一惊,他竟然知道了?很快,他们又稳住了,就算周夷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周夷继续往下说,“你们这些人,一个个虚伪得很,想毁约又不敢言明,你们不就是想拖着我吗?”
“以为一直拖着,就能一直消耗我的粮草,等我这边受不了了,只能自动毁约了。届时,你们不仅能以更低的价格收到驴,还能吞掉我当初给出的定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周夷将他们龌龊的心思点了出来。
在场的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人家蔡家的驴的品质就是比你的要好,这点你要承认。我们都是做买卖的,当然想收好货啊,比如安和药坊,人家买驴是要入药的,挑剔一点也正常吧?”
周夷冷笑,“用不着狡辩了,你们青州乐陵从上到下,都是一丘之貉!”
“放心,我都在这撕破脸了,自然不会逼着你们履行合约。这一次,算我周夷眼瞎,之前的定金就当我送给你们买棺材了!”
啧,耗不起了?齐大管事等人玩味地看着他。
“但是这事没完,既然你们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我周夷就不信了,这朗朗晴天之下,还没个讲道理的地方了!”
周夷话毕,直接甩袖转身。他的人当即上前开道,护送着他离开。
齐大管事冷笑,“走呗,丧家之犬,也就只能放点大话了。”
蔡光父子站在最边上的角落,默默地看戏,反正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蔡勤额头的汗都出来了,这放话的,和当初丁俊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他突然意识到,平州在布一个很大的局。之前他们蔡家落入其中,伤筋动骨。现在,怕是要轮到青州这帮人了。
这么一想,他突然感觉到心情舒朗一点了。
周夷在乐陵衙门闹了这么一场,也弄了个人尽皆知。
廖雪望此时焦急啊,这姚广生是怎么回事?大都督离开青州时,已经秘密安排人,让上面的人暗示过他,让他这段时间不要乱来的吗?他怎么就不听呢?
姚广生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他本来就和安和药坊等东家联系颇深,这些人孝敬他,他时而给他们行些方便,双方是互惠互利的关系。
在周夷一事上,他自认没做得太出格。别说周夷只是一介商贾,就算是过江龙,到了乐陵,也得给他们趴着!
事情有变,廖雪望连忙给谢湛去信。
谢湛此时不在青州了,他已经启程前往涿州了。
此时,他正站赵明楼面前。
赵明楼脸色雪白。
此时的涿州府衙被老百姓围了。
“赵明楼,我想,你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赵明楼没想到,他妹夫出现的第一时间,竟然是让他自戕!
赵明楼眼神彷徨,“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谢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说呢?”
“涿州之事,你以及你们赵家要负主要责任,这点你不否认吧?”
赵明楼沉默,好一会,才道,“可是——”
谢湛喝道,“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唯有以死谢罪,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最后想想你的家族,你的妻儿,你的外甥!”
赵明楼深吸一口气,道,“我懂了。”
人是利益动物,因为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必须依靠集体的力量,才为自己的利益保驾护航。
既然属于某个势力某个圈子,他们在里面混,就要遵守规则。
当势力的利益被侵害时,作为其中的一份子,该牺牲时,就要有牺牲的觉悟。
即使到了该牺牲时,他不想体面,谢湛这个妹夫也会帮他体面。
第654章 赵明楼死
郡守府衙外,老百姓们将衙门围了个水泄不通,可谓群情激愤,一切皆因涿州家破人亡的人不少。
这时,赵松回来了。
他的马车一出现,就被百姓认了出来。
“快看,那是赵松的马车!”
赵松现在都已经出了名了,都知道他赵松乃赵明楼赵郡守之堂叔。
“快,拦住他!”
“对对,将他拦住,就不信赵郡守不出来!”
连日受挫,赵松心情正不爽,又被老百姓逼停不能回家。
他黑着脸从马车上出来,对着周遭的人喝道,“你们这是想干什么?造反吗?”
周围的老百姓一下子被他唬住了。
直到有人在人群中朝他大声喊道,“我们不想造反,只想让你们给我们涿州老百姓一个交待!”
这一声让老百姓们回过神来,“对,给我们一个交待。”
赵松冷哼,“需要给你们什么交待?”
他的话他的态度让老百姓气愤不已。
“你们把我们涿州百姓害得那么惨,竟然没有丝毫愧疚之心?”
“就是,涿州的驴价因为你们几人跌成这样,你们难道不应该给我们一个交待吗?”
赵松反问他们,“是我们大人让你们养驴的吗?我们大人到任之后,一直不要养驴,老实种地,你们听了吗?”
“现在亏了,怨得了谁?”
他这话,让老百姓都炸了。
“是,我们养驴,不听劝,盈亏自负。可要不是你们几个毁约,平州会不再收购涿州驴吗?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你们害了我们整个涿州!”
“你自己不也投了五十万两到蔡家养驴?还好意思骂我们不听话?我看你们几个才是又蠢又贪!”
“就是,真正该死的是你们贪心不足蛇吞象的家伙才对!”
“害人害己的东西!”
“祸头子!呸!”
被那么多人指着鼻子骂,赵松整个人被激得口不择言,“你们以为平州又是什么好人?”
老百姓们冷眼看着,看他能怎么狡辩!
赵松情急之下,说出了,“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平州的阴谋!”
“平州设的局,目的就是收割整个涿州的财富!”
“可怜你们这些蠢人还替平州说话,错把豺狼当好人!”
赵松此言一出,全场先是一静,接着便是爆发出强烈的议论声。
“不可能吧?”
“他这是想推卸责任呢!”
……
衙门里,在赵松的一言一行都被报到谢湛和赵明楼那里。
听到赵松揭露平州,妄图祸水乐引的话,谢湛脸色一变,“这个蠢货!”
他站了起来,朝衙门外走去,赵明楼连忙跟上。
外头,老百姓激烈地讨论着赵松刚才揭露的真相。
“原来平州这么厉害?”有人小声感叹。
“你有没有觉得咱们朝廷好像有点无能啊?”
“不是有点无能,而是确实无能。”
这时,人群中,有人捏着嗓子喊道,“这是平州的阴谋又怎么样?要不是赵明楼无能,朝廷无能,保护不了涿州,又没有能力为我们做主,我们老百姓用得着遭受这样的苦难吗?”
刚才那话一听就不是普通老百姓能说出来的话,极具煽动性。
“这话没毛病啊,人家平州和朝廷属于对立的两方,对手之间相互算计,那不是正常的吗?只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们涿州不幸成为那个小鬼而已。”
“你们更是蠢得给人家当了刀。”
“对,说来说去,都是你们这些人把我们老百姓害得这么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