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霍瑾瑜只是吓唬这些臣子的,她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古代随便乱跑。随便来个水土不服,说不定都能将她打倒,可是被这群大臣吵着吵着,霍瑾瑜忽然想起,边陲打了快两年的仗,她这个做皇帝的,还没有去边陲慰问将士,这样的话,不利于她积攒声望。
要不要去一下呢?
霍瑾瑜皱眉,现下将士们都在卫所休整,她也有时间,若是天气好些,要不就选个日子去一下?
不过她现下不能说,刚刚才放出“御驾亲征”的豪言,此时若是改口说去慰问将士,这群官员也不信。
想到此,霍瑾瑜眉间微微舒展,看向殿中的众官员,微微一笑,“众卿不要着急,朕不过是开玩笑,现下咱们还是多多关心边陲的将士吧,争取不给他们拖后腿。”
众臣面上应下,心中还是有些忐忑,毕竟陛下年轻。
这年轻人最喜欢意气用事了。
百官下朝后,也不急着出宫,先围住了虢国公。
谁让他是陛下的亲外公呢!
……
“虢国公,你要看着点陛下,御驾亲征这种念头可不能有。”
“对啊!边陲那么危险的地方,陛下怎么能去呢。”
“虢国公,你是陛下的亲外公,陛下肯定能听进去。”
……
虢国公淡定地捋着胡须,“你们急什么,陛下的性格老夫还是了解的,他不会冲动行事,再者陛下说的是,若是鞑靼下次再起复,只要这次将他们按死了,陛下有了开疆辟土之功,你我也能轻松。”
众人:……
虢国公说的简单,他们就算是不通兵事,也知道战场变幻莫测,就比如这次,眼看战事正稳,老天爷不配合,接连下了大雨,战场局势就变了。
若是老天爷让鞑靼存下来,他们也没办法。
虢国公哪能看不出这些同僚的心思,摇了摇头,“你们觉得陛下也是容易能哄的人吗?这事大家都当没发生过,你们经常提起,陛下可能之前已经忘了,被你们一直提醒,就起了心思。”
众人一听,默默用袖子遮了遮嘴。
……
朝堂上关于陛下想要“御驾亲征”的言论也传到了顾问处,内阁学士在休息之余也在讨论这事。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谢少虞、洛平川、徐於菟算是融入了新环境,和其他学士相处也算融洽。
谢少虞这些日子算是对顾问处有不少了解,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翰林院闲的快能长草了,顾问处的许多活其实翰林院也能干,就是速度有些慢,若是掌握了顾问处的方法,就算速度追不上,也能分担一些压力,不过少年帝王似乎没这个想法,将事情大多吩咐给了顾问处,一些需要耗费时间的事务则是让顾问处交接给翰林院。
午间休息时间,内阁学士们说起早朝的事情。
他们算是这两年中与陛下相处时间最长的人,对于陛下的一些习惯和心思还是猜出一点的。
“您觉得陛下的御驾亲征,是说说,还是……”说话是应阳羽,他算是老人了,早在先皇时期,就被选入内阁当顾问,先皇驾崩前,内阁顾问已经是名存实亡,先皇不怎么用他们了,原以为到了陛下这里,大家都要解散了,谁知道大家忙的脚不沾地。
现在出门和之前的同僚应酬,都有些听不懂他们的聊天了,当然他们也跟不上自己的节奏了。
大家知道他的意思。
米开城眉间微锁,“陛下的心思,我等不好说,不过在下觉得陛下应该不会冒险。”
郎鸿晖摇头道:“陛下行事不会太过突然,若是有此心思,我等肯定第一个察觉,咱们最近接的活,有关于这个吗?”
御驾亲征说着痛快,帝王出征,所要做的准备繁如牛毛。
众人摇头。
洛平川此时温声道:“我倒觉得,陛下既然说出了这话,之后多半会实现的。”
他此话一出,现场一静。
徐於菟面上笑容微敛,眸光肃然,“洛兄这话也有可能,我等身为陛下的臣子,要做的就是在陛下有此想法之前,将陛下劝下。”
陛下并没有习过武,也不通骑射,御驾亲征这事风险太大。
谢少虞点点头,“不过徐兄也不必担心,就算陛下愿意,毅王、长公主他们也不会允许的。”
徐於菟一听,确实如此。
……
霍瑾瑜不知道谁给长公主、毅王他们告了密,“御驾亲征”的话传到了长公主、毅王他们耳朵里,才隔了三天,两人的唠叨信就飞过来了,如果不是长公主现在负责给毅王、陈飞昊他们运送粮草,恐怕会亲自过来。
霍瑾瑜看着两人整整两千多字的“关怀”,叹了一口气,写信回复,将自己想法开诚布公地写了出来,她现在真的考虑去边陲慰问将士。
虽然她信任毅王、长公主,但是身为帝王,她也要有自己的声望,不能让边陲将士只知道守边藩王将士、不知道她这个皇帝,虽然她不会打仗,但是也没有拖后腿,尽力稳定后勤,不让前线战士冷到、饿到,等到战事结束后,她还要发给将士发赏金补助。
……
八月底,景行行长上奏,说是之前去海外贸易的船队已经回来,他们贩卖的有色玻璃器皿供不应求,在当地就是价值千金,是瓷器的百倍,就是因为海上天气变化莫测,其中一艘大船沉没,另外三艘船的破坏也比较大,这一艘船的价值少则数万两银子,多则二三十万两。
原先这一趟利润怎么也能翻个四五番,可是骤然少了一艘船,也就赚两倍而已。
当然风险越大,利润也就越大。
霍瑾瑜想起现在船的质量还有排水量都和后世动不动重达万吨的量级不能比,现下全世界连工业革命的萌芽阶段都没有,最起码蒸汽发动机没有设计出来之前,生产力提高顶天了,也上不了哪里去,而且她也不能主导所有事,尤其她不懂相关知识,只能奢望能从民间找到相关人才。
俗话说高手在民间,说不定给了他们足够的发展,能提前催化出意想不到的成果。
主要是霍瑾瑜想要找到美洲的高产作物,可是现下海外的大航海时代还没有开始。
她来到这里十多年,都没有等到结果,与其将希望放到别人身上,不如靠自己,自己创造条件,说不定老天保佑,提前找到玉米、红薯、土豆等高产东西。
霍瑾瑜喊来了六部尚书,和他们说了加大对出海贸易支持的想法,扶持民间造船业发展,看看能不能加快造船业的发展。
经过商讨,六部尚书也没有反对。
不过霍瑾瑜还是叮嘱工部尚书发展起自己的造船厂,不要到最后连民间的造船业都追赶不上。
而且一般来说,官方的造船需求和民间的船是有差别的。
民间的船为了运货要求,一般注重载量,而水师需要的则是战船,机动性和防护能力都有要求,与民间的船是两个研究路子。
即使不是海船,内陆的战船也不是普通的船只要求,对用料、建造工艺都是相当讲究,不然防护力不达标,现在已经有了火炮。辛辛苦苦耗费大笔钱建造的船若是被火炮给一下子给轰散架了,她要心疼死。
她就是再有钱,也架不住几万、十几万往水里抛。
工部尚书点头,将陛下的要求记在心里,心中揣测陛下这么着急发展造船业,难道之后要开展海战。
工部尚书对于这想法,也不怎么在意,毕竟俯瞰周边,都是番邦属国,压根没有开展海战的条件。
除了这些,霍瑾瑜还让人发布了一个悬赏,让那些出海的人寻找海外作物,若是能找到,必有重赏,只求能尽早找到她需求的作物。
官员们对此事又是颂扬不断。
霍瑾瑜现在对于这些话,已经能左耳进、右耳出。
这些好听的话听多了,容易让人飘,他们与其夸夸,不如多干点活,她会更高兴。
……
除了这些,她去年划定的军事学院,已经差不多建好了,在郊区的占地面积颇大,包含了一座山,第一军事学院旁边就是火器营,还有一所火器研究所。
学院弄好了,接下来就是头疼生源的问题。
对于这个第一军事学院,京中许多人也在犯嘀咕。
身为皇帝,霍瑾瑜的任何举动都有人揣摩,第一军事学院划地建校的时候,许多人就听到风声,加上事情发生时,正好是忠勇侯的儿子闹事的时间,所以大家猜测这学院是不是陛下收拾京中那些纨绔子弟的地方。
从去年出事,现下忠勇侯的儿子贾拓还不能回府,据说陛下说了,忠勇侯什么时候回来,他什么时候结束惩罚,不过因为表现良好,现下贾拓已经不用守大门,可以巡街维持秩序了。
虽然景朝并不“重文轻武”,但是许多人都清楚,随着国家太平,需要带兵打仗的地方就越少,武将发展就越没有前途,再说对于京城许多勋贵家里的子侄来说,有他们父辈在,本身吃喝不愁,压根不需要受苦卖命。
也有文官觉得这种军事学院不靠谱,历史上多少有名的谋士、军师比如诸葛亮、裴度、李广这些人也没有上过军校,更没有专门研究军事,不也是会打仗。
打仗和读书一样,都是需要天赋的东西,没有天赋,读了军校就是纸上谈兵,哪有天生的将才好。
霍瑾瑜听到这种言论,简直是无语凝噎,以前没有军校,当然没人上军校。
她也不打算来个自愿入学,她都是皇帝了,还不能有点小任性吗?
霍瑾瑜大手一挥,凡是武勋家的男子年满十二岁的全部入学,忠勇侯的儿子贾拓也结束了守大门,也要去第一军事学院报到,还有之前因为对贾拓落井下石而扰民的孙树和周语堂也要进去。
刑部侍郎之子孙树:……
大理寺卿之子周语堂:……
陛下,他们不是武勋啊,他们就是想上进,也是要去国子监,去什么军事学院。
都怪贾拓!
若不是他,他们也不会被陛下惦记。
此时的贾拓也觉得自己不妙。
不少人都猜测陛下创办第一军事学院是受他刺激(他也这么想),他若是进了军事学院,要面对愤怒的学子们,他不会被撕烂吧。
所以,为了拖延,贾拓没选择装病,他也不敢再糊弄陛下,而是将腿给弄瘸了。
听到消息,霍瑾瑜挑了挑眉,抽出一张纸,“这是第几个了?”
纸上罗列了一串请假的人。
大理寺之子周语堂染了风寒,上吐下泻……
蔡国公的孙子摔断了胳膊……
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小儿子上树抓鸟时,不小心摔到腿,恰好左右腿一起受伤……
永善侯的大孙子、二孙子误食了不洁食物,上吐下泻,现在正躺在床上……
陇西郡伯的孙子看起来比较惨,右手和两腿都骨折了……
……
韩植看了一眼,瞄到霍瑾瑜嘴角的冷笑,默默缩了缩头,看来有人要倒霉了。
霍瑾瑜:“韩植,明日你让人去这些人家中告诉他们,军事学院配备的有专门医馆,他们不必担心养不好伤。半月后,第一军事学院正式开学,届时朕会亲临,若是缺了人,朕会生气的。”
她不信这些人的伤、病有说的那般严重。
韩植恭敬道:“奴才遵旨。”
霍瑾瑜:“让医馆的人尽心治疗,不要吝啬药,治好后将账单交给他们的长辈。”
“是。”韩植了然,陛下的意思看来是要让医馆好好宰一顿那些勋贵子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