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全是眼睛盯着,赵鲤不打算这样回去。
村长不迭声道:“准备好了,热水热炕,还有新换的被褥。”
顿了顿,他才问到关键点:“赵千户,不知何家妮儿?”
赵鲤道:“已经送入京城镇抚司,有太医救治,你通知何家人去瞧瞧吧。”
小信使还去诡狱取了一枚人面果,赵鲤该做的都做了。
“能不能活,看她的运道。”
村长初听闻已经送回镇抚司,便觉神奇,但他压根没细问。
在他看来,神人使出什么手段都是应该的。
知道孩子还活着,村长松了口气:“已经很好了。”
还有太医呢!那是给皇帝老子瞧病的神医,能不能活是孩子的命。
别人已经做到无可挑剔了。
村长双目微红谢道:“劳烦赵千户。”
姑获鸟窃子一事告一段落。
赵鲤去村长准备好的屋子,洗漱后搂着阿白在炕上沉沉睡了一觉。
再醒来,已经是次日中午。
赵鲤现在的体质,休息一夜够代谢掉药物,让双眼恢复正常,
懒洋洋踏出门,便见农家小院里,有村里的孩子在院里跟沈小花和沈黑玩。
姑获鸟解决后,村中孩子得了自由,偷偷来看当官的小猫咪。
玄泽脚步匆匆进院门,就‘看见’赵鲤蹲在地上跟村里小孩捡猪拐子骨玩。
面前摆着一大堆孩子们身上的小零碎。
高粱饴,漂亮小石子,草蚂蚱……
都是赵鲤厚颜无耻赢来的。
玄泽脚步一顿,走到她身边,附耳说了两句话。
“赵千户,化为姑获鸟的产妇找到了。”
“这产妇扯出了一桩事,可能与您的身世有关。”
第708章 吃瓜
猪拐子骨,就是啃光的猪脚关节。
除去筋膜,洗净油腻,剩下白生生的骨头。
摩挲光滑的猪拐子骨,呈现石质光泽。
各面都可以立起来,只是某些面因拐子骨的形状很不平整,立起有难度。
旧时女孩子大多都有这样一个传下来的玩具。
配合一粒小石子,丢起小石子的瞬间,要手快立起猪拐骨,然后接住石子。
猪拐骨越窄的面,立起难度越大。
赵鲤在一众孩童越来越亮的注视下,炫技一般用猪拐子骨和石弹,赢光了孩子们的零嘴和珍藏小宝藏。
玄泽来时,她已经掏光了这些小孩的小口袋,准备收手。
玄泽在她耳边耳语两句,初时听见死后化作姑获鸟的孕妇找到,她并不多稀奇。
已经提供了那么多线索还寻不到,玄泽还是回山门清修吧。
待听见与她身世有关,赵鲤一懵。
她的身世?
不就是当年被错换又找回来?
蹲着的赵鲤,眼中有些思索。
十六年前,赵淮还不是侍郎这般显赫的官,林著不是现在林阁老。
但当时的林著已是户部尚书。
林娇娘作为林著的女儿,为什么临产了还要出门去。
最后……
赵鲤恍然记起一事,林娇娘就是去林山寺上香时,因突降暴雨困在山寺脚下驿站生孩子!
然后方有错换一事。
细细思来,其间似乎错漏百出。
林娇娘闲出屁了,快临产去爬山烧香?
且她身边仆妇都在,产婆真的有机会疏漏错换吗?
赵鲤依旧蹲在地上,忍不住托腮思索起来。
赵瑶光千娇百宠的,赵家人从未怀疑过她的身份。
在这个没有DNA检测的时代,这桩错换是怎么揭露出来的?
赵鲤越琢磨越有些不对。
来时忙于奔命,后来她也没去想过这事。
赵鲤微挑眉看了一眼玄泽,今日不是安排这小子去查事,只怕她也不会注意。
赵鲤撑着膝盖站起来,却突然想到一件事。
何方夫妇来巡夜司班房报案时曾说过,林山寺干啥都不行,唯独求子灵验。
古时寺庙求子那档子事,细说脏得要死。
实在生子无望的妇人,去庙里拜上几日佛,便有可能怀上。
倒也不是送子菩萨特别关照,而是寺中大和尚……身体强壮。
想到此时,一个闪电般的念头窜入赵鲤脑海。
莫不是林娇娘也去庙里求过子,临产前去看一眼她的亲和尚爹吧?
然后怕‘赵鲤’不像赵淮露馅,就在雨夜将孩子换了?
虽然赵瑶光这外人,也不可能像。
赵鲤心里厌恶林娇娘,硬是将人朝着最坏最恶劣的方向想。
忍不住爆出一声粗口:“卧槽?”
蹲在她身边,还等着跟她继续玩的小孩们,有机灵的也有样学样跟着说了一声卧槽。
被这几声稚嫩的卧槽唤回神志,赵鲤曲手给跟着骂的两个小屁孩一人一个脑瓜崩。
八卦之火燃烧,赵鲤再按捺不住,对玄泽道:“走,进去说。”
言罢,大方将她赢的东西又分给这些孩子。
她几乎是用跑的,跑回了屋里。
布下防窥听的香灰圈,赵鲤迫不及待问道:“你查出来什么了?”
沈小花和沈白,默默从梁上探头。
玄泽哪知一句话赵鲤能想一箩筐,一板一眼禀报道:“我寻访到距离林山寺脚下最近的一个村子。”
“五月时,在那村中曾有产妇惨死。”
“产妇胎位不正,但产婆硬要讨要银钱三两才肯接生。”
“产妇家贫实在拿不出,最后女人生生疼死在床上,一尸两命。”
“死时,那产婆还在一旁嗑瓜子。”
“产婆接生讨要银钱,除了道德有缺,便是报官也无法追责。”
说到这里时,玄泽的话语中满是愤恨。
“七月时,那产妇的坟茔从内向外掘出了一个大洞,里面尸身不翼而飞。”
“曾有目击者,见墓中飞出巨大怪鸟,我去探查过,可确定就是窃子的姑获鸟。”
赵鲤点点头,问她更感兴趣的一件事:“你说牵扯出一桩事,与我身份有关是怎么回事?”
玄泽犹豫了一下道:“还是因那产婆。”
“林山寺下原本有一个口碑极好,乐善好施的老妇米婆,一辈子吃斋念佛替人接生。”
“接生从来只需三十文,多了不取。”
“也是因为习惯了米婆的仁善,惨死那家产妇才没多备银钱。”
“但是……米婆死了。”
玄泽虽眼上蒙着黑布,还是能看出他小心翼翼的神态:“去岁米婆突然去官府自首。”
“揭破了一桩十六年前的女婴错换案。”
“当夜,米婆在县衙大牢投缳自尽。”
玄泽说完,便将嘴巴紧紧闭上。
梁上听八卦的两个脑袋,越发往前凑。
赵鲤忍不住挠了一下头。
此事越说越怪了!
赵鲤顿了顿,并没有立刻更衣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