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妞点点头“嗯，一个大案子估计又要忙一段了。”

　　“我这个月也得出差，妈能多住一段时间么？”郑森问。

　　“还没说呢，爸那边肯定不行，马上就开学了，我想让爷爷多住几天。大智和梅子也得回去上学。”

　　“嗯，明天问问，我先给他们弄票。淑芬那边怎么说？”淑芬一结婚，大妞也不好让她再帮着做事了，“我是想给她找个事做，她现在没户口，家里就靠麻三一个人工作不行，之前给她钱，那时给个零花钱没事，现在让她帮咱们再给钱，就跟雇个保姆似的了。不好，我想给她找个临时工，等转正了，户口也就能落下了。到时候俩人上班日子就好过了。而且淑芬说不定啥时候就有了，如果户口还没落下来，孩子出生随母亲到时候都没有分配。”

　　“嗯，这事我也想过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是觉着现在的状况长不了，说不定那天形势就变了，淑芬那边要是能给她找个临时工，麻三那边我想让他找时间学个车。有了证看看有没有机会进我们单位。”

　　大妞点点头“那就这样吧，我先去我们单位问问王姐，她关系广，没准知道点啥消息。”

　　第二天上班，大妞早走一会，到了单位果然王霞已经到了，她平常上班都要早到一会，大妞直接把她拉倒一边直接开口问。

　　“哎巧了，我还知道那里招临时工。你妹子晕车不？啥文化？”王霞问。

　　大妞摇了摇头“不晕车。初中。”因为她爸是初中老师，所以家里所有孩子至少都是初中文化，就是不爱念的，都被她爸压着念完。

　　“哎这就行了。我跟你说，我爱人是开公交的，就开一路车的，他们车上那个售票员怀孕了，反应特别大，根本上不了车，他们单位一人一个坑，那姑娘跟我关系不错，她也怕自己下了等生了孩子补不上去，就想找个人替她干几个月，所有的工资待遇都有。她就一个条件，干到她生完孩子。”王霞给大妞说道。

　　大妞听了听“这样不是就干几个月，到时候也不能转正。我是想让她找个临时工到时候想办法转正，这个不是就替工么？”

　　王霞嘴一咧“傻妹子你不明白这里的事，每年公交公司九月份就要招人，他们单位每年都有退休的，一部分传给子女，还有一些就是单位招的，咱妹子虽然是替班，但是也要在公司记录的，你让你妹子踏实的坐着，只要不出大岔子，招人的时候优先，这里边事情多呢，放心听姐的，咱们一步步来，管怎么地先进去再说。这也是你，换个人我都不带提的。”

　　大妞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先干着，离得近了一招工她就知道了。

第123章

　　说完了私事，就到上班点了，焦远来到办公室“专案组开会。”

　　“说说吧都有什么收获。”

　　赵琛先翻开笔记本，“我先来说说，昨天我对四名死者身份进行了调查，第一名死者叫李丽年龄二十二，是第一百货的服务员，父亲是金湖路百货的主任，母亲是京大医生，家境优越，出事前家里找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去相亲的时候失踪，一天后被发现死在公园的树林里，死亡地点与她相亲对象等待位置只有不到二十米距离。”

　　“第二名死者李雯雯，十八岁家里是城郊李家屯人，她到京市是来照顾生孩子的姐姐，出事时候是早上去供销社买肉，从公园里走是近路。因为家里知道她不是本地的，所以在八点钟还没回去的时候就出来找人，当时家里人在公园让那些遛弯的大爷大妈帮忙，没多久，九点钟就发现了在离公园主道不远的竹林里发现了。那地方挺偏僻还是一个大妈发现了李雯雯的菜筐，进而找到的人。”

　　“第三名死者范佳，二十一岁，纺织厂工人，家住三井胡同24号大杂院，她当天下夜班，死亡地点并不是公园，就死在他们家住宅外面，那处住宅外面有四五棵海棠树，外围还有几块观景石，虽然不是公园，但是地方也算隐蔽，平常院里的人也愿意在那里唠嗑停留。案发当时是半夜，没有人出入，死者是第二天早上被人发现的。”

　　“第四名死者张玉华，二十二岁，无业，家住玉潭路三十七号大杂院，刚结婚不到半年，大前天早上去买早餐然后就没有回来，最后被一位晨练的大爷发现的。从死亡到发现尸体没有超过一个小时。”

　　赵琛说完让新来的田野给大家发了一个资料“这是整理出来的资料，有些我没有说，你们看一下。”

　　大妞接过来，资料不少，翻了一下，将资料印在脑海，然后将资料递给小顾，现在办公都很节省，所以资料印了几份给带队的人。

　　大妞将印在脑海的资料整理一下，每个受害者在她脑海中都有一个画像，所有的信息都非常清楚显现。

　　“那接下来我来说说。”樊政看赵琛说完，瞥了一眼大妞，自己就开始发言。

　　“经过我的调查，这四名受害者没有任何交际，可以排除嫌疑人与四个人认识的可能，不过在昨天调查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嫌疑人。”说道这里樊政停顿了一下，眼睛看了看在坐的人，焦远赵琛马淑兰都没有太大反应，倒是小顾震惊了这么快发现嫌疑人了。

　　樊政没有得到想象中的神色，接着说道“这个嫌疑人叫周武，是轧钢厂的工人，据范佳父母说，这个周武，喜欢范佳，经常跟踪范佳，尤其是范佳上夜班的时候，那天有人看到周武跟在范佳身后走的，所以我怀疑那个周武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大家听了樊政的说法，都没说话，焦远看了看大妞“马淑兰说说你的想法。”樊政做的也没错，按照正常破案程序，这个叫周武的确实有嫌疑。但是这个案子不是单一的案子，是个连环杀人案，要是这么容易，也不用成立专案组了，而且他们已经习惯了听听马淑兰的案情分析才会下一些结论。

　　其他人也是如此，赵琛也是挂着军衔的老干警，多年来破案经验一大堆，不过自从马淑兰破了几个案子之后他就觉着自己还有进步空间。所以每次马淑兰一说话他都听得可认真了，所以一听焦远让马淑兰发言，赶紧把笔记翻开新的一页，笔也拿好，准备记录，其他人也都严肃起来。这一幕看的樊政想吐血。

　　大妞点点头，坐直身体，她也不用那什么笔记本，东西都在脑子里“昨天我跟小顾去看了现场，和最后一名死者。我说说我的想法。”

　　“现场很清晰，嫌疑人没有对现场进行清理，能看到死者挣扎的痕迹，和被拖拽的痕迹，从痕迹上看，嫌疑人是个很有力气的男人，在他的手下受害者的所有反抗都没有作用。几名死者死因都是被勒死的，用的是从他们身上拿下来的东西，裙带，裤带，纱巾，还有围巾。大家可以去想一下，这个人在行凶过程中，临时取下身上的这些物件，然后再勒住女子的脖颈，这过程中女子一直反抗，我看过前面几个现场的照片，都有反抗的痕迹，这人力气很强壮。”

　　“从犯案地点来看，这人很大胆，每次行凶过程中他选择的位置都是偏僻又离人群很近。就好像隔着一扇门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甚至他正在做事情的时候都能听到旁边路上人走过的脚步声，说话声。他享受这一点，应该有一种被人偷窥的感觉。能带给他兴奋。”

　　大妞说道这里眉头皱了皱看向樊政“你调查发现那个周武跟着范佳？”

　　樊政点点头“对，当时纺织厂的一个女工看见周武跟在范佳身后，她认识周武，还拦住他说了会话。”

　　大妞想了想说“等会就去找周武，他那天或许能听到点什么。”

　　焦远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你是说。”

　　点点头“这个嫌疑人，或许就是享受这种感觉，当时范佳可能被制住，如果周武一直跟着他就有可能路过那里，甚至受害者眼睁睁看着周武离开。看着受害者一点点绝望，对他来说是种享受。”

　　“神经病呀。”田野这个刚来到警局还没有接触几个案子的新警察。觉着这人太不正常了。

　　“另外我又去看了死者的尸体，发现死者在死后被处理过尸体，她们的面容安详衣衫整洁，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很显然对于嫌疑人来说，他对于死前死后是两种态度。受害者死前，他心里带有恨意，甚至折磨她也不解恨，他还带个她们心灵上的伤害，将人勒死也是一个较长的过程，死者死亡的时候非常痛苦。但是当死者死去，他又换了一种心态，产生怜惜爱护，我看过张玉华现场，就在她的身体旁边，有一趟压痕，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躺在那里，或许他将受害者身体整理好之后还在她的旁边躺了一会。”

　　旁边的小顾忍不住抖了一下，总觉得冷飕飕的。

　　“嫌疑人，应该受过很好的教育，工作也十分体面，在周围人的眼里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对人和蔼可亲，他的家庭应该也很好，父亲是个领导处于高位，母亲可能从小就去世，可能就因为母亲的去世让他心灵有了创伤，之后他可能遇到某个女性，这个人在他心目中是个很重要的人，但是这个人也带给他无限的伤害。使得他内心创伤增加。这人年龄应该不到三十，但是成熟稳重，第一位死者李丽，是他杀的第一个人，应该对他有不一样的意义，或许李丽身上的某种特性，让他产生了暴虐倾向，也是从这里开始他从李丽身上得到了解脱，得到内心的平静，一年后他再次犯案，像他这样的杀人者，体会到那一次的平静后，如果有什么事情刺激他，他就会继续犯案，第一起案子与第二起案子离的有一年，这一年时间他过得应该很好，但是突然地什么事情刺激了他，他又做了第三起，第四起，从犯案频率上看，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他的内心经常受到折磨，如果我们不快点抓住他，可能会有下一个受害者。他的犯案时间会越来越接近。”

　　大妞说完了，大家都沉默了，尽管这只是分析出来的，但是他家心里多少觉着马淑兰可能说对了，“接下来我们的调查方向？”焦远问了一下。

　　“我觉着第一起案子很重要，还有那个周武也要问。”大妞说道。

　　“好，那接下来马淑兰你和小顾去查查第一位受害者，樊政你去问问周武。赵哥你将其它受害者现场情况再找当时办案的警员进行核实一下，寻找共同点。”

　　几个人点头，大妞看着樊政说“樊同志，去找周武的时候问问两人的关系。还有那天他听到什么没有。”

　　樊政这次没有反驳的意思，直接点头“我知道了。”他突然觉着破案也有另外一种方法。

　　大妞带着小顾先去了李丽家里。

　　他家条件不错，在一个独门独院的一进四合院里，一进门就能看到院子里铺着整齐的青砖，三正两耳的房子，带六间东西厢房。四间倒座房。这年代在京城有这样一个院子，可以说是鼎鼎好的家庭了。

　　事情已经过去一年半快两年了，但是说起女儿，李丽的父母还是不能接受，因为是工作日，所以大妞和小顾特意挑选晚上过来，正赶上他们家在吃饭，现在李丽的哥哥嫂子带着侄女跟着他们一起住。

　　他们说明来意后，就被李家父母请到正房客厅，屋里放着沙发，家具也都是□□层新的，屋子整洁，缝纫机收音机，还有一个黑胶唱片机，就在机器旁边放着一个架子上面都是黑胶唱片，这家人生活确实好。

　　坐在沙发上，大妞看着已经红了眼圈的李母，开始询问李丽的一些情况。

　　“我家李丽平常是很爱玩，她性格开朗，我家里就两个孩子，对于李丽更是疼爱，她自己也是争气，初中毕业后考了中专，进了第一百货。”

　　“她工作好，人漂亮，很多人追，不过她自己很挑剔。在她出事那天，我们单位主任给丽丽介绍我们单位副院长的儿子，那小伙子长得好，工作也好，李丽以前还看见过他，她从小就喜欢长得好的，就同意了。谁知道一去就没回来。”

　　“李丽当时穿的衣服以前在家里穿过吗？”大妞问。

　　“没有，那件衣服是新出的，丽丽她爸弄到了几张外汇券，被丽丽要去，买了衣服，你知道现在很少有人穿的这么大胆，我那天还说她，穿的太张扬了，男方不一定喜欢，她却说那孩子肯定会喜欢。她还特意弄了头发，我从来没见她那么用心。”丽丽妈妈就哭了。

　　“能说说男方么？”大妞问。

　　李丽妈妈眼泪停不下来，李丽爸爸就说“那孩子叫程海洋，是京大医院的行政副院长程思远的儿子。在京大毕业，毕业后分配到精密仪器厂做工程师，很出息的一个小伙子，因为上学上班没时间找对象，跟丽丽相亲的时候二十六岁，可惜丽丽，唉。”李丽爸爸叹了口气。

　　然后又问了几个李丽的问题，大妞提出，“我能看看李丽的住处么？”

　　李丽爸爸点点头“就在那边，李丽出事后屋里的东西都没动。”他指了指西耳房。

　　大妞打开无门进去，发现屋里很整洁，很女性化的东西，像是小桌子上的蕾丝盖巾，床上粉色的蚊帐，打开衣柜里面有不少衣服，冬□□服都在下边叠放着，夏□□服挂着，大妞看了看问了一句“李丽平常喜欢穿淡色的衣服么？”

　　回话的是妈妈，“对，她在第一百上班，她在食品货柜，上班的时候要带围裙和帽子，她们的围裙是白色的要是穿太深的衣服就不好看了。所以李丽的衣服都是浅色的。”

　　大妞点点头，“所以那天她特意穿的红色衣服么？”

　　“不是吧，那件衣服是在友谊商店买的，还是我陪她去的，那件布拉吉特别显眼，李丽一眼就看上了，然后一试就觉着特别漂亮。当时她还把长发打开高高梳了个马尾，显得她特别的青春靓丽，就是颜色太妍，我怕别人觉得不稳重。”李丽妈妈说。

　　离开李丽家，大妞坐上摩托。

　　小顾问“我们回去吗？”都已经六点多了，已经下班了。

　　大妞摇了摇头“去一趟精密仪器家属院，去李丽对象他家。”

　　小顾点点头“哦。”

　　精密仪器家属院离得不远，楼房都挺新的，大妞他们进门还被盘查了一下，这里还是管制地区，里边有不少精英科学家。

　　进了院子往里走四栋楼来到五号楼，那位程海洋就在这里住。他年纪轻轻就七级工程师，每月能开一百多块钱，确实前途无量。

　　敲了门，等了一会一个年轻的男人开门，男人一米八大个，长得很周正，属于这年代高大正的那种面貌，他穿着长袖衬衫，下边还围了个围裙。

　　“请问你们是？”男人疑惑的问？

　　“我们是市局的。”大妞把自己证件拿出来打开让男人看。

　　“海洋，是谁呀。”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接着一个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大妞看她穿着的秋衣微微隆起，看起来应该是怀孕了。

　　程海洋回头对女人说“是市局的，应该找我调查点事。你先去爸妈家待会，我这边完事了再去找你。”说着把旁边放着的大衣给女人披上。

　　女人看了看大妞和小顾“不会又是调查之前那个案子吧，真是的，跟你有没有关系。”不过她只是稍微抱怨了一句，出了门直接上楼了。

　　“这抱歉这么晚了还打扰您，程工程师。”大妞笑着说道。

　　程海洋笑了笑，“没关系，配合你们也是我的义务。请进。”

　　屋子是两室带一小厅的格局，一进屋就看到桌子上摆着饭菜，这是刚吃完饭，还没收拾好呢。

　　“你们进屋里坐。”程海洋让两人进到一个房间，显然是个书房里面放了两张沙发，也有客厅的意思。

　　程海洋倒了两杯水，把身上围裙解开，拿了一张椅子，也坐下来“你们是来问李丽的案子吧？”

　　大妞点点头“现在市局形成专案组，就是为了调查这个案子，所以我们过来再问问你当时的情况。”

　　程海洋点点头“我就知道是这样。”他喝了口水，想了想说“那天我和李丽约好相亲，因为都是年轻人，所以是直接见面没有找中间人，还约定手里拿着一只花，就在那个公园见面，我去了，当时约定是上午九点，我八点半就去了，一直等到九点半，没有发现人，就回去了。找到媒人说女方没去，当时的媒人是我爸他们单位行政主任我叫林姨，李丽妈妈就是医院的，她直接过去找，才知道李丽早就去了，之后我们就开始找她，然后就在那个小树林里找到了。”程海洋低着头“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下。”

　　“那是你第一次见李丽吗？”大妞问？

　　程海洋点头“对，我们第一次见。”他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想着以前是不是见过，最后还是肯定的说“是第一次见。”

　　“你和你妻子什么时候结的婚？”大妞问。

　　程海洋疑惑的看向大妞“警察同志这个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大妞笑了笑“就是做个背景调查。这没什么不可说的吧？”

　　程海洋笑了一下“嗯，是没什么，我们是七二年六月份结婚的，我妻子的父亲是我们单位的工程师，也是我进单位后的领路人，当时李丽的案子挺轰动的，我也被同事用有色眼光看了挺长时间，也是那个时候我岳父突然把他女儿介绍给我，接触了半年就结婚了，我当时都二十七了。所以结婚急了点。”

　　大妞点点头，之后就没再问什么。带着小顾从家里出来。

　　“直接送我回家吧。”大妞跑了一天也累了，“车子你直接骑回家，明天早上去我家里接我咱们一起去上班。”精密仪器厂和市局在一趟线上，她家在中间位置，回单位再回来，太麻烦了。

　　小顾骑上车走出去一段距离才问“姐，你是不是怀疑程海洋？”

　　大妞看向他“怎么会这么问？”

　　小顾笑了笑说“我是觉着你问他的问题有点奇怪，不少都是原来调查的时候没有问到的。”

　　大妞笑了笑“行啊，学会思考了。是有点怀疑，有几个地方有点疑惑。”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到程海洋的时候她心里咯噔一下，似乎遇到什么危险人物一样，然后越观察就越是觉得这个人与她脑海中的嫌疑人重合起来。

　　但是知觉和预感不能作为证据抓人，她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感觉是对的，所以必须找到证据。

　　第二天一早小顾接她去了市局，刚进屋还没坐下呢，那边田野就拿来了法医坚定报告，“经过法医的化验，发现几位死者体内液体中不含有活性子，确定嫌疑人是个不孕者。”

　　听到这个报告，大妞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