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晚上沧已经怀疑上了梅浅,而梅浅一夜未睡,看着快要燃尽的进食香,又望着昨晚已经为沧制造噩梦的一群亡灵吃着饭,然后老实地在她提前准备好的纸张上留下自己的答案——
【安国和西戎不死不休,一直打下去,好吗?】
下面有着【好】、【不好】以及【不知道】,其中梅浅发现一些年轻的亡灵多喜欢选【好】,年长的则选【不好】。
最为代表性的就是昨天晚上第一个给与沧噩梦的王三。
“我不想我儿子继续打仗了。”
王三昨天看见自己许久不见的大儿子,一只眼睛没了不说,整个人的精气神就跟一个快入土的老头子一样。
听见他和战友的话,王三再也忍不住了,托梦给儿子希望他好好活着,只是这话也没说完,自己和儿子在梦里抱头痛哭了许久。
“这打仗打来打去,都是人家的孩子……”
王三是恨西戎人,可是他却更心疼自己的儿子。
“你不想你儿子给你报仇了?”
梅浅试探性地问道。
“我儿子都上战场了,也杀过西戎兵了这、这就够了吧。”
王三说罢,朝着梅浅拜了拜。
梅浅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在那张纸上,对着不愿意继续打仗那里添了一个正字的笔画。
“咳咳!浅浅~”
帐外此时祈翡的声音传了过来,王三的身影瞬间消失,梅浅见状这才道:“进来吧。”
祈翡刚进来,满脸都是好奇与探究,她望着梅浅,好奇道:“浅浅,你昨晚究竟做了什么?西戎那边的人过来传话说西戎王想见见你。”
“怎么?他想见我,就是我对他做了什么?你可不要乱给我扣帽子。”
“哎呦~”祈翡走到梅浅身边,坐下,用肩膀碰了碰梅浅,挤眉弄眼道,“那我不问,你和我说说嘛~”
“没什么可说的,你就和他说我被气着了,这几日不见客。”
这几日,梅浅怎么也得让他多做做噩梦不可。
这么想着,梅浅喝奶茶的时候目光还是落在那边的英灵饭上,然后当着祈翡的面又点燃了一根进食香。
看着从点燃之后,烟雾袅袅中梅浅的面孔都透露出了些许的诡异,让祈翡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问道:
“浅浅,你不会打算让他死吧?”
第297章 正文终(后面会有许多番外~)
最终,西戎还是答应了原先的谈好的条件。
此次签订盟约时梅浅也没有现身,西戎王也没有再提什么和亲,娶梅浅的事情,利索的签下名字,盖下印章,便带着自己的队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这样猝不及防的转变让安国这边不少人都摸不着头脑。
三天前他们还因为盟约之事不欢而散,这几日闻昉和厉烨等一众官员私下也说了下次谈判该如何如何。
结果,梅浅先说身子不爽这几日也不参与讨论,只“躲在”帐子里都不出来一下。
祈翡也不给他们打扰梅浅。
结果他们这边还没商量好如何破冰,却没想到西戎那边却莫名其妙地又答应了,这次十分的好说话,签好字片刻不耽误就退兵离开。
这其中就好像他们这群人断片了一般。
咋?
这三天他们难不成是“死了”三天?
怎么眼睛一闭又一睁,这就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这西戎怎么这么走了?
“厉侯,你看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闻昉来问厉烨,厉烨能怎么看?
他只能去问祈翡,祈翡当时抬眼看天只来了一句:“有高人做法。”
厉烨:“……”
见厉烨沉默,祈翡还叹了口气道:“你看,我说了实话,你也不信。”
厉烨:???
这是让人能信的实话么?
他长得像是什么话都信的?
“所以,这话你信了?”
闻昉从厉烨口中听见这话,表情一言难尽。
“就算我不信,郡主给的就是这个说法。”
厉烨也是无奈,他能不知道这个说法不对?
可是对与不对,那祈翡就给这个说法,你让他找谁说理去?
“这说法我也不能写在折子上呈给陛下啊,陛下能信?”
听着闻昉已经打算写写折子回去告知,厉烨斜了眼闻昉:“你就不能不把这些事写上么?就是一切顺利谈判成功。”
“可先前郡主已经将西戎王打算求娶梅大人的事情告知了陛下,至少这件事上,后面究竟是如何解决得写一下吧。”
说起这事,厉烨和闻昉不由得齐叹气。
“我让其他大人也过来。”
这事,还得提前“串口供”。
虽然是梅浅把人骂回去了,但是这件事还是得美化一下,不是么?
···
西戎,前往大都的路上。
桑顿因为此次谈判直了二十多年的脊背再次弯了下来,身后从南方吹来的暖风将他鬓角的白发吹起。
好像前二十年的努力都成了笑话。
桑顿骑着马,不住地叹气。
而看着不远处这几日满脸阴鸷沉默不语的沧,桑顿也知道沧的心里很不好受。
只是对方好不好受什么的,他不想问,他现在就想知道为什么沧最后居然答应了一切。
又憋了两日,最终桑顿还是忍不住,前往沧的王帐里询问起了为什么会忽然答应这些事。
“王上,您明知道,尤其是那贸易那里,一旦我们习惯了与安国的交易,长此以往养成了依赖,我们哪里敢对其动手?
日后我西戎再无崛起之日了啊!而且……那位……您就算不娶了,既然知道对方的本事,也该……”
桑顿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阴狠。
而沧听了,又抬眼看了眼桑顿便道:“不,我以前一直都不清楚她的本事,她的本事我也是才知道的……”
沧想起他们离开那里的时候,梅浅托人送了一个木盒子给他,里面装着一摞纸、一封信。
沧因为母亲的缘故,其实他是认得安国字的,因此对于上面究竟写了什么他都是能看懂的。
最上面是一行算不得好,但也是极其工整的一行字——
【安国和西戎不死不休,一直打下去,好吗?】
紧跟着下面一行便又写着:
【好】、【不好】以及【不知道】
之后,便是字迹不同,大小不一的“正”字。
这一瞧就知道不是上面些问题之人的字迹。
若非他前几日噩梦不断,他看到这些或许一点反应都没有,可经历了那几日栩栩如生的噩梦,再次看见那摞纸的时候,沧只觉得后背发凉、头皮发麻。
虽然【不好】下方的正字略微比其他两个选项多些。
但是梅浅也信里提到了这事不过是前人对后辈的怜惜之情罢了,与他们西戎无关。
信上一句“可怜战场,谁家儿郎”让沧免不得想起梦境里的一些事情。
至此,他对梅浅又多了一个神鬼莫测的印象。
难怪当日她能飞奔的马车上跳下去之后一点事都没有。
“仲父,我们的大巫能让死去的人的魂魄入我梦中么?”
“这……微臣不懂巫术,对此并不清楚。”桑顿不知道沧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也如实告知。
他还真不了解这些。
而沧叹了口气,心里更是对于自己没给梅浅逼得“狗急跳墙”而庆幸。
在他看来,梅浅有这本事,想要了他的命也是易如反掌,可是对方却并没有这样做。
是因为自己明白了梅浅的恐怖,所以才放过自己一命么?
只有明白,才知道梅浅的可怕,不敢做出对安国不利的事情,才会珍惜活着拥有的一切。
而不是不知者无畏,做出些其他难以预料的事情。
思及此,沧又叹了口气,没有管桑顿疑惑的目光,又道:“这两年西戎内部也因为这一战元气大伤,先恢复元气,至于仲父您说的消磨战意什么的……”
说到这里,沧又顿了顿,想起梅浅给自己那封信中的一句话:
东方不亮,西方亮。
他又继续道:“没有安国,我们还有其他的地方可以打。”
···
“气势威严,言辞正义……以圣人之伦理纲常痛斥西戎,使得西戎王深受感化,羞愧不已……这是说的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