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瑾瑜闻言,躲到了柱子后面,以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抗议。
小儿子这一番闹腾,让景元帝心情轻松了一些,他望向站在最前面的毅王,“霍镇,你是大哥,云秀的事情,你怎么看?”
他话音刚落,就瞅见霍瑾瑜的脑袋从柱子后面探出来,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控诉,满眼写着“父皇,你不厚道!”
景元帝:……
毅王思索片刻:“父皇,儿子以为无论如何,四妹乃是孟古的妻子,两国结亲递交了国书,不如派遣使者去鞑靼王庭看望四妹。”
景元帝摇头:“孟古不会允许。”
他们之前也往草原送了不少赏赐,就是想让鞑靼善待四公主,押送赏赐的人到了草原,东西就被鞑子接手,压根不让他们再靠近一步。
宣王慢吞吞道:“儿臣以为,现下是先打听清楚四姐的消息,那些鞑靼使者自从来到应天后,整日饮酒嬉闹,不如派几个机灵的人,多灌些酒,打探一下消息。”
康王见状,主动请缨,“父皇,不如儿臣去和那群人聊聊。”
他名声不好,加上生母身份的原因,比起毅王、昭王他们,想必鞑靼那边对他要感兴趣许多。
长公主说道:“现下国家初定,不宜擅动兵事,但是我等也不会惧怕,去年西北草原发生了百年难遇的雪灾,鞑靼遭受的损失不少,死了不少牧民和牛羊,今年冬日,肯定会提前做准备,鞑靼此次过来,估计有事相求,估摸是想求粮食,咱们趁此机会为四妹妹多争取一些,若是可以,我想与四妹妹在边陲见上一面。”
她是女子,想必鞑靼那边应该没有那般忌惮。
说到这里,长公主心中叹息,说来好也不好,凑巧也不凑巧。
他们景朝初立,为了打天下,百姓贫苦,朝野上下都穷的叮当响,和鞑靼对上,绝对吃力不讨好。
谁知鞑靼那边,去年发生了百年未有的大雪灾,牛羊牲畜冻死了无数,冻死的人也不知道多少,一下子遏制住了鞑靼的气势。
若是他们景朝现今国力强盛,趁此时,说不定能断掉鞑靼的半条臂膀,让景朝十年内无忧。
可惜……时也命也!
昭王见大家都发表了意见,也站了出来,“儿臣愿意随二姐一同去,母妃这些年十分想念四姐,我是她亲弟,若是见到我,想必四姐会欣慰吧。”
霍瑾瑜微微点头,大家还是比较靠谱的。
景元帝听完后,面露欣慰,“你们说的都不错。不过……”
众人听到景元帝停顿,心中一跳,神色陡然一紧。
景元帝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起来,才缓缓道:“不过朕觉得还是要敲打一下鞑靼使者,明知道自己讨人嫌,还敢在朕寿辰前面出现,不收拾他们,朕这个寿辰实在过不好,你们说,怎么办?”
霍瑾瑜表情冷漠:……
她想爆吼一声:父皇,别闹!
比起四公主的困局,景元帝受这一点小委屈,有什么可闹的。
再说,因为四公主,本应该是同龄人的鞑靼可汗可是他的女婿。
他这个老丈人将女儿远嫁,教训不了女婿,是他的无能,干嘛折腾他们啊。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鞑靼使者若是在应天出了事,两国恐怕会起纠纷,四公主那边处境会更加困难。
景元帝:“怎么,都变成哑巴了,连一群草原人都不敢惹,若是以后你们中有人坐到了朕的位子上,岂不是让朝廷更加憋屈。”
康王想起昨晚和远山侯喝酒时,对方酒醉时的吐槽,试探道:“要不等到他们回去时,在饭菜里给他们下些泻药。”
毅王、长公主、宣王瞬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惊诧。
康王改性了,居然能想出这点子。
昭王面带疑色,“四哥这话当真?”
“咳!我只是出个主意而已。”康王尴尬咳了一声,微微挺直了身子。
霍瑾瑜眼珠子转了转。
谁说古人死板的,这不是挺灵活的,她觉得过往那些史书中记载的一些使者赶路途中水土不服,上吐下泻,到底是环境原因,还是人为原因,还真不好说。
景元帝扬了扬眉梢,“可是他们现在在城中。”
康王:……
听景元帝这话,没有反对,就是默认了要在鞑靼使者回去时动手脚了。
毅王思索片刻:“要不儿臣组织一场比武,让手底下的兄弟好好和那群鞑子比试一番?”
“若是输了怎么办?”景元帝反问道。
霍瑾瑜闻言,探出身举手,这题她会做。
景元帝没想到这次霍瑾瑜这般积极,冲她昂了昂下颚,示意对方说话。
霍瑾瑜跳了出来,“父皇,咱们可以作弊啊!”
毕竟这是在应天,鞑靼客场作战,裁判还有场地都是他们出的,动个手脚轻而易举。
众人:……
是谁教坏了小七!
毅王皱眉:“这样的话胜之不武,若是被他们知晓,丢的是咱们的脸。”
霍瑾瑜歪头,一脸天真:“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
景元帝忍笑,“比武这件事耗费时间有些长,可以让兵部等到朕寿辰以后折腾。”
众人明了,景元帝这是还不满足,非要让他们想个法子,在这两日教训鞑靼。
此时,站在角落里的宣王慢吞吞道:“父皇,您若是想痛快,要不你找人套麻袋,揍鞑靼使者一顿。”
“胡闹!”毅王低声冷喝一声,这话小七可以说,他一个大人说什么胡话。
景元帝听完后,扫视了一下殿中的儿女们,语气中带着几分促狭,“你们谁为朕分忧?”
众人见状,纷纷看向宣王。
面上都写着“他出的主意,找他!”
而宣王则是将目光落到柱子后面——霍瑾瑜的所在处。
霍瑾瑜:!
有没有人性!
她拒绝配合,并且将身子往柱子后面又藏了两分。
“六弟。”长公主给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小七虽然是皇子,但是年纪太小,六弟不能将他牵扯进来。
“六弟,你这是何意?七弟还小,让他出场,岂不是说你我无用。”昭王笑容浅浅,面上带着几分疑惑。
“就是,就是。”霍瑾瑜连忙点头。
宣王还是那副面瘫脸,拢了拢自己灰扑扑的袍子,淡定道:“童言无忌,七弟还小,他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别说你我,就是父皇也阻拦不了,再说鞑靼使者若是被个孩子整了,也是他们丢脸,四姐过得是什么日子,你我都知道,小孩子天真正义,为了姐姐出气,可没有大局观,鞑靼使者也说不得什么。”
“六哥,那我呢,你上下嘴皮一碰,就将我卖了,我不同意。”霍瑾瑜一下子蹿出来,气的想踹他,可惜被对方躲过。
宣王伸手将霍瑾瑜高高举起,晃了晃她,“比起你的那些让四姐守寡、和离的主意,我的要更靠谱。”
霍瑾瑜龇起小米牙,张牙舞爪道:“你的才是最大的不靠谱。大哥、二姐,你们快揍他。我看你平时日子过得太好了,应该让父皇早日将你嫁出去,让你长长见识。”
宣王:……
七弟怎么乱学话。
景元帝含笑看戏,看着两人斗嘴。
长公主轻咳一声,忍下唇角的笑。
宣王:“你就是说再多,也阻止不了父皇。”
“……啊。”霍瑾瑜扭头,就对上景元帝满是笑意的脸。
景元帝笑的仿若奸诈的狐狸,满脸和蔼:“小七,朕觉得霍钥这主意可行,你若是办成了,朕许你一件事。”
霍瑾瑜:……
“父皇,你之前许给我的愿望还没有兑现呢。”霍瑾瑜提醒道。
又许一件事,景元帝是将自己当成“神灯”吗?
景元帝佯装不解,“朕不是给你庄子和田地了吗?”
“父皇,你若是这样装傻,咱们可就没法谈了。”霍瑾瑜两手抱胸,趁着宣王高举自己的架势,终于能居高临下地俯视殿中众人,其中也包括坐在宝座上的景元帝。
宣王也发现他这举动,让小弟更加嚣张了,顿时翻了一个白眼。
康王瞥到,忍笑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宣王:……
景元帝扶额忍笑,轻咳了一声,“是朕迷糊了,确实之前欠了你一个愿望,这次再许你一件事,只要朕能做到,一定允诺。”
霍瑾瑜眼睛微眯,“要不父皇你先列个表,将你做不到的事情排除了,然后我再说,否则我说一个,你给我否了,说自己不行,那我连找地方哭都没地方。”
景元帝:……
他堂堂帝王,在小儿子这里的信誉就这般低吗?
景元帝往后一靠,懒懒地抬眸,“小七,你要知道,即使你我是父子,朕是君,你是臣,君命不可违。”
“哦,但是父皇,我不行欸!堂堂大景皇帝尚且不能许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我身为五岁!稚童!夫子说了,学问可以慢慢学,但是要有自知之明。”霍瑾瑜下颚微抬,斜视对方,明明白白展示自己的不满。
景元帝见她这副欠揍的模样,大掌手痒痒。
小七到底懂不懂当男人,当男人就不能“不行”,不要总是挂在嘴边。
其他人则是静静看戏。
景元帝仿若心口扎了一刀,这算是刚刚的回旋镖了。
不愧是他的儿子,够机灵!
最后经过讨价还价,景元帝承诺给霍瑾瑜雕刻一枚玉牌,外加一个愿望。
景元帝摸着霍瑾瑜的脑袋,唇角笑意止不住,“怎么对朕的玉牌这么垂涎,不是嫌弃丑吗?”
“父皇刻的就算丑,也是天下第一丑,大家都害怕。”霍瑾瑜侧头冲景元帝卖萌。
同时不忘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