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驾崩了?”
众人忘记了,云中城出事的时候,京里的消息没传过去,大家都不知道后面的事情。
“皇爷爷不仅驾崩了,祁毓登基之后直接南渡,抛弃了江北子民。”
当初祁毓南渡之后,祈翡便一直这么称呼祁毓的大名,说到了这里靖王和钱栗同时瞳孔地震!
“什、什么?江北……沅江以北,他都不打算要了?”
钱栗身子猛地一颤,好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打击一般。
他的老家就在京城城郊,在听见祈翡说这话的时候钱栗当时只觉得眼前一黑,不敢相信地试探问道:“那、那现在……我们我们……”
“如今祁毓将留在江北的我和皇叔打上了逆臣的名头,说我们违抗皇命,有负皇恩。
前些日子他们还打算和西戎讲和,想通过将江北的土地换西戎对我们这下在江北继续战斗的人彻底绞杀。”
“放肆!祁毓!祁毓!”
听见这些,这可比靖王知道自己是被人害死更加的生气。
“啊啊啊啊啊!”
比起靖王,钱栗受到的刺激也是不小,他是没什么大是大非观,不然也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居然在边境传来西戎兵有异动的时候冒着风险将西戎的细作送了出去。
他如今这么激动,单纯是因为他一家老小都在老家。
西戎兵南下,钱栗都不敢想打到了京城,皇帝先跑了是个什么让人惊恐的场面,那些百姓怎么办?
又当如何?
“当初新帝南下,不少官员同样拖家带口南渡,而且为了保证新帝和官员顺利渡江,许多百姓哪怕提前到了江边也不允许离开。
一直等到新帝他们顺利渡江之后,才允许普通百姓乘船离开。
那段时间,江南的一些渡口上的船只都赚发了。还有江北的一些着急渡江生怕西戎兵先过来,不惜冒着风险坐着一些根本不能抵御风险的小渔船进行南渡。
当时正值夏季,沅江每天时不时地就有一阵的狂风骤雨,不少人直接便折在了江上。”
梅浅对于当初渡江的事情依旧深刻,如今提起,她还能想起在江上看见的一些起起伏伏随水漂流的尸体。
“甚至有很多逃难的百姓连江都没有见到,便死在了半路上。”
梅浅说着,靖王痛苦的闭上眼睛,钱栗更是再次嚎大哭起来。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他们就会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钱栗也一样,他此刻只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一家老小。
梅浅说完,努力的深呼吸用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之后她感受到了身旁人看向自己的目光,梅浅便扭头对上祁禯的视线。
不等梅浅开口,祁禯便问道:“南渡之后,大家的日子过得还好么?”
“有银子就能过得好,没银子……”
梅浅想起清尧城外那些以“流民”安置的老百姓们,叹了口气:“没银子的,都在那草棚里盼望着回家的一天……”
第209章 深夜来客
初到江南的时候梅浅看到的一切可说不上来有多好,但是能够渡江那本身就是一种幸事。
只是刚才梅浅说的挺感伤的,倒是把眼前这几位说的眼泪汪汪的,实在是罪过。
不过梅浅这样一个好不容易从北一路逃到了南方,还能安家落户的,他们也是头一次见。
这也让悲伤完了的钱栗发出了疑问:“既然这样,那……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梅浅:“……”
啊,好问题!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问题追根溯源也不知道往哪里溯了。
是怪她大哥隐瞒了长安的事情,差点拖累全家,二次再遇长安,梅浅他们不得不将人送走,自己倒霉点莫名其妙地就过来了?
还是怪祁禯这个不靠谱的,江南有人生了异心不知道,还找了一个感觉迟钝的长安前去,最后将他们家卷了进去么?
又或者怪这该死的皇帝刚登基就知道跑,引发了一系列蝴蝶效应?
梅浅自己是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梅浅是怎么来的,祁禯自然是从长安那边知道事情经过。
因此,在钱栗问出了这话的时候,他的神色很快便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一旁的祈翡瞅着二人的表情,满头问号。
不是,这俩人都这样了,还否认彼此有没什么特殊关系?
唬谁呢?!
可能是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越发的诡异起来,梅浅正要说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便听见祁禯老实坦白自己手下不小心将梅浅从江南带了回来。
之后他发现了梅浅的本领便招揽在自己手下做事了。
没错,他提到的是招揽,直接肯定了梅浅的能力。
自己都是被梅浅召唤来的靖王自然是认可梅浅的说法,只有自己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来的钱栗对于这说话心存怀疑。
但是祁禯说完,梅浅便立刻点头,附和道:“没错,就是这样!”
这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梅浅也知道这话题就跑偏了,她便又说起了新帝逃到了江南的之后做的一些事情。
别看梅浅他们只是底层小民,打听到的消息可能也是市井之上经过好几轮修改的,可是上面究竟做了什么事情,他们还是能看见的。
梅浅将见闻和一些政策包括老百姓聊天的一些内容穿插其中,在场的也没有傻子,或多或少都听出来了祁毓这个新帝在江南究竟在干什么。
“江北西戎虎视眈眈,他不思练兵防御,依旧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在朝廷上搅风搅雨……”
梅浅提到的关于科举,以及世家征召的事情,祁禯自然是知道的。
正因为祁毓这般,有些世家已经看不下去,甚至还有铤而走险向自己投诚。
只是有些人隐晦,到现在也尚未浮出水面;
有些人嚣张,以为因为他们世家的力量,主动与祁禯结交,祁禯就能答应。
别说祁禯真的答应,他们是真的觉得祁毓是个傻子不成?
祁毓精心算计来的皇位,怎么可能随意丢弃,更不可能让其他势力成为掣肘。
开恩科,选寒门,将世家子弟从朝廷的权力中心一点点的排挤出去。
世家的不甘心,暗中使绊子,还妄图联系江北想要推翻祁毓的皇位,也不怪祁毓先举起屠刀。
祁禯甚至觉得不用多久,江南内部便又要乱了起来,到时候自顾不暇,他只要安心收复江北失地就好。
梅浅听见他们说到这些,梅浅不由得蹙眉,担心起了他们老梅家的人。
好不容易安生了一下,要是真乱了,这还过个球的日子?
梅浅走个神的功夫,几人又就现在的形势说得那叫一个忘我。
等梅浅回神的时候压根就跟不上了,听着听着梅浅便自觉无聊到哈欠都要起来了。
她心想着这些人总不能要说一夜吧?
但是仔细一想别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正当梅浅想着下一次她该限时,比如一个时辰,又或者直接让他们托梦,请这些人自己在梦里说个够吧,好歹肉体已经躺下了休息不是么?
“咚咚咚!”
忽然间,小院外传来了敲门声,吓得在场人立刻消了音来,齐齐瞪大了眼睛看向门口。
“王爷,郡主殿下,城外有人前来拜会!”
“城外?谁大晚上从城外过来?”
祈翡懊恼着怎么会有人大晚上登门拜访,祁禯听了只道:“是什么人?”
“说是江南之人,前来投效王爷。”
“谁家投效大半夜这么的偷鸡摸狗?”
祈翡这是抓着大晚上前来都有问题一个劲的挑刺,反正在她看来妨碍了自己和父亲的说话亲近,那都不行。
祁禯这边扫了眼祈翡,另一边靖王和钱栗也十分通情达理表示他们先忙。
这时候自然又轮到了梅浅,梅浅走到了供着英灵饭和香烛的石桌前,一副要收拾的样子,说道:
“二位可以自行溜达,不过溜达的时候请不要现形就行。万一被下面注意到了,你们就回不来了。”
不仅他们回不来,梅浅自个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法则真的会弄死她。
“明晚大家再继续~”
得到了梅浅明天还可以,祁禯便也放心的和祈翡离开了。
梅浅将人送走之后回到了自己房间内,眼睛一闭,一夜好眠。
等到第二日一早梅浅起来吃个早饭的功夫,这瓜就自动的递到了她的嘴边。
说来这事还和她有关呢。
之前梅浅就和长平长安提到了的那个叫陈义的侍卫,昨天晚上,正是那个人来了。
“那陈义究竟什么来头啊?”
梅浅不由得好奇陈义这人来此的目的,现在想想当时他和陈己忠相处的样子,他那般的的冷淡模样,此行目标还真就是祁禯他们啊?
“他是兴安府陈氏家族特地派过来的。”
长安说起的兴安府陈家,梅浅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了当年逃难时,他们家一开始跟着的兴安府某位大户人家。
好像就姓陈吧?
“不会这么凑巧吧?”
梅浅小声嘀咕着被长安听见了,长安便问了一句“什么凑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