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然不同的结局,让世人唏嘘。
他一直以为在平州的逼迫下,谢湛谢大都督真的死在了宫中的那场大火里。眼前的女子,已经成为了谢湛大都督的遗孀。
可是近来他才发现,他很有可能大错特错。
近来,平州和南地都发生了一件事。
平州方面是,平州州长吕颂梨发行平州公债,境内的世家相继投钱给辽东商会。
据他同窗传回来一个隐秘的消息,南地那边,征南军主帅谢桅谢大将军弄了一个皇商集团。
其实双方此举,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利用手中的权力来行事。
如果吕颂梨在此,可能会给出一个更精确的词,这个词叫发币权。
只是吕颂梨身为州长,能调动的人脉资源,比谢桅这个一军之主多得多。
那么问题来了,吕颂梨身为一州之长,她的话非常好使。
谢桅只是一个征南军主帅,就未必了吧?
毫无疑问,他一定给底下的人画了饼了,并且底下的人愿意相信他的饼是可以实现的。
但除了有利可图,除了他的未来的架构和目标可以取信于人之外,宋时屿觉得一定还有另外的原因让他们愿意听从谢桅的指挥。
平州那些有钱人愿意听吕颂梨的,是因为她的身份。
那么,廖雪望等人愿意听谢桅的,有没有可能也是因为身份呢?
因为这个身份既要保证他画的饼能成真,又要有震慑力。毕竟如果没有震慑力,底下的人直接摘走果实就好了呀。
南地那位大将军手上并没有这样的权力,他要让人相信他有,他的身份,就不能只是谢桅谢大将军那么简单。
而且谢桅出身军旅,没有这样点石成金运筹帷幄的能力的。
这么一推断,南边那位的身份不就呼之欲出了吗?
闲聊之时,宋时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谢夫人,你夫婿谢大督都的遗体你见过吗?”
问出这话时,宋时屿的眼睛一直在留意她的反应。
他这话既是暗示,也是试探,毕竟他们夫妻多年,赵郁檀对谢湛的行事方式应该是有所了解的。
赵郁檀一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问?”
宋时屿回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谢湛谢大督都之死太可惜了,失去这样的肱骨之臣,真乃大黎的损失,想必这也是皇上不愿意见到的。您觉得呢?”
赵郁檀听懂了,宋时屿暗示她,谢湛可能没死。
其实赵郁檀根本就不相信谢湛死了,谢湛的死讯传来,她携子回长安奔丧,当时见了他最后一面。他因为是在大火中丧生,棺椁中的他面目全非,几乎都已经认不出来了。
此乃疑点之一。
另外,在她的预知梦里,谢湛是那个笑到最后的男人,即便今生命运轨迹大不一样,她也不相信他那么容易就死了。
宋时屿心说,看来她心中也有了答案。
面对长长的沉默,赵郁檀只嗯了一声。
她不得不这么回应他的问话,宋时屿不愧是在她的预知梦中接替谢湛的存在,太聪明,太敏锐了。
“恭喜谢夫人,谢大都督应该快来接您了。”
“你说什么?”赵郁檀声音陡然拔高。
宋时屿眼神一闪,又将他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谢湛隐姓埋名,必然图谋甚大。
三州自由交易区,马球比赛就跟烈火烹油一样。
但是燃烧绚烂到极致之后,最终都会归于灰烬。
聪明人都能看出来马球比赛的决赛结果,必将成为三方关系的转折点。
这赌注太大了,如果要兑现,很难收场。
现在皇上昏迷,大黎的朝政都被世家以及重臣把持,再没有比这个时间节点夺权更好的了。
以天下为棋,这天下,可以执棋的人,并不多的。
吕颂梨吕州长是其中之一,谢湛谢大都督能算一个,其余人,都是很短暂就被淘汰掉了。
理清这些,他仿佛拨开了迷雾,看清了事态发展的脉络。
宋时屿突然变得很振奋。
他自幼聪慧,但他的开智,得益于平州吕颂梨上位后,对书籍对知识的开放,他这些年看了不少书,增进不少。
他觉得,如果没有平州开放印刷撒向天下的各类书籍,他想要到达今天的水平,估计最少还得五年。
“你为什么这么说?”赵郁檀颤声追问。
宋时屿心中有所明悟,“这只是我的推测,感谢您这些日子的照拂,如果您有什么想法,还是早做打算吧。”
说完这些,宋时屿礼貌地告辞了。
让别院管事送走宋时屿夫妻之后,赵郁檀很惶恐。
她不知道宋时屿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谢湛来找她的话,她该如何应对?毕竟她现在还不能离开涪陵。
此时赵郁檀一脸的焦虑不安,她心里已经倾向于相信宋时屿的推断了。
但她不知如何应对,便是提前知道了问题,她依旧不会处理。
在一堆聪明人中间,她太平常了,所以她很痛苦。
第755章 命不久矣
宋时屿携妻刚从谢家的别院离开,没注意到转角处驶来了一辆马车。
“家主,到了。”
马车内,谢湛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放下马车帘子。
他一直派人监视着妻子这边的情况,主要是她之前就执意带孩子来涪陵小住,有点蹊跷。
后面他这个丈夫身死,她也仅是带着孩子回去奔丧了,后来再次来到涪陵守制,太反常了。
他觉得涪陵一定有什么是她在意之处。
鉴于她之前就做过预知梦,他不得不往这方面想。
后来,她接济宋时屿,给予他不少帮助,他都知道。
宋时屿这个人,他的人查过,只能说十六岁的宋时屿,是块璞玉。给他机会,假以时日,他不会比他们这一批天之骄子差。
但他很清楚,他的妻子并不具备识人之能……
这一点,再次印证了他的猜测,想来又是她的预知梦在起作用。
理清楚这些,谢湛才停止了大拇指扳指的转动。
等谢湛从马车上下来时,人已经看不出什么来了。
他站定后,淡淡地吩咐,“上前扣门吧。”
一刻钟后,别院管事来请赵郁檀,“夫人,家主来了。”
家主?赵郁檀脸色一白,是谢桅还是谢湛?
“家主此时正在正厅等夫人。”
赵郁檀站了起来,又顿住了脚步,最终提起裙子往正厅疾步而去。
别院管事将赵郁檀这个夫人引至大厅后,便退下了,退下前还把大门给关上了。
整个大厅,只剩下两个人。
赵郁檀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
谢湛缓缓地摘下面具,“是我。”
赵郁檀捂着嘴,眼中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一个时辰后,赵郁檀在丫环的服侍下沉沉睡去,眼角隐有泪迹。
谢湛则无比的清醒,折鹰冲?原来如此,这便是她执意携子到涪陵来的原因。
弄明白之后,谢湛起身,披了一件外袍,走出室内,朝门外吩咐,“派人看着那宋时屿,不要让他离开涪陵。”他不希望有任何节外生枝的事发生。
那厢,宋时屿离开谢家别院时,有如芒刺在背,他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带着妻子离开。
等他回到家后,那股异样的感觉才消失,他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他妻子正打算去厨房整治晚饭,却被他拉住了。
妻子不解地看着他。
“收拾行李,我们离开涪陵一阵子。”
“去哪里?”
“青州!我们去青州!”宋时屿果断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谢湛的人来到宋家时,宋家已是人去楼空的状态。
谢湛得知后,只能遗憾自己下令晚了,同时感叹了一句,这世道聪明人还是多。
平州,昌黎
吕颂梨问冼风,“谢湛离开南地了?”
知道谢湛假死去了南地之后,在南地那边的人对谢湛的监视就没停止过。
陈金水原是他们没被流放前,秦晟在市井结交的朋友。
后来陈金水因为孩子生病,未能追随秦晟前往平州,这次他落下了一段距离。
接着他在秦晟攻打鸭梨山山寨时受伤,休养了一段时间,没办法建功立业。再次与同期的小伙伴拉开了距离,后面他不得不另辟蹊径,自请去外面帮助州长开疆拓土。
接着他换了几次身份,后来去了南地,潜伏了下来,并在那边慢慢地经营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