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的女侯爷,这可是第一位啊!
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好奇和激动。
这位女侯爷的事迹早就传遍了,大部分士兵都是很钦佩她的,毕竟仅是在我军后方就一箭射死了敌方主将这一条便是无人能敌的。
而且之前他们只见过其身为定远小将军时的样子,还未见过真容呢。
红棕色烈马飞驰而来,马背上的女子秀发高束,英姿飒爽。在阳光下,那张脸莹白得似乎在发光。明明是一张温柔绝美的面容,可那眼神中的冷凝却让人不敢小瞧了她。
冥非从马背上纵身跃下,稳稳当当地站在了众人面前,一袭鲜红戎装衬得她的肌肤莹润如玉。逆着光线,映得她整个人仿如神仙妃子身披霞光,又似是女战神下凡。
她的目光直直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就如同一柄利剑,刺破虚空,穿透每个人内心最深处。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俯身行礼:“见过侯爷!”
这一下,不是出于礼仪,而是他们被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逼出来的无意识的动作。
那双眼,锐利得不可直视。
冥非陡然收起了一身的气势,微微一笑:“不必多礼。”
而后,她回去走到马车前带着盈盈笑意等着段夜初下来马车。
在那一瞬间,她身上的所有锐气全都消失了,仿佛她只是个小鸟依人的妻子。
所有士兵都忍不住羡慕,忠义侯对段将军真是用情至深啊。
段夜初的虚荣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无比的满足。
可是当天晚上,他就重新迎来了那噩梦般的折磨。
“尚……凝儿,我们不是和解了吗?你为什么又这般对我!你白天对我明明还……”
段夜初趴在地上,看着周身不断舞动着的小刀一下一下划在自己身上,浑身抖如筛糠。
凌迟,这是凌迟啊!
都说女子生了孩子以后,都会性子愈加温柔,有着母性的慈爱,可这女人怎的变得更狠毒了?
冥非扯了扯唇角:“听说你想杀我,是不是我对你太仁慈让你觉得你又行了?放心,以后我不会再让你有这种错觉了。”
段夜初死死地咬着牙,感受着那残忍的刑罚。
刀划在身上的疼此刻都算不得什么了,令他恐惧的,是血液慢慢流失的感觉,手脚无力的无助感,和死亡不知何时来临的恐惧……
等冥非离开后,段夜初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积攒了许多力气,他才冲出了营帐。
他要让所有人看见他的这幅狼狈模样,他要在所有人面前拆穿那女人的面目!
“救我,尚冰凝那疯女人要杀我,她要杀我!”
“她就是个蛇蝎妒妇,她竟然要将我凌迟处死,你们都为我作证,都看看我的伤口啊!”
段夜初一边跑一边对身边的士兵大声喊着。
他披头散发地,形容可怖,声音虽嘶哑却凄厉,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忙围过来,听清了他不停喊着的话后,都身形一僵,神色变得古怪起来。
很快便有几个将领赶了过来,见段夜初如此狼狈的模样,忙上前扶住他:“段将军,段将军,您清醒点,您这是怎么了?”
段夜初死死地抓住他们:“尚冰凝要杀我,她要杀我!你们看我身上的伤口,快看……”
段夜初撩开衣服给众人看,然而众人却一脸的茫然。
“段将军,您这……不是好好的吗?”
“什么?我身上这么多伤口你们看不见吗?”
段夜初看着自己一身的血,和密密麻麻的伤口,再看众人迷茫古怪的神情,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尚冰凝那女人会障眼法,一定又拿障眼法来迷惑别人了!
段夜初愣在那里,只觉得心不断地下沉,再下沉,仿佛没有了底一般。
众人开始纷纷劝说他:“段将军,你是不是做什么噩梦魇着了?忠义侯她对你多好啊,你可千万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千作万作地让她伤心啊。”
“段将军我说一句公道话,你这么污蔑忠义侯实在是让我们有些看不起了。我们刚才一直在和忠义侯商议战事,她怎么可能分身去对你做什么事情?别说你身上没伤口了,就是有伤口,我们也是不信的!”
“虽然段将军现在不能上战场了,可日子还得过下去不是?忠义侯对您可谓是痴心一片,将军怎能如此伤了她的心?实在是太过分啦!”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段夜初眼底越来越疯狂。
胡说,他们都是胡说!自己明明就是一身的伤口,疼得要死,血也要流尽了,他们为什么看不见!
第465章 将军夫人她又立功了(完)
就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算了吧。”
众人回头看去,却见冥非一副落寞的神情,失望又悲伤地看着段夜初:“多谢各位替我说话。可将军于我有心结,各位再怎么劝也是没用的。就这样吧。”
她转身离开,那身影说不出的萧索,却让众人心底更不平了。
段夜初他有什么不平衡的?忠义侯那么好的女子,他却这般毁损她的名声伤她的心,他上不了战场又不是人家害得,至于在这里嫉妒人家吗!
这件事很快在军营里传开来,所有人看向段夜初的目光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白眼狼等这样的词汇成为了段夜初的代名词。
曾经意气风发骁勇善战的定国大将军,终于在此时,彻底失去了他所有的骄傲。
自那之后,每晚冥非都会变着法地去折磨他,还不让他的伤势显露人前。
段夜初被摧残得每天只能在床上躺着根本起不来身,明明他能看得到自己满身的伤痕,可旁人却偏偏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样比他之前连自己都看不到还要折磨人。
而且他还不能向他人诉说心中的情绪,更不能说冥非的一句不是,因为没冥非在人前伪装得太好了,所有人都站在她那边。
段夜初感到自己的伤口在慢慢腐烂,甚至其中还有蛆虫在蠕动。营帐里散发着一股怪味,他觉得那是死亡的味道。
即便是段夜初昔日的手下,却也看腻了他这幅姿态。
在他们看来,段夜初已经完全不再是从前的那个他了。他现在小肚鸡肠,嫉妒心重,竟然会因为嫉妒自己的妻子而诬陷她,诬陷不成反而自己气倒在床。种种行径,简直非大丈夫所为!
于是,冥非成功接管了一群忠心的部下,做什么事都更加得心应手起来。
定州的乱事很好解决,普通人或许查不出来,但有冥非在这里,根本无需费多大力气便将反乾复凌党全都剿灭。
众将士都不知道冥非是哪里得来的情报,仿佛清缴乱党对于冥非来说只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的事情一般。原本对她极不看好的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搞事情,人家就已经离开定州了。
直到目送一行人远去,将士们心中的钦佩之情这才喷薄而出。不愧是忠义侯啊!
冥非当然是故意为之。
孩子还在家里等着她陪呢,她没有时间在这里磨磨蹭蹭地去一点一点来。
况且就是要这样速战速决毫不留恋地抽身才行,否则那个多疑的皇帝又该小心眼地算计起来了。
冥非此一去,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回到了京城。若不是有段夜初拖后腿,她能和战报与捷报一同到京城。
而皇帝似乎也发现了什么一般,让她在家陪孩子待了两个月,就又将她派了出去。
冥非每次都能轻巧地完成皇帝派下的任务,那些功绩随便一件给哪个将领都是了不得的。甚至有的将领为了表现自己的不容易,还会故意拉长战线,向皇帝表示胜利得来的不易,从而得到更多的嘉奖。
可冥非却什么都不看在眼里,甚至兵符都不带放在手里捂热的。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管去哪打仗,都把段夜初带着就行。
这样的“深情”,让所有人无不为之而感动。
可只有段夜初知道,他究竟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身上的伤好了又烂,烂了又好。他不管走到哪里,听到的都是对冥非的赞扬,和对他的贬低。他被迫看着那女人驰骋沙场,完成着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望。
他的心死了。
段夜初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彩,浑身上下都透着空洞,仿佛他的灵魂已经被人抽取出去,现在的他只是个提线木偶。
可冥非并没有就此放过他。
麻木吗?
不可能的。
直到死之前,他都会感受得到疼痛,感受得到如刀子般的话语扎在心上的感觉。
他只不过是在用这样的方法伪装自己罢了。
有冥非这么一个便宜好用还能嘎嘎乱杀的猛将,皇帝越用越是得心应手,甚至慢慢将自己的心腹交由她来带。
冥非也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因为她的那一套别人永远也学不会。
况且皇帝因为苛待老臣而被众人诟病也心烦已久,他需要冥非这一家子的存在,来证明他对老臣和有功之臣并不像传言那般。
因此只要冥非一家安安稳稳地生活,不去拉帮结派做一些会惹人误会的举动,皇帝都会善待着这一家的。
……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青水也算是看明白了,这水绫就是个傻不愣的,根本不是她所想的心机深沉爱装柔弱的心机女。
她所有的排挤和陷阱好像全都做给了傻子看,人家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也看不明白她在做什么,所以压根就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
青水累了。
算了,夫人喜欢就让她跟着照顾吧。
而时常与冥非出入军营,也让她遇到了一个想要托付终身的人。
看着面前熟悉的面孔,兰雪满脸的一言难尽。
“青水,你怎么看上她了?”
青水红着脸问道:“怎么了,可有不妥?”
兰雪摇了摇头。
倒是没什么不妥,只是青水的心上人,却是之前她第一次上战场时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说起来,他还救过自己一命呢。
兰雪拍了拍青水的肩膀:“他是个好人。”
青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羞涩地垂下了头:“我当然知道他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