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朝廷没精力处理,不如不插手,等到室町和镰仓整出结果,少说要几十年。
鸿胪寺卿话音刚落,就等着景元帝的吩咐呢,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炸起,“东夷——”
鸿胪寺卿眉心微跳,看到从桌角钻出来的霍瑾瑜,眼睛瞪得大大的。
七殿下怎么在太极殿!
霍瑾瑜没理他,小脸绷着,之前被遗忘的灵感在她脑中翻起海啸,灵感一波接着一波。
要说日本有什么,历史上除了祸害东南海域的倭寇,就是岛上的银矿了,银矿可是加速了日本的近现代化进程。
就是不清楚,这个世界的东夷是不是日本的前身,岛上有没有银矿,不过她有预感,多半是没错的。
最重要的是,如何让景元帝相信她说的话。
要知道派人出海找银矿,也是一笔大消耗,而且东夷就算是一个岛国,也有不小的面积。
景元帝一直观察霍瑾瑜。
小家伙一会儿眼睛放光,一会儿又垂头丧气,表情真是丰富急了。
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受到提醒,想起了之前的主意。
……
等到鸿胪寺卿离开,霍瑾瑜还沉浸在思绪里无法自拔。
景元帝俯身将人抱起。
霍瑾瑜骤然回身,扭头正好和景元帝对上,乖乖喊道:“父皇。”
景元帝温声道:“小七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嗯……呵呵。”霍瑾瑜哼唧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回答。
景元帝眼含询问,等着对方的答案。
“抱歉,父皇,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霍瑾瑜小手捂着脸。
景元帝:……
有了思绪后,霍瑾瑜也就没在太极殿转圈了,而是头也不回地跑了。
景元帝望着小孩的背影,不解道:“洪福,小七到底怎么了?她到底想到了什么,为何又不说?”
洪公公想了想,“也许小殿下现在还没想通,小殿下最是孝顺,若是想到什么,肯定会对您说的。”
景元帝叹了叹气。
他也真是昏头了,居然将期待放在一个小孩身上。
……
霍瑾瑜跑回长乐宫,就看到邓皇后在看账本,仔细计算宫中的开销,想着从哪里省钱。
邓皇后见她回来,温柔道:“怎么跑回来了,外面冷不冷?”
霍瑾瑜摇了摇头,纠结了一番,问道:“母后,我若是说自己做梦见到一个大宝藏,可以和父皇说吗?”
“这有什么不可说的。难不成你怕你父皇抢你的。”邓皇后屈指勾了勾她的鼻子。
霍瑾瑜:……
恰恰相反,她担心景元帝不去抢。
……
夜深如墨,霍瑾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如何将消息告诉景元帝。
写匿名信容易,可是如何让景元帝相信,如果对方看到了,压根不在意,她不就是做了无用功。
如果往城中散播谣言,说东夷有前朝余孽呢……
说实话,这个可信度,真不如随便说一个国内的穷乡僻壤可信度高,最后被人查到,挨打事小,就怕大家不信她的实话了。
若是将海外有银山宝藏的消息散出去呢,呃……
古今话本小说中,海外不仅有金山宝藏,还有长生不老药呢,也要有人信……
霍瑾瑜思来想去,直到天蒙蒙亮时,终于有了睡意,经过一夜的思索,她算是认命,这件事自己出面更容易成功。
就在她思索如何行动时,听到外面院子传来动静,原来是景元帝醒了,正要去上朝。
霍瑾瑜顿时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从床上秃噜下来,穿着一身亵衣就跑了出去。
守夜的宫女发出惊呼,“殿下,您干什么去,要出恭吗?”
霍瑾瑜推开门,大声道:“父皇,你先别走。”
宫门口的邓皇后、景元帝听到动静,连忙回头,就看到霍瑾瑜衣着单薄、赤脚跑出来。
众人诧异地盯着他。
景元帝顺势将人抱起,点了点他的鼻子,“怎么了?难道是做噩梦了。”
小孩发髻凌乱,顶着两个乌溜溜的黑眼圈,精神有些萎靡,难道是被吓到了?
“唔唔……”霍瑾瑜连忙摇头,看着景元帝又说不出话来。
她明明之前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也早就下了决定,可是见到景元帝,她的勇气就一下子欠费了。
邓皇后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抚小孩的情绪,“不要急,你父皇还有些时间,想说什么尽管说,有母后在呢。”
“唔……嗯,父皇,你凑过来,我小声告诉你。”霍瑾瑜晃着景元帝的胳膊。
景元帝笑了笑,不过还是配合地凑近。
软乎乎的稚语比春日的暖风还柔和,仿佛充满了蜜糖的味道,让人心生愉悦。
可是在听到内容后,景元帝面上的笑意被诧异和狐疑取代,而后上下打量一下霍瑾瑜,肯定道:“你做噩梦了!”
“我没有。”霍瑾瑜生气地鼓起腮帮。
她就猜到。
景元帝指了指她的黑眼圈,“你这两个黑眼圈都能当烟囱了。”
霍瑾瑜:“没有!再说,这也不是噩梦。”
景元帝:“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能有此心,朕深感欣慰,不愧是朕的儿子。好了,朕要去上朝了,你先去睡一觉,不要胡思乱想了。”
说话时,给她披上衣袍,系好扣子,顺便拧了拧小孩软嫩嫩的脸蛋。
虽然心中还在为筹钱忧愁,但是自家孩子如此为他担忧,让他心感甚慰,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就这样,霍瑾瑜眼睁睁地看着景元帝穿着朝服,大步流星地走了。
留下霍瑾瑜在宫门口风中凌乱。
邓皇后将人牵回殿中,让众人退下,一边给她穿着衣服,一边轻声询问霍瑾瑜到底和景元帝说了什么。
霍瑾瑜瘪着嘴,“我告诉父皇,东夷岛有很多银矿,很容易开采的那种,让父皇去取,父皇不信我。”
邓皇后手中动作微顿,失笑道:“做梦梦到的?”
否则陛下也不会那么说。
霍瑾瑜焉巴巴地点了点头。
她只能这样说了。
邓皇后有心说一说她,可是看着孩子满脸疲惫,强撑着精神的模样,又不忍心。
不管如何,她也是想为了陛下分忧。
“你啊!”邓皇后将人抱住,搂在怀里哄了哄,“真是让人头痛。”
“阿——”霍瑾瑜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角的生理盐水。
就这样,霍瑾瑜半睡半醒间用过了早膳。
邓皇后见她精神实在太差,让人给徐夫子说了声,今日授课时间晚一个时辰,让霍瑾瑜先养足精神。
可是霍瑾瑜在床上躺了不到一刻钟,一下子又坐起来,狠拍了一下脑门:“我怎么忘了这事。”
她又不是大罗神仙,无法想景元帝证明东夷有白银,其实她也不是百分百肯定,毕竟虽然可能是平行世界,说不定东夷岛有了细微的变化。
不过还好她之前只消耗了一个愿望,还剩一个愿望。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守在床边的秀嬷嬷看着她额头上的红印,心疼地摸了摸,“对自己下什么狠手啊!”
霍瑾瑜眉眼弯起,“嬷嬷,我终于想到解决办法了。”
秀嬷嬷疑惑不解。
本着速战速决的原则,霍瑾瑜也顾不得睡了,用凉帕擦了擦脸,然后和邓皇后说了一声,估摸着景元帝应该下朝了,打算去太极殿堵人。
邓皇后看着她的架势,就知道孩子没死心,嘱咐秀嬷嬷将人照顾好。
……
奉天殿中,景元帝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听着众臣争吵。
俗话说,一分钱逼死英雄汉。
对于一个国家也差不多。
景元帝看着堂下众卿,听着他们慷慨陈词,说着一些听厌的套话。
景元帝心中升起一丝厌恶。
但愿众卿这段时间能绷紧点皮,不要做了错事引起他的注意。
否则,无论是“杀鸡儆猴”还是“杀鸡取卵”,在饿红了眼的人面前,这些威胁都没用。
景元帝嘴角微微翘起,右手不断摩挲套在手中的红玛瑙珠串。
沾染了体温的红玛瑙温热细腻,仿佛早晨捏的脸蛋触感,不过自家儿子的触感要好十倍。
景元帝想到霍瑾瑜,想起小家伙做了一个缥缈的梦,就着急忙慌地告诉他,嘴角的笑容越发柔软。
不过,他好奇,小七怎么会梦到东夷岛,想到岛上会有银矿的。
难道是昨日受到鸿胪寺卿的暗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