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了午饭后,她便带上府里熬的腊八粥、麻将礼盒以及一包腊肠, 乘马车去了新城长公主府。
照例是何嬷嬷出来迎接姜椿。
姜椿与她闲聊道:“嬷嬷, 我干娘在忙什么呢?”
“咳咳咳。”何嬷嬷直接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这位姜娘子还是真是会顺杆爬,殿下不过才刚提了一嘴, 仪式都没办, 礼都没行呢, 她竟然就直接叫上干娘了。
姜椿笑嘻嘻道:“嬷嬷听见我喊干娘就这般激动, 可见府里上下是真心喜欢我这个姑奶奶呢。”
何嬷嬷:“……”
我的殿下喂,认姜娘子当干女儿这事儿,要不您再多考虑考虑?
就算您想在太子跟前卖个好,拉近与他的关系,也不一定非要选姜娘子呀。
太子妃娘娘可是有两位亲弟弟呢, 那位宋二奶奶钟娘子,不比姜娘子更文静更稳重?
何嬷嬷总觉得自家殿下若是认了这位性子跳脱的姜娘子当干女儿, 以后他们新城长公主府可就再没清净日子可过了。
何嬷嬷一板一眼地回道:“殿下才刚睡醒, 这会子正在练字呢。”
练字?姜椿挑了挑眉,难道是在练卿知体?
果然等被何嬷嬷领着进了新城长公主的书房后,她抬眼朝书案上一扫, 就瞧见宣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卿知体。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上头的内容应该出自《金刚经》?
姜椿走上前去,福身行了一礼,笑嘻嘻道:“女儿给干娘请安。”
论理她一个外命妇,应该给新城长公主行跪拜大礼。
但她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呀,当干女儿的给干娘行福身礼就好,没必要太见外。
新城长公主嘴角抽了抽。
虽然早就预料到宋时桉不会拒绝自己的示好,但乍然听见姜椿故意嗲着嗓子喊自己干娘,还是让她有些无语。
她白了姜椿一眼,淡淡道:“少作怪。”
姜椿顿时皱起小鼻子,委屈巴巴地说道:“人家哪里作怪了?人家就是想跟干娘亲近亲近嘛,干娘不要这样冷若冰霜嘛,人家好怕怕哟。”
这字是写不下去了。
新城长公主将毛笔搁到砚台里,没好气道:“你素日就是这般同宋郎君说话的?”
“甚宋郎君不宋郎君的,那是干娘您的女婿。”姜椿嗔了一句,随即笑嘻嘻道:“那不能,我跟夫君说话的时候,可比现在嗲多了。”
说完,她还朝新城长公主抛了个“你懂的”眼神。
新城长公主:“……”
并不是很想懂。
她轻哼一声:“大过节的,你跑来做甚?”
姜椿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大包小包地提着一堆东西呢。
她连忙将东西放到旁边的案几上,笑道:“我来给干娘送腊八粥、麻将还有我自己灌的风干腊肠。”
她将那包腊肠拿出来,对何嬷嬷说道:“扎红色麻绳的是辣味腊肠,扎白色麻绳的是不辣的,清洗干净上锅蒸两刻钟就行。
蒸熟后切成薄片吃,滋味会更好些。”
何嬷嬷笑道:“老奴都记下了。”
然后提起食盒跟腊肠,转手交给一个宫女,让其拎去厨房。
姜椿笑着对新城长公主道:“也不知道干娘、干爹还有年弟吃不吃得惯,我就没拿太多。
回头若是你们吃着好,只管告诉我,我再给你们送些来。”
只灌一头猪的风干腊肠,果然有些不够分,看来她得尽快追加一头猪的量,免得自己不够吃。
新城长公主没答应也没不答应,只轻哼了一声:“甚好东西,值得你显摆。”
姜椿也没吹嘘,风干腊肠这种吃食,喜欢的百吃不厌,不喜欢那味的尝一口都嫌多余。
好不好的,回头她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她将麻将盒子打开,指着里头的麻将,笑嘻嘻道:“干娘若得闲的话,我教您打麻将?”
新城长公主从书案后绕出来,来到高几前,瞅着麻将盒里的麻将,惊讶道:“象牙做的?”
不等姜椿回应,她又自顾点评道:“雕工还算凑合,就是上头的字怎地缺胳膊少腿的?这雕刻师傅竟是个文盲不成?”
姜椿失笑:“那倒不是,这是番邦来的麻将,上头雕的是某个番邦国家的文字,只是恰巧跟咱们大周的文字有些相像而已。”
新城长公主了然地“唔”了一声。
姜椿又道:“麻将需要四个人,我这丫鬟桂枝会打,可以凑个数,干娘你再寻一个人即可。”
桂枝跟桂叶俩人看姜椿打过几回麻将,已经学了个七七八八,凑数完全没问题。
新城长公主随口道:“何嬷嬷你来。”
何嬷嬷忙道:“是。”
在姜椿的要求下,新城长公主让人去抬了张八仙桌以及四把官帽椅进来。
四人在八仙桌前坐下后,姜椿先教新城长公主跟何嬷嬷认了一遍麻将牌,又开始讲解麻将的规则。
又用理论结合实践的方法,带着她们试打了几把。
然后她笑嘻嘻道:“干娘得闲就在家多练练,下回咱们可就不打着玩了,要动真格的了。”
言下之意,下回就要玩钱。
新城长公主对这麻将还真有些上瘾,觉得是个打发时间的利器,比写字、作画以及看话本子有意思多了。
闻言轻哼一声:“就你这脑子,本宫就算想输钱都难。”
姜椿得意道:“先前我几位小姑子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她们的月钱全都给输给我了。”
虽然事后她又以旁的方式,将这些钱都给她们还了回去。
但那不重要。
总归自己打麻将的水平还是很可以的。
新城长公主自信满满道:“那是她们笨,不会算牌,这麻将只要学会了算牌,想赢或许得看运气,但想不输也没太大难度。”
姜椿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不愧是干娘,竟然一下就看出了关键所在。”
打麻将的确得学会算牌,不然只凭运气的话,别说赢了,不次次给别人点火包助力别人赢都算是烧了高香了。
她又夸张地哀嚎一声:“完蛋,感觉我的钱袋不保了。”
新城长公主被夸得嘴角忍不住上扬,嘴上却是轻哼一声:“瞧你这点出息!”
姜椿逮住这个机会,立时哭穷起来:“哎,我倒是想财大气粗,奈何实力不允许呀。
干娘您不晓得,我正筹备开铺子呢,还一开就是两间,真是哪哪都需要花钱,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花呢。”
新城长公主挑了挑眉:“开甚铺子?”
姜椿解释道:“一间位于西市的布庄,卖些面向平民百姓的便宜布料;一间位于东市的胭脂水粉铺子,这家胭脂水粉铺子可了不得……”
她故意卖起关子来。
新城长公主却不上当,哼笑道:“东市了不得的胭脂水粉铺子好多着呢,有几家还是百年老字号,我倒要看看你这横插一杠的外来户如何打开销路。”
姜椿笑嘻嘻道:“到时干娘您就知道了。”
自家干娘,又是京城贵妇圈带货第一人,必须得给她送一张终身VVIP卡,想甚时候买高定就甚时候买。
新城长公主哼笑道:“那本宫就等着看你的笑话了,看你到时候怎么哭。”
姜椿胸有成竹地笑道:“我才不会哭呢,我只会笑得嘴都要歪了。”
这份自信,不是来自于她做买卖的本事,这玩意儿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水平相当一般。
但她有系统出品的高品质胭脂水粉呀,有这些胡萝卜吊着那些贵妇们,她根本不担心铺子里的货物会滞销。
当然,如果能找钟文谨代购些古代没有的彩妆单品,譬如眼影、睫毛膏、修容粉以及高光粉等等,就更好不过了。
姜椿在新城长公主府待了半下午,傍晚时分才带着大包小包的回礼回到宋家。
她没白哭穷,新城长公主在何嬷嬷准备的回礼里边又给她添了十对五两每个的小金锭。
一百两金子,折合成银子就是一千两。
果然羊毛还是得捡毛厚的薅,薅一次顶十次。
而府里正热闹呢,原来今儿管家宋福一家子,以及庄氏的陪房,替她管着几个陪嫁庄子的庄勤一家,一块回来了。
最高兴的要数刘管事了。
被借调来宋家三个多月,如今总算能功成身退了。
虽然姑奶奶对自己很器重,月钱也比在庄家翻了一倍,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父母、娘子跟孩子都在庄家,自然盼着能尽快回去庄家。
其次就是姜椿了。
姜椿就等着宋管家回来,然后托他帮自己采买两家铺子所需的物什呢。
原本宋管家一家子早就该回来了,只是最近接连下了两场大雪,路上实在难走,这才拖到了今日。
姜椿打发桂花给宋管家一家子送去了两匹细棉布跟二十斤棉花。
两匹细棉布要八百多文钱,二十斤棉花也要八百多文钱,两样加起来将近二两银子了呢。
宋管家的娘子邱氏见大奶奶赏了恁多东西,一脸诧异地对宋管家道:“大奶奶出手如此大方?不是说她乡下杀猪女出身,进京时根本没带多少嫁妆吗?”
宋管家沉吟片刻,笃定道:“大奶奶定是有事要让我替她办,所以这才厚赏咱家。”
“啊?让你替她办事?”邱氏略带担忧地看着他,“不会让你干甚伤天害理的事?”
宋管家白她一眼,没好气道:“你瞎想什么呢?大奶奶一个内宅女子,能干甚伤天害理之事?
再说了,就算她要干伤天害理之事,也不可能找我帮忙。”
自己是宋家的管家,又不是她大奶奶的管家,她哪可能将这等掉脑袋的私密事告诉自己,还请自己帮忙?
邱氏一琢磨,就明白自己相公的意思了,顿时轻舒了一口气,笑道:“既然是普通小事儿,那相公能帮大奶奶就帮大奶奶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