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瑶琴快步离开,余光眉眼间满是温柔:“08,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二桃杀三士。”
08:“...什么?”桃子能杀人么?
余光回到桌案前,认真的研习最新得到的避火图:“没什么,就是打算给你长点知识。”
瑶琴过来时,老夫人正一脸心疼的看魏宁浩喝参汤。
这孩子当初刚找过来的时候,那可怖的模样着实把她吓坏了,可听到这孩子身上的遭遇后,她又忍不住心疼。
那些杀千刀的混蛋,怎么敢如此对待自己的长孙。
好在宁浩命大,不但成功逃出来,还为自己报了仇,就是这身上的伤,注定宁浩不能像正常人一般生活。
魏宁浩没有了嘴唇,一边喝汤,一边顺着齿缝向外漏汤水。
看的老夫人越发心疼他:“慢点喝,等回头祖母多给你拿些私房,你去换些好东西,世上有那么多神医,一定有能治好你的人。”
魏宁浩想要回老夫人一个笑,可他没有眼皮也没有嘴唇,最终只留给老夫人一个狰狞的瞪眼表情,含糊不清的说道:“谢谢祖母!”
老夫人心脏一缩,下意识别过脸去,宁浩这声谢,是真的要命啊!
就在老夫人试图避开魏宁浩的眼神,同时向对方表现出身为祖母特有的慈爱时,外面忽然传来绿柳的声音:“老夫人,瑶琴和大爷过来了。”
听说魏宁毅过来,老夫人心中又是一阵烦躁,若是宁浩没有受伤,她或许真的会将宁毅舍了。
可如今宁浩伤成这样,说是能找神医帮忙,但老夫人比谁都清楚,魏宁浩已经废了。
如此一来,她还真不能得罪魏宁毅。
心里有了打算,老夫人拉着还没喝完汤的魏宁浩起身,将人重新藏回拔步床的隔层:“你躲好,千万不要出来,待祖母将人打发走再说。”
魏宁浩脸色越发阴沉,手指却握紧了腰间的短刃。
这些天,他耳边一直回响着那个温柔的声音。
是不是只要魏宁毅不死,他就永远无法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魏府中。
他为什么要躲,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祖母一直说他是长孙,可他这个长孙为何活的如同阴沟老鼠一般。
魏宁浩阴沉了脸色,魏家必须有他一份。
正想着,外面传来瑶琴和魏宁毅向老夫人的请安声。
想着藏在拔步床隔层的魏宁浩,老夫人只想将人赶紧送走,声音中也带了几分冷淡:“你们来做什么?”
瑶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老夫人,终于鼓起勇气掏出那张赏赐单子:“皇后娘娘今日赐了不少好东西下来,夫人让我过来唱给老夫人听听。”
老夫人嫁过来的时候,侯府已经败落。
纵使当初没被收爵位的时候,老夫人也没见过来自皇宫的赏赐,更何况是现在。
以为自己又将面临一场羞辱,老夫人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她是准备让你把我气死么,你马上给我滚,我可不想听她得了什么东西。”
魏宁毅脸上的表情同样扭曲,只恨不能扭断瑶琴的脖子。
察觉到这两人对自己的不友好,瑶琴佝偻了身体:“回老夫人的话,夫人说这些东西都是要留给大爷的,因此让我过来唱给您听听,您看是入您的库房,还是入大爷的。”
夫人的话她听懂了,就是想用这些东西挑拨老夫人和大爷的关系。
可是为什么呢,老夫人一向最疼大爷,那些东西自然会放在大爷的小库房里,夫人做这样的事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谁知过去一向疼爱魏宁毅的老夫人,这次却没有明确的表态。
只是低垂下眼皮:“单子拿给我看。”
言下之意竟是想将东西全部留下。
魏宁毅显然也听懂了老夫人的言下之意,心知祖母这是还在埋怨自己,魏宁毅低垂下头:“但凭祖母做主。”
毕竟是从小养大的孙子,看到魏宁毅颓丧的模样,老夫人又有些不忍,当即撇过头不去看魏宁毅,只对瑶琴伸出手:“单子给我。”
瑶琴却向后退了一步,避开老夫人伸过来的手:“夫人交待单子一定要唱,求老夫人怜悯瑶琴。”
魏宁毅搓了搓手指:“祖母,既是母亲的心意,您便随了她吧!”
他倒是想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居然能让祖母连孙子都不惦记了。
知道再拒绝就会寒了宁毅的心,老夫人只能对瑶琴摆摆手:“念吧念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念出什么来。
我知道你那个夫人想做什么,无非就是等着我祖孙反目,你且告诉她,这些东西我一点不留,全都让她儿子搬走。”
真把她当成什么眼皮子浅的人了!
所谓御赐,看的不是东西,而是背后代表的亲近。
要知道宫中能赐下来给他们这样人家的,都不会是今年的新品,而是往年积压的东西。
余光在皇后娘娘面前又能有什么脸面,不是发霉生锈的就已经便宜她了。
得了老夫人首肯,瑶琴也是松了口气学着礼仪官的模样高声吟唱:“皇后娘娘赐赤金绞丝白玉镶珍珠镯子两只,皇后娘娘赐海棠花寻佃点翠珍珠孔雀钗一对,皇后娘娘赐...”
第110章 那些年,我养的白眼狼们(完)(月票满百加更)
余光坐在书桌前,听到院里传来尖叫声,她缓缓合上手中的卷轴,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
二桃杀三士,果然是处理白眼狼的最好方式。
瑶琴浑身是血的逃回余光身边,她的后背被划破了,正汩汩的向外流血。
发现余光正站在窗前向外看,瑶琴连滚带爬的扑过去:“夫人救我,老夫人那边来了个疯子,他想杀我。”
余光将瑶琴扶起来,心疼的看着瑶琴身上的伤口:“瞧瞧你这可怜见的,怎么弄成这样,母亲和毅儿都没事吧!”
瑶琴原本就有伤,被余光这么一扶,只觉身上痛的越发厉害,却又不敢放声大哭,只能时不时抽搐一下。
等缓过来些,瑶琴哇的哭了出来:“夫人,有恶贼闯进老夫人屋里,将大爷砍伤了,大爷反手攻击,他们扭打在一起,老夫人晕倒了,我跑,不知道谁砍了我。”
大爷好像认识那丑陋的恶贼,真的好可怕。
瑶琴的话说的颠三倒四,可余光却听懂了。
吩咐其他人将瑶琴扶去找大夫,余光给自己倒了杯茶,准备围观最后的赢家。
直到晚上,老夫人那边都没有半点动静。
余光算计好时间,带着一群下人,溜溜达达的来到老夫人房里:“母亲可安好。”
屋里依然安静,余光静静听了会,敏锐的五感让她听到房中尚存一人的心跳和呼吸。
余光嘴角上提,直接推开门走进去,随后对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发出惊呼:“怎么会这样,还不速速去报官。”
下人们尖叫着向外跑,余光则笑盈盈的拉开正对老夫人的椅子坐下:“母亲可还安好。”
话音落下后,余光顺势摘下了脸上的眼镜。
老夫人整个人已经麻木,听到余光的声音,她勉强抬起眼皮:“你现在满意了?”
她的两个孙子为了一些身外之物,居然硬生生自相残杀而死,她魏家真的断子绝孙了。
余光笑盈盈的点头:“原以为会是一年死一个,没想到一年内就完成了让母亲全家死光的成就,媳妇自然是满意的。”
老夫人的脸皮用力抖动:“疯妇,你这疯妇,你害了我全家,你不得好死。”
余光抡起巴掌将人扇到一边:“母亲说哪里话,您儿子当初没留下一儿半女就已经死了,您唯一的家人就是我这个望门寡的媳妇,以及一个养不熟的养子不是。”
老夫人被扇的趴在床上半天爬不起来,余光则是一个箭步走到老夫人身边,抓着老夫人头发逼迫对方仰视自己。
余光笑的一脸慈悲:“再有就是,若是没我这个疯妇,母亲一家不是早就饿死了么,母亲如今有这般力气,都是因为媳妇将你喂得太饱罢了!”
老夫人的脑袋后倾,喉咙中不断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余光依旧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阎王殿媳妇倒是熟悉,只是母亲下去后准备如何找媳妇报仇,托梦吓死媳妇么。”
说话间,余光已经抓着她的脑袋向墙上撞去:“那母亲现在的模样可不算惨烈,怕是吓不住媳妇呢!”
老夫人已经翻了白眼:“你害我全家,你害我...”
余光手下的动作不停:“母亲糊涂了,媳妇帮您醒醒脑子,您的全家可不是媳妇害得,都是您那好孙子亲自动的手,母亲怕是赖不到媳妇身上。”
魏宁毅当真是个狠人,杀人的动作相当利索,若她早认识原主,一定会建议魏宁毅去当名屠户。
因为性格太适合了。
直到老夫人奄奄一息的倒下,余光才终于放手:“母亲放心,媳妇与您相依为命多年,定然会保您长命百岁的。”
她就是这么一个恭敬孝顺的媳妇。
老夫人目光阴郁的看着余光,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眼泪:她怕是真的错了!
若时间可以倒回去,她一定不会娶这个毒妇进门,她的儿子、孙子和孙女啊...
余光顺手带上眼镜,笑盈盈的看着老夫人的笑容:“母亲莫要哭了,以后哭的时候有的是,又何必急于这一时。”
这话引得老夫人更加崩溃的流泪:如果可能的话,她希望自己现在就能立刻死去。
事实证明想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知道魏家人死的只剩下老夫人后,老夫人再次被绿柳捆在床上。
只是这一次,余光给了绿柳希望,只要老夫人能活十年,她就放绿柳自由身。
对于这个条件,绿柳是真的心动了,当即将老夫人牢牢捆在床上,生怕对方有丁点想不开。
为了让老夫人活的更久,绿柳甚至每天给老夫人捏腰捶腿,生怕对方有丁点闪失。
见绿柳有了指望,瑶琴的心情也活络起来,她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自己能否出府。
余光倒是也没让她绝望,只告诉她,什么时候拿出二十两银子,什么时候就能得到自由身。
每在侯府待上一年,赎身钱就会少一两。
虽然知道自己十年之内都没法出府,可瑶琴还是诚心诚意给余光叩了头。
比起其他人完全没有指望的生活,她至少多了一个念想。
不过她也知道,这应该同她背后的伤痕有关。
如同其他入室抢劫一般,魏宁毅和魏宁浩的死没掀起任何波澜,在偌大的京城中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
这两人的死,都不如冻死路边的狗更引人关注,至少还有人愿意上前踢一脚。
一年后,庆元帝驾崩,关爱兄弟的太子没有任何异议的登上皇位。
又是半年,街边多了一个毁容瘸腿的疯子,他少了一节舌头,双手的手筋都被挑断,整日疯癫的在街上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