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伤得有些重,急需能量。
但是喝着药,大夫不许她吃鱼虾。
楼船上没有好的保鲜技术,带来的都是些死硬的肉脯。
她馋肉馋得快疯了。
沈晏轻笑一声,用下颌蹭了蹭她的发顶:“明日就可返程,回去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赵鲤知道,理论上现在自己应该羞涩道谢。
但是听见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忍不住便想起了成阳的桂花茶点,鱼丸……
想起盛京的烧鸡煨羊肉。
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肚子又是一声响。
沈晏听了心疼,开口道:“我腰上的荷包里有蜜饯。”
他随身带着糖渍姜丝,清口醒神。
他慷慨地示意赵鲤自己伸手拿。
但赵鲤嘴角抽搐两下,表示敬谢不敏。
那种又甜又辣的东西,吃了会更饿。
“劳烦沈大人带我到水边。”
赵鲤轻轻拍了拍沈晏的肩膀。
沈晏不知她要做什么,照着他的指示上到一处礁石上。
赵鲤抬手,将手中握着的两枚鲛珠扔进海中。
莹白的鲛珠溅起些水花,缓缓沉下。
落在海底的白色海沙上。
赵鲤扒着沈晏的肩头,运了口气大声喊道:“出来领锦旗啦!”
喊得有些用劲,她岔气捂着腰上的伤口咳嗽了两声。
沈晏这时才恍然她要做些什么。
赵鲤喊声刚落,碧蓝水下银色一闪。
一双带着银色细鳞的手,将沉在海沙上的两枚鲛珠捡起。
鱼尾摆动,犹豫片刻,发辫上挂着小贝壳的鲛族战士阿汐浮出海面。
他看着赵鲤开口道:“感谢你人类。”
他浮在海中,右手抚胸冲赵鲤行了一礼。
读取到这两枚鲛珠中的信息,鲛族战士阿汐已经知道在鲛女鱼儿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鲛族善战也局限在水中。
如此血海深仇得报,全仰赖于这位人族少女的正义之举。
行礼时海水从他肩上滑下,流过线条流畅的肌肉。
赵鲤偷瞄了两下,回忆起那天搭鱼车时的手感。
轻咳一声,还没说话,便觉着沈晏抱着她的手臂紧了一紧。
沈晏抱着赵鲤的姿势,让她不安分的小眼神暴露无遗。
“嗯?”沈晏微微挑眉。
赵鲤立刻正色,换上严肃脸:“不必感激,我只是做了正确的事情。”
说完冲沈晏一笑,有些讨好意味的,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
海水中的鲛族战士阿汐,不懂两人的眉眼官司,情绪有些激动道:“您的无私与美德让我钦佩。”
他摆动鱼尾,游上前来,将一枚白色的海螺放在了海边:“此乃我族中圣物。”
“以此信物,四海之内,如您所需,我族人定会竭力相助。”
言罢鲛族战士再次行了一礼。
沈晏抱着赵鲤从高处走下来。
半跪在海边礁石,让赵鲤受了这一礼,也予这位单纯的异族战士足够的尊重。
赵鲤点头示意后,就想和这鲛族战士道别,回船上去喝粥。
不料一抬眼,一双单纯的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大眼瞪小眼一阵后,赵鲤小声问道:“还有事?”
鲛族战士阿汐脸上露出深深的迷茫:“不是……要给我什么锦旗吗?”
阿汐没上过陆地,也没有和人接触过。
只当这锦旗是友谊之证之类的玩意。
感觉颇为荣耀。
他挺起胸膛,骄傲地等待着赵鲤把锦旗交给他,作为友谊的象征。
画饼无数,第一次真的有人找她要锦旗的赵鲤,一时哽住。
第462章 玉牌
海浪声,天上海鸥的鸣叫声。
都遮掩不住赵鲤此时的尴尬。
她强笑了一下,脑中飞速在自己身上盘了一遍,想有什么东西能够糊弄过去。
奈何她身上除了一件衣裳,什么也没有。
正想着是不是撕一截衣摆写封血书,就听见沈晏轻笑一声。
随后,一块玉牌递到了赵鲤的手中。
赵鲤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全世界最可靠的沈大爹。
她将玉牌在手中翻看了一下,玉牌正面是一只龙头鱼身狮爪熊耳的螭龙。
反面是一座云雾之间的楼阁,上挂牌匾写着——海翰二字。
赵鲤隐约觉得这两个字有点眼熟。
但她正尴尬着,来不及思考,转手将手中玉牌递给了期待等着的鲛族战士。
双手接过玉牌,阿汐很新鲜拿在眼前看。
海中少见玉石,就是人族的沉船上发现一些,也大多残破被海水盐分侵蚀。
阿汐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陆地珍品,毫不遮掩好奇地观察。
翻转玉牌,他就是一愣。
这上面的图样,他很熟悉。
许多常在海上行商的远洋商队,便打着一模一样的螭龙旗帜。
阿汐也曾在巡逻时,见过那些高耸入云的商队楼船一路南下。
据说每次都能从南洋,带回巨额的财富。
原来这个人族少女,是那样富有吗?
这样富有尊贵的人,却这样公正地对待异族。
想到这阿汐眼眶微红。
赵鲤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激动。
从前只在记载中看过,鲛人是一种单纯情绪化,很好骗的种族。
现在亲自接触,确实有些缺心眼。
她心中腹诽时,便听沈晏道:“此为友谊之证。”
“如鲛族遇上麻烦,可持此证向挂有此螭龙旗的商船求助。”
“但有所求,力所能及之处定然相助。”
沈晏平静地看着鲛族战士许诺道。
“也望鲛族遗忘那些抵牾,莫要因某些恶人,便对整个人族生出偏见。”
有着八块腹肌的小美男鱼被沈晏两句话,说得情绪激动,在胸口锤了一下:“自然如此。”
用这玉牌代替锦旗糊弄了过去。
鲛族战士阿汐开心地游走。
沈晏则是捡起地上,巴掌大小的海螺,放进了赵鲤手中。
又了结了一桩事情,赵鲤轻松地打了个哈欠。
她攀上沈晏的肩膀,这才问出自己很关心的问题:“沈大人,那个玉牌很贵吧?”
她只过了一遍手,都能感觉到这玉牌玉质上佳。
赵鲤钻进钱眼里,只当又是什么靖宁卫势力的小牌,全然没有发现自己错过了某些关于财富的重要信息。
沈晏也不会特意去解释,起身道:“不贵。”
听他风轻云淡的说法,赵鲤反倒越想越心疼。
“下次再也不乱许人旗子了。”
赵鲤想着,怎么给沈晏补回这玉牌的损失,被他一路又抱回了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