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娘迷迷糊糊的在屋里听到动静,只听到什么好喝,怕是林春燕又做出了好喝的东西,挣扎这坐起来,朝窗户外面看。
“是什么好吃的?也拿来让我吃一些。”
林桃红没忍住小声嘟囔,“娘你的耳朵怪灵的,别的没听到,只一有什么好吃好喝,就听的清清楚楚。”
张大娘就要啐她,“偏你长了嘴,怎么不见燕娘说话?又不是你做的好东西,就怕我多吃了,你吃的就少了。”
林桃红翻白眼,拉着林春燕的袖子让她评理,“我就说了一句,娘能说八百句。”
林春燕不理会他们,拿了酸枣汁进了屋,“这个解暑气,娘你快喝些。”
张大娘见那颜色和酸梅汤似的,捧了就往嘴里喝,才喝一口,眼睛就瞪大了。
“这是什么做的?也忒好喝了些,我看也不比那酸梅汤差。”
瞧张大娘眼珠子乱转,林春燕就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忙让她打消了,“这东西要用石磨磨,还得过筛,麻烦的很,咱们哪里还有空。”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张大娘现在痴迷于赚钱,什么东西都想带着去码头。
恨不得连母鸡下的蛋都带到镇上。
林桃红还得去做橡子豆腐,豆干也要做好,见张大娘没什么事,还能和她斗嘴,放了心去了灶间。
林春燕得把小虾给晒了,螃蟹和田螺处理了,姐妹两个都是忙的脚不沾地。
因着老有村里人过来买东西,怕人看到了橡子豆腐,林春燕干脆就把橡子都放到了后院。
后院地方大,种着些菜,林桃红干了一会儿,就来找林春燕抱怨,嫌后院太晒。
“ 这都快天黑,日头还是毒的很,大姐儿你瞧我的脸,都给晒黑了。”
后院没有可以乘凉的东西,不像前院有树,林春燕放在心上,就想着给搭个棚子。
“还得多买几个大盆,不然那橡子泡不过来。”
“我看不然就挖个坑,把橡子都放在坑里泡,一时半会也买不了那么多盆,且占地方。”
这主意不错,姐妹两个就开始挖坑,林翠香过来的时候没瞧见人,还是林春燕从后院过来拿锄头才看见人。
“大姐,你们这是要种菜?”林翠香把小虾和螃蟹田螺放下,三郎去了舅舅家,这些东西都让她给带了过来。
姐弟两个有进项,倒是每天能拿上一两文当做私房钱,才没多久,两个人就攒了不少。
林二婶见家里每天都能多上铜板,时间长了,她心思也就活泛起来,想给二郎说亲。
林翠香今个没什么事,就帮着林春燕他们一块干活,累得气喘吁吁才把坑挖好,也不过是个不大点的浅坑。
洗了手歇了会儿,一人喝了一杯酸枣汁,还觉得浑身舒坦起来,林春燕就打算教林翠香做干炸小河虾。
林翠香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春燕,嘴巴张的能塞个石头进去,缓了好半天才听明白林春燕说的是什么。
“大姐儿,这可不行。”林翠香赶紧摆手,脸也胀红起来,身体都往后躲,“那是你们摆摊的生意,如何能教了我。”
林春燕只笑,“不瞒你说,实在是我们忙不过来,如今又做了新的吃食,合该找个帮手,不然我们三个都得累死。”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地主家的驴都不敢这么用!
张大娘在屋里听到了,想着只是把小河虾交给林翠香,起了半截的身子才躺下。
镇上也有好些个卖干炸小河虾的,只是滋味没有林春燕做的好,但胜在价格便宜,导致这生意也没之前好做了。
不过蚊子腿上的肉也是肉,她也没想着搁下。
林翠香还想拒绝,林春燕已经带着她去了灶间,“一会儿再告诉你怎么晒虾皮。”
这样,养小虾的事情就完全可以交给林翠香了。
林桃红不乐意,她没张大娘想的那么多,心里是一点也不想把小虾的生意交给林翠香,脸直接拉了下来,连林翠香带来的瓜都不吃了。
见她这幅气鼓鼓的样子,林春燕就觉得好笑,上手捏了捏她的脸,“可别生气了,这么多东西哪里是咱们能做的过来的?再说,做好的小河虾还是咱们来卖,香娘不过是多挣了些钱,咱们却省了大力气。”
林翠香小心翼翼看着林桃红,林桃红也明白这道理,就是心里不舒服,哼了一声,“倒是我成了坏人,你们两个成了亲亲姐妹。”
又吃起醋来。
“如何能,明明咱们三个都是好姐妹!”林春燕故意逗她,在她头上胡乱揉了几下,林桃红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林翠香学的很快,她没留下来吃饭,还得回去做饭呢,不过今个学了做那小河虾,她走路都有些飘,怎么回到家的都不知道。
等她走了,林春燕和林桃红把橡子果放进挖好的坑去泡着,又把之前泡好的橡子果磨成粉,做成豆腐的时候已是天黑。
哪怕林桃红这样,吃饭的时候也觉得累得慌,好像全身骨头都不是自己的。
明个早起还得上山捡橡子果,走到镇上摆摊,做肉夹馍,下午回来做豆腐,卤豆干,做瓦罐小河鱼。
今儿个还吵了一次架,精神也有些疲惫,林春燕决定明个休息一天。
张大娘和林桃红听到了,都不同意。
“一天不去,就要少多少个钱!”
“咱们还得抓紧买板车,差的钱多着呢。”
两个人都是一副你怎么能休息,还是不是那个见天让他们干活的林春燕的表情。
倒是把林春燕给逗笑了,“你们两个真的掉到钱眼里了,钱哪里能挣得完?娘病了,红娘也累了,要是不休息,回头都倒下了,不说拿药治病的钱,那时候定也是不能去摆摊了。”
前面的话两个人还能反驳,张大娘甚至还想站起来走走,后头一听生病吃药,唬的两个人不敢在说。
林春燕又安抚他们,“咱们这是饥饿营销,就像之前一样,想买咱们东西的人,定然会等着。”
张大娘只好作罢,想着明个既然不用去,也能睡个懒觉,再去大树下面说说话,轻巧轻巧。
怕林春燕不同意,还特意问她,明个是不是有什么活要干。
林桃红见她娘竟然主动讨要活,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左右张望了一下,想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张大娘一看她这作怪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抬了手就在林桃红的背后打了一下。
林春燕也觉得好笑,只说,“明个就是让好好休息的,自然没什么活。”
张大娘心里乐呵,翌日睡的晌午才醒,醒来见院子里又晒了菊花和艾草,还有床单子搭在院子里,空气中都是皂角的清香,倒是让人闻着舒服。
林春燕和林桃红都不再在家里,张大娘去灶间找了吃的,就往大树下面去。
林春燕睡了个懒觉,林桃红可能挖坑太累了,昨个夜里一直踢被子,给盖上了还生气,倒叫她没睡好。
和林桃红说了,她还不承认,只说自个怎么可能踢被子,定然是林春燕诬陷她。
姐妹两个说着话,就见赵玲兰过来。
上次赵玲兰过来拿了鞋,林春燕日日都穿着,让林桃红有些羡慕,缠着张大娘也给她做一双。
张大娘还逗她,问她怎么不要绣花鞋了。
林桃红没听懂,眼睛亮亮的让张大娘给她绣了花,倒是让张大娘不好意思起来。
赵玲兰这次带了两双鞋,上次只做了林春燕一双,回去之后姐妹两个就有几分不安,这次干脆也做了出来。
林春燕拿着那鞋,只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从灶间拿了不少吃的,赵玲兰和赵紫兰还不收。
林春燕硬塞给了她,姐妹两个即便说这话,手上的动作也不停,鞋底纳的又快又好。
林春燕眼睛都看直了,赵玲兰倒有些不好意思,“这也没啥,村里人都会做。”
林春燕和林桃红两个齐齐摇头,他们两个都做不来。
纳鞋底是要有些力气在身上的,鞋底又厚又硬,没力气根本刺不进去。
再看赵玲兰的手,因为长期做鞋,那手上的茧子都老厚。
看到林春燕的目光,赵玲兰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后缩了缩,“实在难看。”
林春燕却摇头,“一点也不难看,这是咱们劳动所得,有这个才应该骄傲。”
她把自己的手伸出来,因为长期做饭,她的手也比旁人的小娘子不一样,要更粗大一些。
但她从来没有觉得自个儿的手指难看。
她已经过了那个会因为身上的一些缺陷或者不漂亮的地方,产生焦虑的时候。
其他人都凑得过来,林桃红和赵紫兰也都把手伸出来,几个人在院里小声的说着话,互相比着手指上谁的茧子多。
赵紫兰和赵玲兰一样,都觉得手上那么多茧子十分难看,她也是头一次听林春燕这么说,不知道怎么回事,觉得心里竟然有几分自豪。
姐妹两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些许笑意。
狗蛋一直等在林春燕家门外面,赵铃兰他们来的时候,狗蛋就非要跟着,可到了家门口,却又不敢进来。
赵铃兰和赵紫兰也没急着走,他们过来是同狗蛋娘说了的,也不怕回去了嫌他们两个在外面玩。
林春燕要洗床单子,赵铃兰和赵紫兰还帮了忙,四个人在院子里打了井水,洗得倒是很快。
林春燕觉得这姐妹两个很机灵,喜欢同他们说话,这姐妹两个也拿了灶间的事情来问林春燕。
“就说那田螺,从前我们家也是捞过的,可偏偏做出来的味道带着几分腥膻,也没人吃。”
“可不就是,一样的东西,咱们就做不出来那样的味道。”
林春燕把能告诉的都说了,姐妹两个忙记在心里,又说起去山上摘的毛栗子,回来之后也只能煮煮吃。
倒是很面很甜,可一直吃那味道,就想换个口味。
林春燕一听就来了兴趣,忙问他们哪里有毛栗子。
“我这日日上山,也没看见毛栗子。”
赵铃兰就笑,“你去的是山这面,我们住在村东,惯常要去那边的山。”
林春燕一拍额头,她倒是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林桃红也来了兴趣,三五下的把床单子洗好,吵着要去捡毛栗子。
“那咱们一道去。”
床单搭好之后,林春燕从家里找了两个篮子,把门关上,说说笑笑往村东走。
狗蛋儿跟在后面,急得上窜下跳,想吃赵铃兰手里拿着的东西。
赵铃兰和赵紫兰嫌狗蛋从前一直欺负他们,抓住机会可要好好逗着他,直到走到家门口,才把那田螺螃蟹递给狗蛋。
狗蛋一蹦三跳的接过,赵铃兰还在那里唬他,“我刚才和燕娘说了,你以后若是再欺负我们,这些东西可再不卖给你。”
林春燕笑着在一旁点头,狗蛋当了真,立刻保证起来,“我以后绝对不再欺负两个姐姐。”
赵紫兰哼哼两声,“你可要说话算话,回家之后就把院子给扫了,再去把灶间的碗给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