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避嫌,也为了安全,徐衔蝉的宿舍距离男子宿舍很远。
之前徐衔蝉的入学较为仓促,学院将一个小四合院都分给她,有些太浪费了,前段时间,学院打算让徐衔蝉迁到药堂附近。
现下霍芊芊来了,正好和徐衔蝉作伴,也不用搬了。
霍瑾瑜后来听霍永安吐槽,霍芊芊打算趁过年的时候,再拉几个女子,最起码要凑够一张八仙桌,这样她们女子宿舍也就名副其实了。
……
朝中御史知道霍芊芊的事情后,果然又开始上奏弹劾,霍瑾瑜让人将军事学院女子入校标准贴在了殿外的布告栏上。
上朝时,百官又要因为这事争吵起来。
被霍瑾瑜直接制止了,直接说了,此次霍芊芊入学院,合乎流程,若是有疑问,下朝后去布告栏看一眼就行,至于现在,不是说这种小事的时候,珠三角地区的贸易、造船厂、草原鞑靼俘虏的汉化、边镇的贸易、战马、东夷岛的银矿再开发、军田侵占兼并问题……这桩桩件件不比霍芊芊重要?
见陛下发怒了,众臣也委屈。
陛下您说的这些事,一个朝会顶多也就能谈两三个,而且一时间也解决不了。
下朝后,朝臣围在布告栏附近,年纪大的几乎都一手捏着胡须,一边锁着眉,年轻小的也是纠结的表情。
“魏大人,陛下将这贴出来的意思,难道以后若是其他女子通过了上面的标准,也能进入军事学院。”
“唉……今年上半年徐探花的妹妹能进学院,我就觉得不妥,不应该顺着陛下,这下好了,咱们谁都拦不住了。”
“说什么呢,当初庞御史快跪死在陛下殿前,不是也没有让陛下改变主意吗?”
众人:……
胡说什么?现下庞御史给先帝写的那些悼念诗词还存在文渊阁呢,大家都能查到。
感受到众人的注视,刚想开口发表意见的庞御史默默用袍子遮面。
“等一下,孟大人,我知道你与庞大人关系好,但是也不能平白说胡话,庞御史何曾遭遇这些了。”
“不管如何,当初庞御史都比我等敢为,难道还不能夸了!”
“敢为?鄙视女子?小觑女子?这也是敢为?”
他早就看这人不顺眼了,经常拍那几个整日挑刺的御史马屁。
难道将他们哄好了,就能让自己扶摇直上?
此人知不知道,想要扶摇直上,揣摩的不是都察院心思,而是陛下的心思。
徐於菟给了说话人一个赞赏的眼神,打算散衙后,请对方喝酒吃茶。
“庞大人是为了礼法,不管是何种身份的女子在军事学院那种全是男子的环境,都是祸害,若是出了事,损害的何止学院声誉,还有陛下、朝廷声誉。”
“所以陛下就立了这个标准,孟大人,你没看到吗?上面写了,上面的体能测试标准是以昌宁二年学院男子测试的平均数,也就说,若是通过了,就能超过至少半数男子,我等铭心自问,这个标准,我们可以吗?”
众人抿了抿唇。
“若是有女子能达到,我确实佩服,但是此事不能一概而论,实力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陛下藏在其中的深意,让我等畏惧啊!”
徐於菟听到这话,桃花眼微微眯起,轻笑两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徐探花这是笑什么?”
徐於菟眉眼弯起一个愉悦弧度,“我是感慨,诸位大人一边看不起女子,一边又忌惮她们,红螺山军事学院不是普通学院,有虢国公坐镇,还有诸位大人时刻盯着,在下不觉得会出事。”
“徐探花,此事不光男女问题,芊芊郡主是已故恭王唯一孩子,若是未来芊芊郡主从学院肄业,陛下让她领兵打仗怎么办?让她继承恭王府呢?”
“大人忧虑太过,也太看得起芊芊郡主了,若是真如大人预料这般,相信是九泉之下的恭王保佑,我等要恭贺啊!”徐於菟淡笑道。
“你……胡搅蛮缠。”说话的人不满地挥了一下袖子。
徐於菟神色淡定。
等到大家渐渐吵上头,想要找曾太傅、谢公评理时。
两人早就看不见人影了。
最后一群人差点在太和殿前打起来。
……
乾清宫的霍瑾瑜听说朝臣没打起来,有些失望道:“朕还打算让众卿再给父皇写几首悼念诗呢。”
殿内众人嘴角微抽。
心想那群大人估计担心要写诗,所以没打起来。
……
出了直隶地界后,宣王的进度肉眼可见地降低了。
地方豪绅消息是最灵通的,尤其宣王这次的阵仗不小,听说陛下还赐了他一柄“尚方宝剑”,可以务需经过陛下同意,处决任何违法乱纪的人。
这也是民众根据戏文中猜测的,实际上“尚方宝剑”只是霍瑾瑜给宣王的一个特权,一般情况下,官可处理民,但是若是案件牵扯到官员贪赃枉法,为了防止越权,造成混乱,需要上报中央。
有了“尚方宝剑”后,就可以跳过这些琐碎程序了。
一开始,大家决定用钱财贿赂,尤其侵占兼并了大量田地的人。
宣王他们到达当地后,珍馐美味、美人美酒作陪,极尽奢华。
有钱的大地主、士绅送古玩字画、有些钱的送金银珠宝,不舍得送钱,想将宣王这行人拉下马,送了数十顷良田地契……
宣王随意坐在榻上,大手拨拉面前的宝箱,看着箱子里堆积如山的珠宝、金银,冷嗤一声,“我朝太平不过几十年,现在大家就这般富裕了。”
堂下的洛平川面色微寒,“这些哪是他们积攒的,分明是吸的民脂民膏。”
“别急,本王不会放过他们,这两日,你去府衙,带着人将这些人这些年侵占的良田数都查验清楚了。本王是讲道理的人,他们若是配合,不会为难他们。”宣王放下手中的珍珠,昏暗灯光下,眸中冷光频闪。
宣王养精蓄锐结束后,直接布置了一个鸿门宴。
参加宴会的富绅士族不知道,毕竟这两日参加的宴会多了去了。
等到歌舞结束,众人停箸举杯,宣王浅笑道:“这一杯酒感谢诸位对本王的招待。”
话音落下,一口饮尽。
众人连忙跟上。
等到大家酒杯都干了后,宣王唇角笑意加深。
众人不解,就见宣王殿下将手边如玉的白瓷酒壶扔了个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酒壶碎裂,酒水、瓷片四溅,宴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片刻后,他们终于知道宣王的用意。
酒壶碎裂后,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到人们耳边,听声音不是一人,而是几十人,众人顿时紧张起来。
就在宴会厅众人骚动之际,将近百人全副武装的铠甲侍卫鱼贯进入宴会厅,静静地站在这些人身后,仿若雕塑一般。
众人顿时目眦尽裂,这种场景对于见多识广的他们来说,一点也不难猜。
大家神色紧张地望着宣王。
一名老者强颜欢笑,“宣王殿下这是何意,难道我等有人冒犯了殿下?”
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啊,宣王殿下,有事好好说,何必动刀动枪,若是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我等一定满足。”
“殿下昨日不是说,对遂州流连忘返吗?是何人惹到了殿下,我将他的皮给扒了。”
“殿下饶命啊,我等都是良民,殿下收了我们的钱,怎么能过河拆桥呢。”
……
宣王抬手,压下众人的声音,懒懒地掀起眸子,“你们知道本王此次是为何来?还说不知道,是将本王当成三岁顽童哄了吗?”
领头的老者赔笑:“殿下息怒,您若是要田说一声就好,我等只会配合。”
宣王瞥了他一眼,“你我都清楚,若是配合,我也不会来这一招,至于你们贿赂的那些钱,若是配合,我会奉还,若是不配合,钱没有,地没有,人受罪。尔等听清楚了吗?”
众人:……
宣王冲下方的洛平川等御史使了眼色。
洛平川起身,将之前调查的结果公布出来,包括各家要吐出多少田,最多的要吐出五十顷田地。
期间有人不断为自己辩驳,狡辩自己并没有侵占那么多田地。
洛平川等人也不急,等对方说完,继续说。
他可以随便说,至于相不相信,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等到洛平川等人说完,宣王起身,随着这个动作,站在角落里的披甲侍卫们“唰”的一声,齐刷刷抽出佩刀。
闪着寒光的刀刃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后脑勺,试问哪个人能冷静。
现场的宾客顿时两股颤颤、汗如雨下,惊恐地看向宣王,有几名不经吓的人直接晕了过去。
宣王环顾一圈,“本王与诸位相谈甚欢,只要大家配合,无意对大家出手。”
他伸出三根手指,“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将侵占的田地推给百姓或者士兵……”
一名穿着□□绿缎子的中年男人一边用帕子擦着额头的汗,一边道:“殿下,三天太紧了,再宽松一两日可好。”
宣王闻言,挑了挑眉。
众人就见立起的其中一个手指就要弯下,连忙尖声道:“三天,三天够用!够用!”
洛平川看着这些平日颐指气使的士绅富翁如此狼狈的样子,露出一丝讽笑。
宣王殿下说的没错,无论是太平盛世,还是乱世,许多时候终究还是个人吃人的世道。
在皇权面前,这些日常在乡里横行霸道、压榨麒麟底层百姓的人也成了被吃的对象。
宣王吃下他们,以他们的骨血滋养底层的百姓。
……
“大家放心,若是对结果有异,可向洛状元诉说。”宣王的话打断了洛平川的走神。
洛平川反应过来,恭敬道:“微臣遵旨!”
……
事实证明,在生死面前,别说三天,就是再少一天,那些士族富绅也能创造奇迹。
将所有侵占的田地分给百姓后,宣王等人发现还多了五百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