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深深地看着跪在他跟前的谢湛,继承人还小,谢湛成熟强大,大黎大概率逃不开主弱臣强的局面了,但是他已经没办法了。
但是,他让他恢复了谢湛之名,是他的算计,平州那位不会放过谢湛的。
这样便能将谢湛与大黎江山深层次绑定。
大概是人之将死,他像是隐约看到了大黎的末路。
他将摄政的权力交给谢湛,是奖赏是安抚是给大黎留一线生机。
至少在和平州那位斗出一个结果之前,大黎的江山还是很稳固的。
如果谢湛都输了,那大黎的江山完就完了。因为没人能抵抗得了吕颂梨的手段。
交待完这些事,宋墨的脸色都是煞白的,对梁安端来的参茶摇了摇头。
“皇帝,你眼里还有没有哀家这个皇祖母?”太皇太后极度地不悦。
宋墨这时才看向太皇太后,他知道太皇太后的意思,无非是对于他将摄政大权交给谢湛后深感不悦。
连他的皇祖母都想垂帘听政,她以为她能比得上吕颂梨?
交给她,她能处理好哪个问题?
交给她,就为了给她过两天瘾?
“皇祖母,朕都安排好了,你只管安享尊崇就好了。”
“皇帝,你是信不过哀家?”太皇太后问得直白。
殿内的其他人是大气也不敢出。
“是啊。”宋墨肆意地回了这么一句。
“哀家垂帘听政总比谢湛一个外人摄政好吧?”
宋墨问她,“皇祖母,现在大黎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如果您垂帘听政,大黎灭亡了,您就是大黎的罪人。”
“便是将来薨了,也无颜面对宋氏的列祖列宗。您确定还要垂帘听政吗?”
“还是愿意维持原样,谢湛便是当了摄政王,也不敢亏待您的。”
不至于吧?太皇太后不确定地想。
“谢湛,你领命吧,记住了之前答应朕的事,不要负朕。”宋墨最后一锤定音。
“皇上请放心,大黎在,臣在,大黎亡,臣必不苟且!”
谢湛铿锵有力地表态,把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不是,谢湛竟然如此忠心?这一番话,相当于誓死与大黎王朝共存亡了。
“朕驾崩后,你们挑一个合适的时间发——丧——”宋墨说完这一句,心脏一阵阵难受,感觉已经呼吸不上来气了。
说出这话,他当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但宋墨已经无所谓了。
他死后,哪管身后洪水滔天。
宋墨知道自己的谥号不会太好,毕竟他登基六七年,都没甚功绩。甚至连大黎的江山都处于风雨飘摇之际,朝臣们不定个恶谥都算不错了。
宋墨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一处。
他这一辈子,何其短也。
偏偏登基后,遇到的棘手的事又多,各种天灾人祸,又有厉害的对手一直在搅局,所以他在位期间,真的没有什么建树。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人,但临死前才悲哀地发现,他就是个中庸之才,也就比普通人聪明一点,但和这个大争之世的天之骄子相比,还是有差距的。
时也,命也,悲也,憾也!
宋墨的手陡然垂落。
“皇上!”众人大惊!
“林御医,快给皇上看看啊!”
林御医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他的手颤抖着伸至皇帝鼻下。
片刻后,他陡然跪下,“皇上驾崩了!”
“皇上!”
宫中顿时哭嚎声不绝。
第757章 断他后路
宋墨驾崩的消息,被李杰英以最快的速度送了出去。
没多久,这封密信就到了吕颂梨手中。
“宋墨驾崩了?”其实吕颂梨对于密信上的消息并不意外。
“大黎皇帝驾崩,竟秘不发丧?”
“估计是为了三州自由交易区的事吧。”毕竟那边也到了决赛到了尾声了。
丧龙钟都没敲。
这一点,吕颂梨倒是挺佩服宋墨的。
这必然是宋墨这个大行皇帝临行前的交待无虞了,不然,凭谢湛以及叶娴这个太皇太后是不敢这么做的。
宋墨身为一国之君,要受如此委屈,着实难堪。
一个皇帝,完全不管身后名的,这是完全躺平摆烂了。
为江山,为子嗣计,这样的委屈他都忍受了,总算有了一点先帝的样子。
“我们这边一切依计行事。”
……
当马球比赛进行到后半段时,平州所有的军事部署已趋完成部署。
十月,也到了决赛期,战事一触即发。
此时的三州自由交易区里,也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之势,表面平静,内里却是暗潮汹涌。
就要决赛了,王允的脸色很不好看。
时至今日,不管内心愿不愿意承认,事实都是他们布的局都只是是为他人做嫁衣。钱钱没赚到,钱全被青州区赚走了。
现在呢,三方各有一支马球队进入决赛,大家都将会将己方最强的队员集中到了进入决赛的队伍。这是毋庸置疑的。
想起一开始他们信心满满,以为能通过左右比赛的结果收割平州,收割所有平民。
可惜为期两个月的比赛下来,情况与他们之前所预计的大相径庭。
除了大黎和鲜卑的场次在他们的把控中,与平州比赛的场次他们并不能精准控分,或者说根本控不了分!
这会王允意识到,其实整个比赛其实早就失去了控制权。
也就说,决赛,鹿死谁手,或者说哪一方能夺得冠军,已经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奖金还另说,冠军拿走了七成,他们双方就是亏一半多点。
最重要的是三个州的归属啊,赢家通吃!
“不行,不能让比赛进行到最后!”王允此时真觉得心惊肉跳。
拓跋金:“你在说什么?”
王允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顺便将自己的担心也说了。
说白了就是他输不起了。
拓跋金闻言,跳了起来,“为什么?我不同意!”
他不干,他觉得他们鲜卑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这个贪心的蠢货!王允暗骂,“万一呢,万一你们鲜卑队也输给了平州呢?不就给了平州师出有名的机会了吗?”
拓跋金还是不答应,他不管!就算真输了,盛乐在草原中心,平州能拿他们如何?
拓跋金知道,这会大黎和鲜卑其实也在暗暗提防平州。
“你也不要怕,你们也不是单打独斗,我们是有赢面的,而且赢面还很大。”拓跋金劝王允。
“咱们两支队伍,自己人随便打打,不消耗。你们对上平州时,以消耗他们的体力为主,输就输了,我们在后面赢回来就行。”
“王大人,车轮战还怕搞不定他们?那你们大黎的马球队也太没用了吧?”
拓跋金这个说法说服了王允。尽管他心情依旧没办法明朗起来,但好像没那么担心了。
拓跋金见王允终于心中不由得感叹,这汉人的心思可真难搞啊。幸亏他身边有个曹华庭,如果没有他在,他刚才都忍不住和王允吵起来了。
而且他们还准备了一些隐秘的招式。
这厢,王允和拓跋金刚商议完毕,那厢,这时,吕德胜和张献就溜溜达达地过来了。
张献对吕德胜恭敬得很。
且不说吕德胜的身份,他张献现在虽然是三州自由交易区青州区的主事官,但他还是吕德胜不记名的徒弟呢。徒弟对师傅,可不得恭敬着点?
“哟,都在呢。”
王允和拓跋金对视一眼,吕德胜他来干什么?
一旁被拓跋可汗赶来辅助二哥的拓跋连见到吕德胜,心中也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经过拓跋连时,吕德胜的脚步一顿,“咦,小连子,你也在?”
拓跋连黑线,喊谁小连子?然后他把脸一扭。
吕德胜:哟,假装不认识他啊?行叭。
“吕大人,张大人,你们一起前来,是有什么事吗?”王允问道,他不想大黎和鲜卑暗地里的联盟因为吕德胜的态度而有所动摇。
吕德胜瞟了他一眼,他就浅浅地离间一下,这就受不了了?
吕德胜和张献都没管王允的问题,张献上前,将椅子拉开,请吕德胜上座。
吕德胜坐下后才道,“这不就要决赛了吗?有些事我觉得还是要说在前头比较好。”
张献附和,“对,比赛之前,我们三方必须约法三章。不然这决赛不比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