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落在地上,发出“嘭啪”的声响,转了两下才停住。
迪蒙愣住,眼睁睁地看着露西塔堂而皇之地走进城主府的大门。
愣了一会儿,她才扯着嗓子喊道:“救命啊——有人闯门!”
德尔菲娜在露西塔耳边喋喋不休:“城主府共计五十三个骑士,可能有些外出的没算上。有三支队伍在前院和客房附近巡逻,每支队伍五个人。后院有很大的训练场,更多的骑士都在那里训练,说实在的那个训练场和前院之间有条捷径通着……”
露西塔看着眼前把自己围住的一圈持剑骑士,说:“现在知道了。”
德尔菲娜一转眼,也注意到了眼前的情况,顿时失声。
顿了顿,她问:“这么多人,你行吗?”
“试试。”露西塔模棱两可地答,左手已经抓了一团火球出来。
掌控魔法元素也是需要损耗精神的,以她现在的精神强度,并不能支撑多久。更何况,这么多人围攻下,她能不能分身操控魔法元素还是一个问题。
但露西塔并不着急。
魔法并不是只有火球,魔法的潜力是无穷的。
风、土、水、火。
实在不行,她还可以驭风飞到高处。又或者,看看能不能在地上裂出一条裂缝?
当然,要做到后者,需要的精神强度极高,以她现在除了基础理论几乎什么都不懂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完成。
当然,仅仅靠魔法和非人的躯体自保还是有点不保险,露西塔还有别的盘算。
且不说她继承了精灵的治疗天赋,能够自愈。她最依赖的其实还是继承自人鱼族的精神天赋。
现在的她还做不到群控,但谁说她就一定需要群控呢?
露西塔看着出现在骑士后的城主,与对方相视一笑,各怀心思。
骑士们渐次分成两列,向来人低下了头。
这是个很典型的老式贵族,三四十许人,金褐色的短发,一件橘色领的墨绿色轻礼服外套,束了一条羊皮腰带,腰带上佩了一把镶满宝石的长剑。
她越过众骑士走到露西塔身前,两名贴身护卫各自向前一步,牢牢地将她护在中间,警惕地盯着露西塔。
“别这么紧张。”这位普丽玛薇城主笑道:“这是我们的魔法师客人。”
露西塔挂念地牢里的两人,尤其是凯尔茜还受伤了,无暇跟她纠缠,先是好言道:“我无意与您为敌,请现在放了我的朋友,之后的事才可以慢慢商量。”
城主却一点儿都不着急:“你是哪家的孩子,怎么跟着卡伦家的那位祖宗跑到这儿来了?”
露西塔没听懂她在说什么,露出个迷惑的表情:“你认错人了吧?”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是不承认呢?姐姐又不会真的把你们怎么样。”城主嗤笑一声:“你不认识卡伦家的斯塔夏,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露西塔沉默了片刻。
她想起来,传闻中,斯塔夏好像确实出身于某个垦丁的贵族家庭……
见露西塔不说话,城主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笑意,竟然套起了近乎:“你是哪家的妹妹?是从月之塔学习的魔法吗?说不定我们还是亲戚呢。”
眼见着这位城主扯东扯西,露西塔生出一种危机感。
她已经意识到,因为自己会魔法的事,已经被她们当作了大贵族后裔。
那么,如果这位城主真的有诚意,现在就应该放了斯塔夏她们,而不是和自己在这里扯东扯西。
所以她唯一的目的,就是套出自己背后那个并不存在的家族名称,好方便她灭口之后扫尾!
与其可能道歉不被接受,一下子得罪两个大家族,更好的办法难道不是趁她们没有护卫,悄无声息地把事情解决了吗?
“我姓卡梅伦。”露西塔回答道:“是你祖宗家的妹妹。”
没等城主反应过来,露西塔的剑就劈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个剧情应该在上一章作话说下的,忘记说了。第一章 有小可爱问为什么会用“父母”这个词,答案就是女主记忆全无,常识也还没被这个世界塑造的时候,思维模式按照她穿越前的语境来是比较合理的。
也不算伏笔吧
另外想解释下另一件事情,即最近有读者问是不是应该解释下女性凭借什么能压男性一头。考虑到挺多读者可能都有类似疑问,我在作话里说吧,不想看碎碎念的读者可以不看啦。
首先解释一点:本文说的女男平等对标的就是现实男女平等,但真的不是粗暴性转,我取消了婚姻,又做了一些别的安排,但都融在故事线里,这里不再特别解释这个了。
其次明确结论:我没有在文章里解释为什么女性是第一性的打算。
最后阐述原因:
首先,这篇文不是为了讨论性别议题,而是为了讲一个故事,这个世界观的初衷是为了我更好地把自己的故事写出来。如果我不写这样的世界观,我是没办法让主角坦然融入男性第一性的世界的,我更没办法让我的主角在那样的环境里过得真正幸福——除非我花费大量的篇幅去写她怎么进行女性斗争,去改变这个环境。但,我只是想写一个故事而已呀。
其次,我希望我的角色在这个故事里能获得不需要理由、非常坦然的幸福。就像浩如烟海的绝大部分正常世界观小说从来不会去解释男性为什么是第一性一样,我也不想去进行这种解释,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它理所当然,就像吃饭、喝水、呼吸一样。
最后,我不在文里特意写,但会陆陆续续出现一些暗示,可能不完整。设定是母系社会从未被推翻,一直在延续。原因可能是在母系社会里女性就掌握了魔法,那时候没资格学习魔法的男性根本无力推翻女性统治;可能是在男性的暴力足以让他们掌权之前,聪明的女性就完成了思想驯化——就像直到现在依然有相当一部分被驯化的女性一样;也有可能是相比男性曾创造充满压迫的男尊世界能激起女性反抗意识,女性主导的母系社会,就像本文,并不会有太多压迫,男性就是温水里的青蛙,自觉幸福得很,根本不会有反抗念头。有很多很多种可能,这关系到大陆的历史,当然,是最不起眼的一些冷门历史,毕竟女性主导的历史研究不会去研究为什么男性不推翻女性统治这样荒谬的议题。
而我的写作视角跟随的是主角。主角是个单纯的有同情心的直女,不太关心性别方面的事啦。
不知解答是否完整,先这样~
第54章 沼泽的火焰10
普丽玛薇的近卫骑士反应很快,两人齐齐迈进一步,抬剑横挡:“小心!”
城主猝不及防地连退几步,稳下身子,神情阴骛下来:“这样不懂礼貌的孩子,到时候你家里找上门来,也怪不得我还手了!”
回应她的是一片连绵的剑光。
露西塔浑身不设防地站在林立的盔甲盾牌之间,显得尤其单薄脆弱,一眼看去尽是突破点。
剑光从四面袭来,每一道攻击都伴随着一阵微弱的风声,清晰可辨。露西塔耳朵微动,一个后空翻,就着剑刃跳出了包围圈。
她漆黑的双眸望向众人,剑锋的移动在真知之眼里变得清晰又缓慢。
攻势稍缓后,交错的剑锋又一次袭来。有些攻击刺来的角度很刁钻,露西塔缺乏战斗技巧,避之稍晚,侧脸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口。
她眉头微皱,再下手的力道就重了很多,穿行于锋刃之间,横剑挡开攻击,就顺势抬脚往骑士的胸口踹过去。
她的剑仿佛只是个防御的工具,几次剑锋都架到人的脖子上了,又微微一偏,将人饶了过去。
倒地的骑士全是被踹飞的。
几回下来,骑士们也看出来她没下死手,颇有点有恃无恐的样子,在地上挣扎一会儿就爬起来,举着剑继续往上冲。
一个红发骑士抹了把脸,爬起来往她的后背刺过去,一边大笑道:“这小鸡仔是没见过血吧——”
话音未落,露西塔就回身刺来。
骑士还没回过神,一柄剑就穿透了她的腹部,血花溅落到大理石砖铺就的地面上。
她看着回过头眸色冷淡的黑发少年,双眼瞪大,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露西塔收剑,那人就顺势慢慢软倒在地上,不再动弹了。
一时静默无声。
前几次剑锋掠过脖颈的回忆回到每个骑士的脑海里,恐惧开始蔓延,没人再敢出剑。
在被完全压制的时候,她们的勇气来源于露西塔的仁慈,也消亡于露西塔的仁慈。气势一被中断,面临一个明显强大得多的敌人,骑士们冷却下来的头脑开始恐惧死亡。
露西塔的长靴踩过灰白的石砖,缓缓前行。
不知是谁先退了一步,骑士们开始纷纷后退。
她们看着这个闯入者微微垂眸,旁若无人地开始擦拭她的剑刃。她脸上那道细细的刀痕在缓缓地渗出了些红色,显得尤为醒目。
众人之后,城主的脸色阴骛,低头对身边某个侍从说了什么。
侍从一边听一边点头,就要转身离开时,一柄长剑忽然破空而来,穿透石砖,深深插在了骑士的脚步前。
那侍从大骇,转身回望,露西塔已经凭风而起,一个翻跃,落在了城主背后,单手扼住了城主的喉咙。
普丽玛薇城主被迫仰着脖子,整个人都被露西塔挟着,少年收紧的袖口上还残留着方才喷溅而出的血液,她看在眼里,一时不敢妄动。
这时,露西塔方才转过头去,对着那侍从扬了扬下巴:“你要去地牢把她们带出来当人质?”
侍从哪里敢承认,吓得抖如筛糠,不迭地摇头。
但露西塔也不在意:“那你现在去吧。把她们带出来,我考虑下把你们城主放了。”
侍从稍一踌躇,露西塔就收紧了手,普丽玛薇的脸色顿时涨红,发出“唔唔”的声音。
众人都经历过她的毒打,谁也不敢怀疑那只手的手劲。
而以这位孤身闯入不见惧色的气魄,以及尚且不知但定然极贵的出身背景,即使城主自己用自己普丽玛薇的姓氏也不敢肯定,她是不是真的敢下杀手。
露西塔的手微微一松,城主就用沙哑的嗓音低喊道:“咳咳……快去!”
凯尔茜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是被人架着出来的。她雪白的衬衫上血迹斑斑,多处残破,神色看起来也十分萎靡,几乎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斯塔夏的情况稍好,看不出有什么伤势,只是形容憔悴,看着城主的那一瞬间,她眼里迸发出一种极其强烈的仇恨光芒。
看到露西塔时,斯塔夏整个人都松了口气,随即一见庭院里的情况,又忍不住为她揪心道:“露西塔!”
飘在一旁的德尔菲娜深深吸了口气,几乎不敢看露西塔的眼神。
露西塔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手背上青筋外露,掐得手里的城主直翻白眼。
她低低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都让开。”
侍从们松开了两人被反剪着的双臂,凯尔茜一个踉跄,斯塔夏连忙扶住她。
露西塔挟持着城主,在前开路,斯塔夏和凯尔茜随后,互相搀扶着跟上。
人群浩浩荡荡地跟到门口,露西塔喝退了大片的骑士,只允许一个侍从跟上来,安排后续出城的事。
城主要反驳,被露西塔一句“我想杀你多少人跟着都没用”给噎了回去。
露西塔要了一匹马,由斯塔夏带着奄奄一息的凯尔茜同乘,一直到了城门口,众人目送她们走远许久,露西塔才松了手。
她又为自己要了一匹马,一边上马一边回头道:“感谢您的护卫陪我练剑,练了几轮,我现在觉得用剑熟练多了。”
“希望下次还能有机会跟您的护卫切磋。”
说完,不管城主咬牙切齿的眼神,上马出了城,徒留下一阵碌碌烟尘。
形容狼狈的城主立在城门前,面对着城外茫茫的山野,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