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凡灵深吸了口气,难以置信一字一顿道:“所以你给自己,买了只,毛绒兔子?”
“怎么,不可以?”
可以,很可以。
你花钱给自己买东西,我还能说不可以?
季凡灵拳头捏得邦邦硬,冷冷道:“我是把兔子放去卧室了,但也没说,把它当做自己的吧?”
“那最好。”傅应呈瞥了她一眼,“送我床上去。”
女孩二话不说地转身进屋,抱起兔子,一路高高举着给他送去了卧室,丢在床上。
可恨她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思考傅应呈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还觉得他好相处。
好好好,好个锤子!
此人至多一分心善,两分洁癖,三分傲慢。
剩下九十四分,全是欠揍。
……
该不会,就因为她说要包养他,触犯了他的尊严,让他非常不爽吧。
女孩气归气,还是绕着床跑来跑去地把兔子摆好,一抬头,才意识到自己就这么进了傅应呈的卧室。
她在傅应呈家住了一周了,但除了待在次卧,就是待在客厅。
就算傅应呈不在家,她也不会到处乱走乱翻,甚至不会往别的房间多看一眼。
他的卧室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深色的窗帘干净整肃,沉郁又冷淡的色调,空气中有种很淡的乌木沉香,和他身上的味道相近。
兔子在他床上的违和程度,就好似一米九禁欲系男模穿洛丽塔走秀。
季凡灵没多看,转身离开,奈何视力太好,还是注意到墙纸上有个不起眼的小洞,露出后面墙壁的白色。
小洞在床头柜的上方,形状不太规则,半个指甲盖大小。
像是长久地粘过什么东西,又被人匆忙间扯掉,留下的痕迹。
*
翌日,季凡灵为了准备面试,不到七点就爬起来了。
傅应呈却比她起得更早,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女孩耷拉着眼皮,走进客厅,意外地睁大了眼。
——那只巨大的兔子,赫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季凡灵走过去,摸了摸兔头,低声问:“怎么,他又不要你了?”
兔子乖乖看着她。
季凡灵呵了一声。
傅应呈,好一个阴晴不定、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男人。
711便利店通知她八点面试,季凡灵到了地方,才发现店外排满了应聘者,也不知道哪儿冒出来这么多人。
季凡灵硬生生在冷风里站了四个小时,临近正午才轮到她。
好在面试问题倒是简单,季凡灵对答如流。
直到店长看着她的A大学生证,随口问了句:“德语专业的啊?”
季凡灵:“……嗯。”
她是让贩子随便给她挑个专业来着。
店长饶有兴趣道:“那你能不能用德语做个自我介绍?”
“……”
女孩气定神闲地开口:“阿波波图瓦西季凡灵妈惹法克吐露吐露皮……”
“挺流利的,”店长面露困惑,“就是听起来不太像德语啊?”
女孩面无表情:“你会说德语吗?”
店长:“不会,但是……”
季凡灵笃定:“我说的就是德语。”
店长哦了声,欲言又止,半晌又抬头问:“德语的你好怎么说?”
季凡灵掷地有声:“嚯啦吱哇。”
店长:“……”
店长沉吟:“如果‘你好’是嚯啦吱哇……那Hallo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
季凡灵伸手:“简历还我,我自己走。”
第二场面试在下午一点,永乐超市试吃促销员。
季凡灵一边赶路一边狂背翻译器里的德语自我介绍,还要抽时间隔空咒骂假证贩子,为什么不给她挑个好糊弄的专业,比如母猪的产后护理。
面试过程很顺利,面试官也没突发恶疾让她说两句德语听听。
送她出来的人事微笑道:“面试分数出来以后我们会进行资格审查,大约一周之内短信通知你面试结果。”
季凡灵礼貌询问:“什么是资格审查?”
“哦,那个很容易的,”人事笑眯眯道,“就是去学信网查查你的学历有没有造假。”
季-假货-灵:“……”
女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平静伸手:“简历还我。”
出超市时冷风扑面,季凡灵心里也凉飕飕的,觉得今天八成不宜面试。
她慢吞吞地往傅应呈家走,习惯性地揣着手,想摸一摸手腕上的珠串。
……
没摸到。
她珠串呢?!
第12章 珠串
季凡灵脑子嗡的一声,不信邪地捋起袖口,手腕上空空如也。
珠串本身应该不值钱,否则早该被季国梁抢走卖了。
……但那是她妈给她留下的,唯一的东西。
季凡灵转头跑回永乐超市,没找到珠串,又跑回上午面试的便利店去找,仍然一无所获。
她不死心地回傅应呈家,翻了沙发角落,回卧室找了遍,又去搜卫生间。
她在傅应呈家常待的就这么几个地方,傅应呈有洁癖,家里高度整洁,连能藏东西的杂物堆都没有,而她又习惯把自己的个人物品装在袋子里,挂在门后。
不应该丢的啊。
女孩坐在沙发上闷头回想。
顺着她去过的地方,再往前推……就是江家小面了。
季凡灵从口袋里找出江家小面的会员卡,按照背面的联系方式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传来清朗的少年音:“您好,江家小面有什么可以帮您?”
“……小星星?”
季凡灵蹙眉:“你怎么不上学?”
电话另一边,江柏星怔住,旋即腾得站起来:“你!你是那个客人……跟傅先生一起的女士……姐额,学妹?”一秒改口八百次。
季凡灵:“妹你个头,没大没小。”
“……姐姐。”
江柏星老实地喊,“今天校庆日,我上午演讲完就请假回家了。”
季凡灵看了眼手机日历,确实是北宛一中校庆。
学生都眼巴巴盼着这天,因为可以不上课,想打球的打球,想参加社团活动的参加活动,傅应呈永远在自习,而她永远在睡觉。
季凡灵嗯了声:“那天我去吃饭,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比如一个黑色的木头手串。”
“没有,我检查过。”江柏星很快答道,“而且,我记得那天你没有戴手串。”
“我没戴吗?”季凡灵眉心紧锁。
“我记性很好的。”江柏星语速叭叭快,“那天你穿黑色带兜帽外套深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外套里是一中校服,我看见校服领子了,不是学妹的话,你也是高二的吗?还是高三?”
“可以了福尔摩星。”季凡灵打断他。
她秋冬天都会把校服穿在里面,跟校规没关系,纯粹是因为没什么能穿的衣服,只能拿校服凑数。
“你丢手串了吗?什么时候丢的,我帮你找。”
“跟你无关,挂了。”
“等下别挂……等等!!”
少年在电话那头急得面红耳赤,嗓音都喊劈了,季凡灵也没真挂电话。
安静了两秒。
听筒里只传来模糊的电流声。
“……姐姐。”
江柏星低低地喊了声,嗓音莫名有点闷,“你什么时候再来我家吃饭?”
季凡灵顿了顿:“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