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侯勒马停下,转身眺望南部平原,“陛下说那里的土地很肥,未来这里会是景朝的土地。”
“是啊!”韩副将笑了笑,同样远望道:“就不知道安南更南边的地如何?”
赵副将轻啧道:“老韩,你这话用那个成语怎么说?得……什么?”
“得陇望蜀。让你平时多看点书,现在闹笑话说了吧。”韩副将白了他一眼。
赵副将头一扭,“就你会炫耀,老子知道,只是话到嘴边忘了。”
……
胡太子的人头还有相关羁押人员、以及三十万两银子随后送进了京城。
虽然三十万两银子对于这半年的军费花销来说,也就抵了一两成,比起之前,也算是大收获。
现下胡太子已经伏法,他的党羽也都送到京城,对于安南战事能不能结束这事,朝臣各有各的说法。
有人觉得,本来一开始打的口号就是让安南交出斩杀使臣的幕后主使,胡太子的分量足够,可以撤军归来,几十万大军在云南边陲待一日都是海量的耗费。
也有人反对撤军,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不如再拖一两月,看安南还有什么发展。
尤其现下云南那边风和日丽,可比六七月份舒服多了,不如等到明年。
霍瑾瑜也反对撤军,仗不能打一半,再说虽然胡太子的人头到了,但是朝廷可从未承认罪魁祸首是胡太子,当时想着胡氏父子随便哪个都行。
现在胡太子人头都被割了,果然儿子斗不过老子。
不过若是不想结束,任何事情都可以成为继续的理由。
听说因为对安南派兵的事情,安南境内一些中原遗民后代被针对,有的人家破人亡,真是让人气愤啊。
霍瑾瑜一脸嫌弃地看着旁边椅子上的人头盒子,她这辈子一共收到了两个人头,察合台首领那颗,后来为了安抚察合台旧部,又让人送归了。
这颗胡太子的人头真是丑。
“徐爱卿,你将这颗人头送与寇泽的家人,他们当废物扔入茅坑或者烧了都无所谓,也算是告慰寇泽的在天之灵。”霍瑾瑜淡淡道。
徐於菟愣了一下,躬身道:“微臣领旨,只是……陛下,安南这事就这样结束了吗?”
霍瑾瑜:“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安南想要送走远山侯,三十万这点小钱怎么够,现在朕不图他们能有割肉喂鹰的魄力,但是赔偿总要够,正好你是户部侍郎,这两日,你带着人计算一下此次南征安南的花费,列出账单。”
现在她对安南那块地不怎么眼馋,但是不能让她做赔本买卖,也能给朝廷上下一个交代。
“臣遵旨。”徐於菟懂了,恐怕安南也没想到六十万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则是在后面。
君臣说话时,洪公公拎着一个食盒进来。
“陛下!”洪公公行礼道。
“平身!”霍瑾瑜虚扶了一下,含笑道:“洪公公这是干什么?”
洪公公笑容慈善,“御膳房做了一些补气血的红枣阿胶糕,老奴给陛下送了一些。”
“陛下,微臣先行告退!”徐於菟见状,微薄的唇角勾起一个昳丽的笑容。
洪公公见状,夸赞道:“徐大人不愧是陛下亲自挑选的探花郎,果真是仪表堂堂,美丽大方。”
霍瑾瑜:……
“……多谢洪公公夸奖。”徐於菟嘴角微抽,受不住洪公公此时有些诡异的眼神,向霍瑾瑜再次行了一礼,离开乾清宫。
直到徐於菟消失在宫殿拐角,洪公公的眼神一直追着他不放。
“洪公公,你都快将人吓跑了。”霍瑾瑜都注意到后面徐於菟的步子幅度加大了不少。
“老奴也是为陛下着想。”洪公公笑眯眯道。
霍瑾瑜:“朕还年轻,你们一个个不用担心,朕记在心头呢,不是敷衍你们。”
洪公公:“老奴自然知道陛下一言九鼎,只是见徐大人这般优质的人才,欣喜罢了。”
霍瑾瑜端茶抿了一口,闻言抬眸道:“朕记得昨日你见到谢少虞,也是这话吧?”
“噗呲!”韩植忍俊不禁。
可不是,谢少虞那时候也与徐於菟这样。
过两日,他觉得洪公公快要变成“人见愁”了。
洪公公老脸无辜,“老奴说了吗?”
“现在天气渐冷,你老人家只需要照顾好自己,若是明年来不及,最迟后年,朕的子嗣估计就有了。”霍瑾瑜思索片刻,给了一个较为准确的答复。
韩植:……
可是陛下,您忘了哄宣王殿下时,说明年有结果吗?
洪公公见状,脸上的笑容终于如释重负,提醒道:“陛下应该将这事与朝臣说一说,省的大家都惦记。”
“他们就是太闲了。”霍瑾瑜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洪公公笑了笑。
朝臣也是为陛下着想,再者陛下是女子,朝臣就更慌了。
……
户部经过半月的测算,终于给出了准确数字,三十万大军半年的军费开支大概二百八十九万两四千七百两,其中有一半是将士们的饷银。
打仗不仅要让将士吃饱饭,还要有让他们为之搏命的饷银。
三十万大军在云南停留一日,都是海量消耗。
虽说这次攻打安南,远山侯除了前两次攻打谅山消耗巨大,但是都是保持稳扎稳打的策略,战损不高,霍瑾瑜和兵部还是满意的。
而且因为此次在云南驻军,也震慑了西南各地的大小土司,这段时间算是当地官员过得最轻松的日子。
霍瑾瑜看完账单,目光落到兵部尚书身上,欣慰道:“八十万大军半年才耗费了不到三百万两银子,朕心甚尉。”
远山侯都按照八十万的规模从安南拿到补偿了,这群人居然还不开窍。
捋着胡须的兵部尚书眼珠子直转,当即跪下,“求陛下恕罪!臣老眼昏花,算错了数目,请陛下给臣一些时间,臣一定让户部诸位同僚在三日内重新给陛下交代。”
其实一开始有人提议过以八十万的规模,只是他担心会错了意,现在看来他们陛下果然英明。
“起来吧,咱们景朝做事要实事求是,不能仗势欺人,要让安南挑不出错来。”霍瑾瑜让人将兵部尚书扶起来。
宋致:“陛下,若是定下赔偿,要在哪里谈?派人去安南王城吗?”
“他们若是不想在云南谈,那就在京城与朕谈。朕不会再派使臣去安南谈判。”霍瑾瑜淡淡道。
其他人目露赞成,不动声色地打量霍瑾瑜。
陛下现今仍然是男装装扮,看着并无一丁点脂粉气,她身边的内侍总管的举止可比陛下妖娆多了。
陛下她迟迟不做改变,就变了一个声音,别过了一段时间,陛下又昭告天下,又变回去了。
霍瑾瑜:“众卿还有其他事吗?”
兵部尚书见状,第一时间给宋致使眼色。
礼部尚书,现在是你上的时候。
其他人也是眼神催促。
宋致:……
他这个礼部尚书不做也罢!
霍瑾瑜瞥见他们的眉眼官司,装作没看到,“既然无事,那就退下吧!”
兵部尚书见状,直接自己上,“陛下……微臣敢问陛下,您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其他尚书投以支持的眼神,同时向宋致表达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宋致嘴角微抽:……
霍瑾瑜扬了扬眉梢:“朕自然喜欢温柔贤淑、体贴知进退的。”
殿中众人额头降下黑线。
陛下当男子养,果然养歪了,听着与娶妻的要求没有区别。
兵部尚书:“陛下莫要开玩笑了,微臣是真心实意地关心陛下。”
“朕说的也是实话。”霍瑾瑜按住安南的地方舆图,幽幽叹了一口气,提醒道:“众卿,朕是皇帝,你们觉得不找这样一个贤内助,要选一个有野心的吗?”
众人:……
霍瑾瑜见状又补充道:“无能不好看的也不行,年岁与朕相差太大的不行,有劣迹的不行……”
大家被霍瑾瑜一连串“不行”快砸晕了。
陛下……是故意难为他们吧!
等众臣神情恍惚退下,忍了好一会儿的霍瑾瑜笑出了声,“看来朕耳根能轻松一段时间。”
檀菱:“陛下刚才是哄那些大人的?”
霍瑾瑜冲她眨了一下右眼,“当然不是,朕是真心实意这样想的。唉!这世间如果有能怀孕的男子就好了。这话也是朕刚才想要说的。”
檀菱傻眼。
幸亏陛下没将这话说出来,那些老大人可受不了。
午膳过后,霍瑾瑜小憩了一段时间,醒来就见檀菱捧着一叠衣服。
檀菱:“陛下,针线局的新龙袍已经做好了,您要不要试试?”
新龙袍是宫装样式,上面满是金龙、牡丹、云纹,夹杂着大量金线,还有许多地方是孔雀羽毛,不同光线下显现不同颜色,看着惊艳迭丽,耀人眼目。
不用穿,霍瑾瑜就知道分量十足。
再加上宝珠皇冠,还没有放在头上,霍瑾瑜已经觉得累了。
看出霍瑾瑜的不耐,檀菱哄道:“陛下,您就试一下,让奴婢和韩植看一下,这可是您第一次穿女装。”
她家陛下长得一副玉面菩萨样,可惜从小到大没穿过漂亮裙子,连胭脂都没有上过。
霍瑾瑜想了想,现下天不热,既然无事,那就试试。
檀菱见她同意,面色一喜。
招呼侍女给霍瑾瑜穿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