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回去,傅应呈低眼看着手里的照片,指腹抚了一下,又蹙起眉心,转头看她。
季凡灵:“……怎么了?”
“浸水了。”男人目光里有种隐晦的谴责。
季凡灵:“……”
女孩耳根发烫,别过脸,僵硬道:“浸就浸了,我赔你行了吧,我赔你一张。”
“……你到哪去赔一模一样的?”
季凡灵:“……”
明明是她的照片,怎么搞得好像把他重要的东西损坏了。
但是都在床头贴那么多年了,或许真的对他很重要吧。
……
这事不能细想。
越想,她越觉得脑子都要烧掉了。
“拿吹风机吹一下不就好了!大不了扔掉!”
女孩耳根通红,凶狠道:“不就一个证件照!反正又拍得很丑!”
“……”
空气安静了两秒。
傅应呈抬起眼,眼神黑漆,嗓音很凉:“……你说什么?”
“……”
季凡灵看见他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但还是硬撑着说:“丑,我说很丑……唔。”
男人恼火地倾身过来,捏着她的下巴,堵上了她的嘴唇。
“丑什么。”
他带着情绪,薄唇开合,惩罚性的一下又一下咬着她的唇舌,吮得很重,嗓音沉哑又带着一点气笑的意味。
“……没有一点眼光。”
*
第二天凌晨五点,季凡灵醒了过来。
她头一天睡得太多,能睡到这个点已经很不错了,她甚至怀疑昨天晚上自己根本不是睡了过去,是被傅应呈这只狗亲昏了。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歪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他睡着时没有那么冷淡,还有种说不出的安静。
女孩的目光从他松散的黑发,额头,睫毛,鼻梁,一路滑到嘴唇,定住。
……嘴唇怎么破了。
草。
她隐约想起,好像是被她咬破的。
她就说傅应呈的嘴没她厉害吧!
……这怎么办。
她把他咬破相了。
女孩面色尴尬,痛苦地挠了挠头,动作很轻地凑近了,想再看一眼。
她一动,傅应呈就睁开了眼。
直直撞上她的目光。
季凡灵心跳突地跳了下,心虚地盯着他,恶人先告状道:“看我干什么?”
傅应呈没睡醒,眸光还沉在晦暗的睡意里,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支起身子,嗓音沙哑一片:“走吧,出去玩。”
季凡灵:“……”
“出去什么出去玩,”
女孩抓住他的胳膊,用浑身的力气把他拖回床上,没好气道,“睡你的觉。”
傅应呈被她拽得坐回来,蹙起眉毛,又看向她:“不是说要出去玩?”
季凡灵:“……”
她看着他的眼睛顿了两秒,心里忽然塌了一角。
为什么会有人困成这样,还惦记她说的话。
女孩板着脸,把他按了下去:“睡你的吧!你就睡了四个小时,跟你出去我都怕你死。”
“……”
……
强制让傅应呈睡到了八点,两人换衣服出门,季凡灵还是在意他破了的嘴唇,非要他戴上口罩。
男人原本五官折叠度就高,眉骨硬挺,眼窝深邃,被黑色的口罩遮了大半张脸,那种冷淡神秘的气质反而成倍攀升。
他只单穿一件休闲的衬衫,袖口微挽,肩宽长腿,身材出挑。
走在香榭丽舍大街上,像是带着东方情调的禁欲男模,一路上引得很多外国人频频注视,甚至还有外国摄影师想给他拍照。
傅应呈没有一点兴趣。
一开始,季凡灵以为傅应呈只是想给她买两套衣服,这几天应急。
没想到他一买就停不下来。
从前她就隐约察觉,傅应呈很喜欢给自己买东西,每次给她花钱,他的心情就会莫名其妙变得很好。
之前他多少还有些收敛,现在根本装都懒得装一下。
季凡灵一边嘬果汁,一边瘫在商场的沙发上玩消消乐,过一会,男人拎着两个手提包过来让她看。
季凡灵掀起眼皮:“嗯嗯好看。”
傅应呈蹙眉:“你有没有认真看?敷衍谁呢?”
季凡灵只好又抬起头,发自肺腑道:“……没有敷衍,都差不多。”
“哪里差不多?”傅应呈冷道,“颜色都不一样。”
季凡灵:“……”她看着颜色挺一样的。
“挑一个。”
女孩随手指了左边那件。
傅应呈把包递给导购:“行,都拿了。”
季凡灵:“……”
那你他妈的问问问,问什么,反正最后不还是全买了!
等到傅应呈又一次拎着大衣过来给她看的时候,季凡灵还是忍不住问:“明天不买了吧,你不工作吗?”
傅应呈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你有没有一点良心。”
季凡灵:“?”
男人不咸不淡道:“我都工作一整年了,就不能让我休息两天?”
“……”
傅应呈休息的不止两天。
她在法国待了十天,傅应呈加起来就工作了一天半,剩下的时间陪她逛了几个诸如埃菲尔铁塔和凡尔赛宫之类的景点,然后就是吃饭和买东西。
……
这何止是休息。
这简直是过年。
*
回国的那天,陈师傅照旧开着那辆迈巴赫在机场等他们,傅应呈买的东西大多打包直接空运国内了,所以两人只拎了一个不大的行李箱。
回家路上,车上后座,季凡灵整理了下这几天拍的风景照,发了一个朋友圈,然后顺手往下滑。
她很久没看朋友圈了,孙万兴和覃杰他们还是去了欢乐谷,周穗晒涵涵在早教班学英语,温蒂转发了两条工作相关的推送。
她正准备退出去,手指突然僵住,然后向上滑了回去。
从来都没有发过朋友圈的傅应呈,居然破天荒发了朋友圈。
十天前,也就是她刚到法国的那天。
三点,他发了一条没有文字的九宫格。
照片非常模糊,分别是雨中的灌木,雨中的芭蕉树,雨中的石子路,乌云,落叶,积水,和窗户上意义不明的水滴。
季凡灵:???
这他妈都是些什么?
她点开大图,仔细辨认,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住的那间酒店,窗户外面的景色。
说是景色,实际上只是酒店天井里的绿化植物。
所以傅应呈放着埃菲尔铁塔不拍,为什么要去拍酒店里的树?
她往下滑,手指又一次顿住了。
居然又是一条傅应呈的朋友圈。
十天前,两点半,同样是没有文字的九宫格。
照片里分别是酒店的桌子,酒店的椅子,镜子,地毯,房门,天花板,床头柜,台灯,和固然漂亮但毫无意义的墙纸。
再往下,竟然还是傅应呈的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