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按照他工作的正常路线，他也只有一天半的时间空余，这么长时间杀人分尸抛尸，时间非常紧张，所以第一案发现场不会离的太远。”樊政说道。

　　“可是我们也要考虑他当时开着单位的大车，如果开着大车进出，或许能走的更远。”大妞说道。

　　樊政听了点点头“对，我把这个忘记了。”

　　“还有什么线索？”焦远说道。

　　“我这里有个线索，在询问公园附近目击者的时候，有一个年轻人说凌晨的时候发现一辆大车停在公园附近。当时他喝多了，所以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描述与石景江单位的车十分相似。”

　　“基本可以确定石景江有重大作案嫌疑，田野你带着人在他回来的路口设卡，争取在他进京前就把他抓到。”

　　田野点点头“收到。”

　　“其他人继续寻找第一案发现场。”焦远看了看手表“都十点了，先休息明天早上再工作，小顾今天你骑摩托回去。”焦远安排道，单位的车一般不能骑回家。

　　大妞收拾一下跟着小顾一起回去，到家也就十分钟，大妞都想买个摩托骑了。

　　到家稍微洗漱然后就睡了，第二天小顾过来接，俩人也没回单位，直接去了石景江哥哥的家里。他们来的早石景山还没上班走。

　　“你们问景江啊。”石景山有点犹豫“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他出什么事情了吗？是不是犯了什么事情了？”

　　大妞看了看他“你怎么会觉得他犯了什么事？”

　　石景山苦笑了一下，“我弟弟他，怎么说呢，有点小心眼还有点偏执，什么时候认定了就不回头，小的时候家里孩子多，他特别敏感，我是家里老大，父母对我多少有些偏爱，小时候景江就特别在意这些事情，有点什么事会一直记得，多少时间之后还会翻出来。”

　　石景山心里也有很多话，这会说起来了，倒是有种吐苦水的感觉“当初让家里孩子上山下乡，我那时候已经结婚有工作了，总不能去吧，老二报名参军，已经下来通知书了，家里就生下他和两个妹妹，下乡这样的事情，总不能让女孩子去，他本来也是剩下孩子中最大的。但是他因为这个就记恨家里人。他回来后总说我们没有给他什么援助，其实他刚去的头两年我们还是给他邮寄一些粮票什么的，但是他每次写信回来都想要的更多，语气也不好。”

　　石景山眉头都皱着“等会我给你们看看他写的信你们就知道了，他下乡后的第三年父亲病重，得的是癌症，肝癌，这个病特别痛苦，疼起来真要命，那是我爹有一线希望也要治的，当时景江知道后，想的是让我爹将工作过给他，让他回城，但是如果我爹不在单位了，治疗费用我们承担的会更多，就是单位能报销我们也拿出很多钱，将家里都掏空了。”

　　“所以那时候还得让我爹挂着名，虽然每个月开的少点，但是医药费是单位给承担的。就这么的我爹又活了两年。家里因为给他治病，欠了不少钱，他临走的时候是说让景江回来，可是赶巧那时候我小儿子得了白血病，医生说孩子小，要是治疗一下或许还有希望。可是我们家那时候什么都没有了那什么治病，我就私自把我爸的工作给卖了，一部分钱用来还债，一部分用来给孩子治病，可惜孩子也没活几天。”

　　“景江知道这事后写信骂过我，然后他就恨上我了。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当时就想先把眼前的事弄过去，他也就晚上一年两年的，后来他回了城到家里闹了一场，我们几个兄弟姐妹给他凑了钱，让他去考车证，他考了车证找了工作，日子就好过起来，不过他也不再跟我们联系了。”

　　石景山苦笑了一下“现在他日子比我们几个好多了。到底谁更委屈呢。”石景山去里屋拿出一个鞋盒子，打开里边全是信件，看出来是个细致的人，所有信件都分类好的。

　　他从其中拿出一沓子十几封信递给大妞“这就是他前两年给来的信，后来就不写了。”

　　大妞将信件打开，按照时间最早是七零年的，最后一个是七三年的，确实入石景山所说，石景江在信里抱怨的话特别多，字里行间充斥着一股家里人对不去他的意思。后期更是一个劲的要钱要票，最后几封是写信质问为什么钱邮寄少了，里面说父亲既然病了不能工作就让他回去接班什么的。大妞还发现石景江心里有许多怀疑的问话，这人似乎有些多疑。

　　大妞看着看着一条信息让她有些在意。

　　“这里他说让你去看看他师傅，然后问问他师傅能不能给他一套工具？是什么意思？”大妞问。

　　石景山想了一下“哦，景江学习不行，勉强念到初中，父亲把他送到一个木匠那里做学徒，因为那时候运动厉害，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拜师学艺，就说当亲戚走动，那家本来跟我家里有点亲戚关系。”

　　“木匠？那人叫什么名字，在那里工作？他家在那里？”小顾突然兴奋了，分尸案使用的分尸工具就是锯子与木匠的工作十分吻合。

　　“哦，那人叫石大海，跟我父亲算是五服的兄弟，他人在前年的时候已经死了，以前在清河家具厂上工，后来清河家具厂着火了，他们就搬家了，那地方也空下来了，他师傅就是那次火灾中被烧伤，后来没救过来。”

　　“他们家具厂现在搬哪去了我不太清楚。”石景山说道。

　　大妞听了直接站起身，“石同志，谢谢你的配合，我们先离开了，之后或许有些事情可能还需要您的配合。”

　　石景山站起身，说了一声“没事，两位同志我能问一下景江他犯了什么事吗？”

　　大妞看了看他“石景江涉嫌杀人。你还是做好心里准备吧。”石景山听了倒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恢复过来。

　　大妞和小顾迅速离开，先回到局里找人，直接带着陆法医还有检验科的人员一起去了老的清河木材厂。

　　开车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到了地方，大妞看了一下手表“按照这个时间，他有足够的的时间做别的。”

　　“嗯，他当时也开着大车晚上可能比我们还快点。”樊政说道。

　　几个人下了车，就看到这里，有几处残破的房屋，更多的是烧毁的地基，估计以前放了许多木材，后来着火了，都烧光了，一行人进去其中，陆法医指了指地上的痕迹“是大车的印子。”

　　“找对了。”焦远说着往前看了看，“那边的房子好像没有塌。”

　　几个人走了过去，一推大门很多烟尘落下，然后就闻到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实际上现场很好找，就在仓库中间的一个长桌子上，桌面上都是干涸的血液，还有一些没有腐烂干瘪的肉类组织。

　　“就是这里了。”大妞他们没有进去，检验科的上去寻找指纹血迹。

　　“找到凶器了。”一个检验人员特别兴奋的拎着一个长手锯。同时还找到了一副带血的手套。

　　因为赶时间，陆法医拿到手锯后，迅速回到局里进行指纹比对，血型比对，很快结果就出来了，确实是石景江。就是这起杀人分尸案的嫌疑人。

　　“我已经找了武警配合，咱们直接迎上去，另外我也通报了地方警局配合行动，必须趁着石景江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迅速抓捕。”

　　大妞他们基本上没什么事情了，一些取证的任务交给检验科，那么大的一个厂房，得需要做一阵子。

　　石景江是在半路上一个加油站被抓到的，武警顺着国道过去，在几个地方设卡，正巧一队人到达加油站的时候发现石景江的大货车停留在道边，他们扑上去抓到了正在等待加油的石景江。

　　大妞没有参与审讯，不过她在外面看着来着，观察这个人，这个人心胸狭隘，对外界的很多事情都看不惯，有些人有些事不经意间就让他扭曲的解释。所以人际关系不是很好。

　　证据确凿下，石景江对于问话还是很配合的，但是在他嘴里一切都是别人的错。

　　妻子不该与外人过度亲密，造成误会，赵小燕不应该胡乱说话让他误会妻子，所有的人都有错，就他是迫不得已的。

　　石景江对妻子看管很厉害，尤其是当有流言说他妻子与别人有染，他只要在家就会看着他妻子，邻居家的大妈他每个月也给几斤苞米面，为的就是让她帮着自己看着媳妇，看看媳妇有没有出轨，不过就邻居大妈说的，她说的话石景江也不怎么相信的，有一次还说，是不是她们俩串谋好的。

　　就因为这样，石景江在妻子回娘家后突然上门，就是为了看看妻子是不是在娘家与人有约，也是那天晚上看到了妻子床头的一本书，在书上看到了那篇小说，只是他学问不高，根本没有发现自己看的竟然是一本小说，还以为文言文写的都是真实的事呢。

　　他将妻子打的流产，因为他并不清楚妻子怀孕，所以那次之后他也十分愧疚，第一次去处理之后因为是一个小诊所处理的不是很干净，造成了感染，第二次他又带着过去，结果发现换了一个男医生，因为这个他又把妻子带了回去，发烧的时候给吃了一些退烧药。

　　不过当时他妻子已经细菌感染了，最后死去了，大妞从脑海中翻出了一个脓毒血症，怀疑她是因为这个死亡的，不过这年代这个脓毒血症还没有被发现，她也不是学医的，所以只是一个猜测。也是因为这个造成她尸体腐烂迅速。

　　石景江与许多家暴男的心态一样，家暴之后产生一种悔过心里，尤其在吴秀珍死后，他的这种愧疚达到最高点，想起她的好来，甚至觉着自己爱吴秀珍，希望她能活过来的心态。巧合的是之前的那个文章，给了他一个借口，利用这种方式来赎罪。

　　大妞仔细想了想，这个石景江虽然是按照那个方法做的，但实际上他应该并不相信这个。只不过内心的愧疚心理上的折磨让他产生了这样做可以让他得到救赎。不然吴秀珍死了之后就该这么做了。

　　之所以找到赵小燕，也是一种报复报复赵小燕不了解事实真相，就将丈夫的事情宣扬出去，造成他的误会。感觉一切的起源就是这样的。

　　果然杀完人后，石景江心里得到了安慰，这一点在他们单位的同事那里得到证实，因为好像很久没有看到石景江那么高兴了，出发那天早上还请一起的同事吃了早饭，这在以前都是很难得的。

　　大妞看到整个报告，对于这个案子感慨也是十分多的，性格决定命运，石景江对于妻子的不信任，让他听信了谣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造成了妻子死亡孩子流产的悲剧，赵小燕，对于丈夫的不信任，让她疑神疑鬼，只是看到丈夫跟别的女人一起说话，就不管不顾的对两人进行谴责，同时散播了，不实的谣言。甚至到女方家里打闹，最终造成了自己的死亡。

　　可怜可悲又可恨。

第234章

　　案子结束了带给亲人无限的悲痛，吴秀珍的母亲回去后就病倒了，一想到女儿死去两个多月都没有发现，心里更是自责，他父亲更是后悔当初就看石景江的工作好，就选择了这个女婿，没有发现女婿的人品，有一次吴秀珍回来说石景江打她，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夫妻两个那有不吵架的。

　　但凡当时过问一下，给女儿一点支持，是不是女儿就会反抗，是不是就不会死于非命，不知道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石景江的哥哥石景山来到警局见了石景江，两人相对无言，两兄弟竟然很陌生，两人只见面十分钟，没有说话石景山就离开了。到了警局门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痛哭流涕，小顾过去的时候给他拿了纸巾，石景山抬头看着小顾问了一句“是不是当初把工作给他，就不会到今天这个样子？”他不知道后悔着什么，是心痛弟弟的堕落，还是心疼自己自此以后要背负一个杀人犯哥哥的罪名。没有人知道。

　　因为刚到五月，所以大妞的假期又往后推了，这次案子依然悲惨，依然让人心疼，但是大妞突然在这里找到了一些力量，吴秀珍一个年轻的女人，死后就那么被沉入了水底，这世界上有多少这样默默死去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或许多少年后只剩下一堆白骨，再也无法被人发现。

　　大妞觉着不让她成为失踪者，让她的死亡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是自己的责任。

　　石景江已经准备好了，如果吴家过来找女儿，他就会说人已经回娘家了，找不到人他还要向娘家人要，到时候找不到尸体也只能以失踪结案。只是他在吴秀珍死后，他经常噩梦连连，最终走向了罪恶的深渊。

　　破获了大案，刑侦一科全体休息三天。大妞回家蒙着被子就睡，竟然睡了到第二天下午。

　　“你这工作，还真是辛苦。这样经常熬着身体也不好。”马红梅今天没去店里，比起挣钱她更在乎闺女身体，早上起来就给炖了鸡汤，就想给她好好补补。

　　“没事也不总是这样。”大妞一边喝着汤一边说“妈，店里怎么样？这段时间忙，也没问，鸭货卖了没有？”

　　“卖了，卖的可好了。”马红梅说道这个脸上表情都是特别欢快的，说着还神秘兮兮的跟大妞说“我挣钱了，给大智买了个院子。”

　　大妞愣了一下，买院子倒是正常，不过给大智买是怎么一回事？

　　“你看你们几个，现在日子过得都挺顺遂，就是梅子也找到合适的对象了，昨天她回来一趟，说是已经去见了男方的父母了，说是家庭条件都听不错的。咱们家现在就大智没对象呢，他来信说要留校当研究生，以后还要考博士，哎呦我听你爸跟我一说，我就想着等他毕业了，都得二十六七了，啥时候能结婚了，而且你爸说大智现在这情况以后可能会留校或者进什么研究所，你说说能挣啥钱，我就想着先给他买个院子，放在哪以后要是回京也有个住处，或者给未来媳妇看看大智也有点资本啥的。”

　　大妞笑了笑“妈你买倒是没啥，就是人家大智找对象估计也得图我弟弟这个人那能看房子嫁人？”

　　“可不能这么说。”马红梅说着指了指前边“就小翠她们家旁边的那户叫什么来着，他家里娶媳妇，人家姑娘要两转一响，可不是以前那个了，要自行车缝纫机，还有手表，另外人家姑娘还要单独一个屋子，最近可能卖房子的多，所以这姑娘还要一间屋，这一间屋现在涨价了得三百多。”

　　大妞点点头“是不少，最后他们家怎么办了？”

　　马红梅脸上表情一变“要不怎么说真有那么不要脸的人家呢，他们家拿不出房子也不舍得花钱买，就找咱们家翠来，想借家里的西厢房用一下，说是先给孩子结了婚，然后再搬出去。”

　　大妞听了都觉着荒唐，“怎么有这种事。”

　　“可不是咋地，他们还觉着是以前呢，房子都随便借的，还说反正你们家孩子小，先让他们家孩子住几年等单位分房了就给腾出来，还说给租金，不过那租金就一个月五元，还不如街道租出去的房子多呢。”

　　“这也太不要脸了。小翠咋回的？”大妞问。

　　“要不怎么说那家人不要脸呢，她没找小翠说，找的是小顾，小顾没跟你说吧，就前天吧，小顾回家拿东西吃饭的那会功夫，人家来了，一个劲的给小顾戴高帽，说什么小顾是人民警察为人民啥的，反正就给你架起来。小翠没等说话呢，她婆婆不干了，直接给人撵出去了，还骂了半天。”马红梅说到这乐的不行。

　　“妈你咋知道这么详细？”大妞觉着小翠也不会跟他妈说这个。

　　“我在哪来着。我去看孩子，顺便给他们送点吃的。”马红梅说到。

　　怪不得。

　　“她婆婆那是个明白人，会做人，这种事情都不让小翠烦心。”马红梅说道。

　　“嗯，就怕遇到那种心思多的。”大妞说到。

　　马红梅说“那老太太心眼不少，知道儿媳妇能挣钱，就供着，小翠对他们两口子一点也不抠，每月给他们的钱，都比他们自己的退休金高，他们家不是有保姆了吗，老太太现在可能耐了，家里弄得井井有条的，那保姆每天干啥给安排的明明白白，俩孩子也侍弄的好。”

　　“这样挺好啊，对了梅子那边怎么样？怎么他对象家条件好？”

　　马红梅点点头“主要是那孩子的爷爷现在好像是什么部长，具体的咱们也没问。梅子说，去家里的时候，看到爷爷了，挺面熟的，具体是谁说来着，我还忘了。”

　　马红梅皱了皱眉，“周耀扬的爸爸不错，也是个学者，母亲有点傲，一个劲的问咱家里情况，梅子就说家是东北农村的，她妈似乎不怎么满意，不过家里其它人没说啥，还觉着梅子从农村考上来不错。”

　　“梅子性格，要是跟婆婆合不来。”大妞摇了摇头，觉着怎么会碰到这样的人家，感觉有点复杂。

　　“没事，我看那个周耀扬不错。”马红梅说到。

　　“怎么他又来家里了？”大妞问。

　　“来了两趟呢，接触多了觉着还可以，你爸挺喜欢的。”

　　“学习好么，我把就喜欢学霸。”

　　“才不是呢，你爸跟我说那孩子属于那种心里有数的孩子，对自己想要什么特别清楚，目标坚定，而且能奔着一个目标认真执行，这就是一种很好的品质，而且说家里条件那么好，没有浮躁的心，你爸说现在有很多的二代都开始下海了。”

　　大妞点点头，这一年的变化确实很大。

　　“你爸说周耀扬跟梅子倒是挺互补的。”

　　大妞跟周耀扬没有太多了解，不过现在看来他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