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前猜测他之所以想抄书赚钱,大概是想花钱托人打听亲人下落,或是接济境况不好的亲人。
没想到他竟然将辛苦抄书赚来的银钱交给自己。
让自己帮他保管着?
就不怕自己私吞了?他这么信任自己的吗?
许是看出了自己的疑惑,他下一句话更让她震惊了:“你拿去贴补家用。”
姜椿觉得有些感动,这家伙看来是真心想跟自己好好过日子的。
但小说写多了,凡事习惯多想一层的她又不免升起些怀疑。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放长线钓大鱼,以小钱感动自己,将来好让自己出大钱帮他寻亲或者接济亲人?
以他的智商,绝对能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不用两年宋家就能平反,到时被立为储君的燕王会派人将宋家被发卖到全国各地的亲人都救回来。
根本用不着她出大钱。
所以嘛,这些小钱她就笑纳了。
她作感动状,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夫君身子还没养好,就急着赚钱养家,你这样的上门女婿,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我以后要待夫君更好一些!”
宋时桉:“……”
做戏的功力太差了些,别说掉眼泪了,连眼眶都不带红一下的,比起京中那些惯会做戏的贵女们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他也没揭穿她,因为实在没那个脸。
区区一百六十文,连他两日的药钱都不够,如何担得起“养家”这个名头?
她做戏就对了,若是真为此感动,那脑子多少有些不灵光,连这个账都算不明白。
不过他之所以将这钱交给她,也的确是想贴补些家用,不想当个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软饭男。
至于赎堂妹的钱,他会另想办法,毕竟这不是笔小数目,靠抄书慢慢积攒的话,攒到宋家平反都攒不够。
不过她戏都做了,自己若是不给些反应,让她下不来台的话,她肯定要闹的,到时没自己好果子吃。
于是宋时桉只得开口道:“你待我已经极好了。”
“真的?”姜椿一下凑到他脸前,两人几乎脸贴脸。
宋时桉唬得立时后仰身子躲避,结果躺太久腰肢有些酸软,一下没撑住,直接“唧”一下仰倒在炕上。
“噗……”姜椿不厚道地直接喷笑。
然后顺杆就爬,“蹭”一下跳上炕,两手两腿分别往他身侧一撑,直接跪趴在他身上。
然后挤眉弄眼道:“夫君,正说着话呢,你突然躺到炕上,难道是在暗示让我做些什么?”
宋时桉羞窘得不行,白皙的脸蛋涨得通红,色厉内荏地说道:“你快从我身上下去,成何体统!”
姜椿做无辜状,甚至还能倒打一耙:“是夫君先躺下勾引我的,我上钩后你又做出这么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耍我玩呢?”
“我何时勾引你了?”宋时桉瞪她一眼,红着脸解释道:“我那是腰上没劲,一下没撑住,这才仰倒的。”
“哦?”姜椿挑眉,一副不太相信的模样。
宋时桉艰难地点了下头:“是真的没撑住。”
姜椿见他脸蛋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简直就是引诱自己在犯罪。
她只纠结了一小会儿,便果断胳膊肘一弯,上半身一个下沉,嘴巴贴到他的脸蛋上,然后“唧”亲了一口。
他是自己的夫君,自己出钱又出力,鞍前马后照料他,拿点福利怎么了?
不能又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草?
至于将来沾他内阁首辅的光,那是将来的事情。
未来又不是没有变数,万一到时自己沾不到光呢?
只有拿到手的好处才能叫好处,拿不到手的好处那叫画大饼。
给别人画大饼可以,不能自己画大饼坑自己。
“你……”
宋时桉整个人都惊呆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想说些什么,却只憋出来一个字。
姜椿却是直起身来,两手掐腰,理直气壮道:“我怎么了?我是你娘子,亲你一口怎么了?别大惊小怪的。”
宋时桉:“……”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自己并不想与她有身心的牵扯。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跟她讲道理:“我身子骨还未养好……”
话才刚开头,就被姜椿给打断:“夫君你身子骨还未养好,不要成日惦记圆房的事情,这可不利于你养身子哦。”
宋时桉:“???”
她果然很擅长倒打一耙,黑锅直接扣自己头上了。
他只能换个说法:“女子要矜持,这等事情,当由男子主动才对。”
姜椿闻言立时又顺杆爬,再次沉下身子,将脸蛋凑到宋时桉面前。
她伸手指着自己的脸蛋,闭上眼睛,一脸期待地说道:“那夫君亲我。”
宋时桉:“……”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
简直是没法同她沟通,人话不听,就会胡搅蛮缠。
他无语道:“你适可而止。”
“‘适可而止’是什么意思?我没念过书,听不懂这么高深的话哎。”
姜椿睁开眼睛,眨巴着大大的杏眼,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宋时桉在心里哼笑。
没念过书?你猜我信不信?
面上却只能换个说法,沉下声音,冷声道:“好了,别闹了!”
姜椿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子犯了,立刻闹起来:“谁闹了谁闹了?分明是你自己说要主动的!
你到底亲不亲?不亲咱俩就这么耗着,耗到爹回来,让他好好瞧瞧咱俩多恩爱,大白天就叠在一起!”
宋时桉:“……”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这家伙说话如此口没遮拦,实在是没眼看。
“下去,别闹了好不好?”
他放缓声音,柔声哄劝。
宋时桉的声音本就清雅磁性,哄人的时候又极尽温柔,听得姜椿骨头都酥了,差点就要点头同意。
关键时刻突然清醒了过来。
“靠!”她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这家伙竟然对自己施展美男计,自己差点就中招了。
她将目光落到他比先前略红润了些的唇瓣上,威胁道:“我劝夫君你最好乖乖从命,不然惹恼了我,可就不只是亲脸蛋这么简单了。”
宋时桉眼睛随着她的目光下移,顿时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自己要是不亲她脸蛋的话,她就要强吻自己的唇瓣。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只能艰难抬头,嘴唇在她脸蛋上轻轻一贴,然后迅速退开。
脸蛋跟脖颈仿佛被大红染料侵染过似的,红透了个彻底。
“哎呀!”
姜椿一把捂住自己被亲过的脸蛋,大呼小叫地嚷嚷道:“哎呀,我被夫君亲了,失了清白,夫君可得对我负责!以后你要是不要我,我就不活了!”
宋时桉:“……”
这瓷碰得,比上回进城试图碰瓷她的老头都假。
但自己亲了她的确是事实,这做不得假。
不过这可是她逼自己亲的,并非自己主动想亲她。
至于负责,就算没有这茬,他也会带她回京,让她当上首辅夫人,一辈子荣华富贵。
所以,亲就亲了罢,也没甚大不了的不是么?
他叹了口气,仰头朝窗户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爹快回来了,你赶紧下去。”
姜椿跪趴着不动,斜眼看他:“你少和稀泥糊弄我,除非你答应对我负责,不然我可不下去。”
宋时桉无奈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姜椿不依不饶道:“说得不情不愿的,一看就是在敷衍我。”
宋时桉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将手举到耳侧,郑重道:“我宋时桉对天起誓,此生会对姜椿负责,不离不弃,若违此誓,天地不容。”
对她负责,不离不弃,可不代表要跟她做真正夫妻,这是两码事。
将手放下来,他瞪着她,没好气道:“满意了?”
姜椿那可太满意了。
古人,特别是古代文人,最重誓言,轻易不发誓,一旦发誓,那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都不敢违誓的。
她麻溜地从他身上翻下来,笑嘻嘻道:“我也会对夫君负责,不离不弃的。”
宋时桉坐起来,淡淡道:“那真是多谢你了。”
“夫君跟我客气什么?”姜椿朝他抛了个媚眼,然后跳下炕,蹦蹦跳跳地做午饭了。
屋子里沉寂下来,宋时桉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不知道哪来跑来的孤魂野鬼,缠人的功夫一流,他着实有些抵挡不住。
而灶房里,姜椿边切萝卜边哼歌,心情那叫一个美。
现在是亲脸蛋,以后就是亲小嘴,亲脖颈,亲身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