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么大一笔进账,再算上铺子这两年的收益,两个小崽子的财产总算能不相上下了。
姜椿想到这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果然是为母则强,瞧瞧自己,上辈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从不想将来,这辈子都习惯走一步算三步了。
啧,自己果然是个感动大周的好母亲!
*
时间过得就像寰哥儿跟糖姐儿长大的速度一样,转眼一个月过去。
十月初八是姜柳成亲的日子,姜椿早两个月就打发人将添妆礼送到了王银儿手里。
隔着这么远,她也没法去吃酒,只能随口跟庄氏提一嘴,便完事了。
庄氏轻哼一声:“你还惦记着去吃喜酒?得亏隔得远,不然你铁定犯忌讳。
孕妇跟新娘子犯冲,就算你自己不在意这个,你堂妹的父母或是夫家人只怕也会嫌弃你故意去妨克她。”
姜椿冷哼一声:“甚妨克不妨克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我反正是不信这些的。”
庄氏白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反正就是杠精转世,甚习俗你都不遵守。”
姜椿得意笑道:“我是杠精我自豪。”
庄氏:“……”
她站起身来,嘴角难得露出个发自内心的笑意来:“那你就慢慢自豪着,我要去瞧我的宝贝孙子、孙女了。”
姜椿昨儿才去看过钟文谨跟两个侄子、侄女,她今儿就没跟过去凑热闹。
回到丹桂苑后,她决定歇个晌,结果这一歇,竟然就歇到了天黑。
东次间里,宋时桉正与薛大夫跟邹大夫说话。
薛大夫是他师傅蒋堰托江湖上的朋友寻来的擅长妇人病的神医,虽然薛大夫一直不认可“神医”二字。
薛大夫道:“大奶奶脉象正常……”
才刚开了个头,他就打了个磕绊,顿了顿,又改口道:“其实也不算正常,大奶奶的脉象别说跟其他孕妇相比了,就算是跟全天下的女子相比,也要胜出好几筹。”
宋时桉淡淡道:“这我知道,我娘子身子骨一向比旁的女子好许多,她们脉象比不过我娘子,也在情理之中。”
薛大夫嘴角抽了抽,恕他才疏学浅,平生还没真见过有如此康健的孕妇脉象。
他斟酌了下语句,说道:“我的意思是大奶奶脉象正常,精神头却越来越差,是否是因为睡反了觉,夜里毫无睡意?”
不等宋时桉回答,邹大夫就主动道:“没有,大奶奶夜晚睡眠极好,基本都是亥初前就睡下,次日辰时以后才醒,中途根本不会醒来,连起夜都不曾。”
邹大夫是府医,姜椿从被查出怀上两个月身孕,到如今六个月,过去四个月的时间里他每日都会来请平安脉。
可以说他简直姜椿比还了解她自己的身体。
薛神医顿时迷惑了:“竟是这样?”
别说他不是真神医,“神医”的虚名只是江湖上的人瞎传的,就算他是真神医,也治不了脉象正常之人的“病”啊!
桂枝见姜椿醒来,朝外头喊了一声:“大爷,奶奶醒了。”
宋时桉也不管俩大夫了,立时抬脚就往卧房走,进门后直奔拔步床,然后伸手将姜椿楼进怀里抱住。
哽咽道:“娘子,你总算醒来了。”
姜椿:“???”
她斜了眼墙上的挂钟,好笑道:“我不过就是多睡了一个时辰嘛,怎地搞得好像我睡了十天半个月一样,至于嘛你?”
一个大男人,黏黏糊糊的,比她这个娇弱孕妇都矫情。
宋时桉将人抱得更紧了些,抱怨道:“我下衙后,得知你已经睡了两个时辰,就想喊你起来醒醒神,然后再用晚膳,谁知如何都喊不醒你。
我快被吓死了,连忙让人去请薛神医跟邹大夫,结果他俩都说你脉象正常,没任何毛病。
你要再不醒来,我都要请他们给你施针,强行将你扎醒了。”
姜椿闻言,立时拿小拳头轻捶了下他的胸堂,气哼哼道:“你个大坏蛋,我好好地睡着觉,你竟然想让大夫拿针扎我,真是好狠的心!”
宋时桉被气笑了:“要是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怎么叫都叫不醒,就问你慌不慌?”
姜椿设身处地地思考了下,觉得自己肯定会慌的,于是不吭声了。
宋时桉抱了她好一会子,这才舍得松手,让人唤薛神医跟邹大夫进来,再次给姜椿把脉。
结果仍然跟先前一样,脉象一切正常。
让人送走两位大夫后,姜椿安慰宋时桉道:“府里两位大夫每日都来给我请平安脉,太医院的卢太医每隔三日也会来一次,三位大夫都说我脉象极好。
我只是嗜睡了些而已,应没甚大碍,你也别太紧张了。”
为了活跃气氛,她还玩笑了一句:“没准我肚子里的小崽子是睡神转世,这才连累得我这个母亲嗜睡。”
宋时桉发狠道:“睡神转世?哼,等他们落地后,若是敢嗜睡,看我不把他们的小屁股揍扁!”
姜椿拍了他的胳膊一下,笑骂道:“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孩子还没出来呢,就想着怎么揍他们了。”
宋时桉轻哼一声:“谁让他们害你精力不济,每日少说都要睡六七个时辰才醒。”
姜椿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大肚子,不赞同地嗔道:“他们已经算是很乖的了,前面几个月我怀着他们跟没怀一样,既没恶心呕吐,也没懒怠饭食,以往怎样就还怎样。
也就这一个来月,精神头有些不济,腿脚有点水肿,也算不得甚大问题。
比起旁的孕妇来,我算是走大运了。”
宋时桉被她这话一安慰,心气倒是顺了不少,忙让人摆膳。
用完这顿比以往晚半个多时辰的晚膳,宋时桉扶着姜椿在明间里散步消食。
等她沐浴完后,又亲自帮她按摩腿脚。
姜椿享受着他的服侍,双眼皮忍不住又开始打架,强忍了一会子,最终还是没扛得住浓浓睡意,再次睡了过去。
宋时桉看着姜椿的睡颜,心里升起浓浓的担忧,总觉得她这表现不太对。
听薛神医跟邹大夫说,也的确有孕妇会嗜睡跟精力不济,但夸张到她这样的,还真没多少。
而且姜椿身子骨原就比旁人强,就算有嗜睡跟精力不济的状况,也该比旁人轻才对……
但所有大夫都说她脉象好得不能再好,显得他这担忧有些没来由。
只希望快点到腊月,早点将这俩小崽子卸货,姜椿能轻松点,自己也就不必如此担忧了。
然而好不容易熬到腊月中旬,到了姜椿的预产期,她的肚子却半点动静都没有。
把宋时桉急得不行,人在衙门,心却还在家里。
中午也不在吏部衙门用膳了,每日都要顶着寒风赶回家用午膳,顺便瞧瞧姜椿。
姜椿简直无语:“你不要这么紧张兮兮的,我本来半点都不紧张的,被你这么一折腾,搞得我都要紧张了。”
倒不是怕难产而亡之类的,她现在倒是理解钟文谨先前的心态了,都事到临头了,担忧这些根本没意义。
就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呗。
她怕的是万一自己有个好歹,宋时桉会扛不住打击。
没准自己前脚刚到奈何桥,宋时桉就从后头追上来了。
她一个快要临盆的人儿,自然是不能紧张的,宋时桉只能狡辩道:“我只是想第一时间看到咱们的小崽子而已,倒不是紧张。”
姜椿才不信他这鬼话呢。
她可是听桂枝说了,这家伙得空便坐自己床边紧张兮兮地盯着自己睡觉,哪日她多睡了一会子,他都要连忙将两位府医给请来给她把脉。
已经到了自己头上落根稻草,他都都以为自己会被砸破头的程度。
简直让姜椿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感动。
不光宋时桉,庄氏那边也已经色色齐备,就等着姜椿发动了。
结果一直拖到大年三十这日,宋家人年夜饭都吃完了,姜椿这才突然感觉“哗啦”一下,“尿裤子”了。
她连忙对宋时桉道:“我羊水破了,怕是要生了,快抱我回丹桂苑。”
不是她矫情,而是羊水破了后,便不能再走路了,否则羊水会大量流出,容易导致胎儿窒息。
她虽然没生过娃,但她可是作者,写过不少生子文,基础知识还是懂一些的。
“啊?”庄氏十分不端庄地惊呼一声,然后忙吩咐珊瑚:“快去请稳婆。”
正院里头顿时忙乱起来。
宋振庭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呵呵道:“这会子发动,又是头胎,不太可能一个半时辰就生完。
这么算来,这俩孩子岂不是大年初一的生辰了?哦哟,好大的生辰,真是不得了!”
古人都说大年初一生辰的人天生贵命,将来必定贵不可言。
身为祖父,孩子还没出生呢,宋振庭就先骄傲起来。
老太太周氏撇撇嘴,给儿子泼冷水道:“姜氏是头胎,头胎生两三天都正常,谁说一定是大年初一的生辰了?没准是大年初二、初三呢。”
宋振庭也没反驳自己母亲,只笑呵呵道:“初二也好,初三也好,总归正月的生辰都好。”
预产期二月的三太太秋氏听了这话,直接给他怼了回去:“照大哥这意思,二月生辰的孩子就不好了?”
宋振庭一噎,立时描补道:“二月当然是好的,春回大地,万物复苏,一派欣欣向荣之态,怎么不好?”
余光瞅见次子媳妇还在这里,他面色一僵,才要继续描补,说九月的生辰也极好,丰收的季节。
就见钟文谨站起身来,丢下句“我去瞧瞧大嫂”,然后便急匆匆走人了。
显然压根没将他俩的话当回事儿。
宋振庭满意地颔首,次子媳妇果然是个心胸开阔的,这要换成长媳媳妇,只怕自己话音刚落,她就给自己驳回来了,压根没有秋氏开口的机会。
*
因姜椿随时都要临盆,庄氏没让潘稳婆跟王稳婆回家过年。
给她们额外发了赏钱,还让人送去了一桌好席面,让她们两个在府里过年。
这会子俩稳婆吃得饱饱的,正在嗑瓜子说话守岁呢,听说大奶奶破水了,俩人瓜子一丢,立时就往丹桂苑跑。
到丹桂苑的时候,发现大奶奶已经换好轻软的衣衫,躺在位于东厢房的产房了。
俩人动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