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如疾风,眨眼间四根针刺入那掌印周围。
原本急速恶化的伤势迅速被控制。
耳边听得一声极悲的哀泣,再抬眼看,那披头散发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玄虚子心中一得意,想对赵鲤炫耀,不意却听一声惊呼。
原本在外间的林著林大学士,像是被恶狗撵一般,连蹦带跳窜近了里间。
“阿鲤!”
林老头下颌胡须原本在水宛被啃了半截,刚才长出来。
在极害怕之时,白胡须像是过电一般发炸。
“外边有东西。”
林著说着,偎近了玄虚子,十分自然的一把抱住玄虚子的胳膊。
似乎是为了回应林著,同一时间,窗户上啪嗒一声。
濡湿的手掌,猛按在了窗户白棉纸上。
一个,两个……
随着不绝于耳的啪啪声,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掌印像是血梅花一般在白棉纸窗上绽放。
密密麻麻,很快便将白棉纸窗染成一片血色。
从窗户的缝隙,隐隐传出一声声哭泣。
男女老少皆有。
倒霉在宫中值夜的太医,终忍不住,喉中咯咯两声。
既不惊叫也不乱跑,很有素质的翻着白眼昏厥过去。
倒下时甚至注意歪到的方向,没有砸到沈之行。
血腥味越来越重,白棉纸窗都被血沁透。
忽而一张脸印在窗上,这张男人的脸,脸上凝结着痛苦,下滑到窗户缝隙处往里挤进来。
林著看得头皮发麻,却听身侧长刀锃然出鞘之声。
紧接着一柄长刀擦着沈之行的身体,钉在地面。
力道之大,刀身直入地板五寸。
“滚!”
呵斥声还带着少女嗓音独有的清亮,却极有威慑力。
窗外夜哭想要进来的百诡霎时间一静。
接着轰然散开,只留下血迹斑斑的窗户。
玄虚子抻长脖子,咽了口唾沫。
看着手握长刀的赵鲤,慢慢竖起大拇指。
林著长出一口气,软坐在地。
他二人倒是轻松了些,却不知赵鲤心中沉重。
太多了!
竟有如此多数量的讨债诡在找沈之行讨阴债。
究竟是为什么?
赵鲤忍不住去看地上的沈之行。
有赵鲤佩刀在侧,弱小一些的讨债诡并不敢近身。
沈之行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许多。
但这一时震慑,并不能长久。
债务不清偿,外边环绕的诡物必然越发怨气冲天。
现在皇宫不知为何镇物失效,这些诡物横行乱窜,还不知引发多少混乱。
必须查清楚,这阴债是怎么回事。
赵鲤脑中思忖不已。
沈之行不能挪动或者隐藏,否则这些诡物极有可能失控。
当务之急先保住沈之行,想法子清查这笔受身债的缘由。
赵鲤心一定,对玄虚子道:“道长,宫中镇物怎么回事?”
大景皇宫气运所在,只是现在不知为何,半点作用也不起。
赵鲤得想办法,恢复宫中镇物,先将这些诡物驱走。
之后再查根由。
第763章 可能
“镇物?”
玄虚子先是一呆,随后明白了赵鲤的用意。
恢复镇物,借大景气运庇护住沈之行,再寻机清查阴债想法子还债。
他年纪大脑子不糊涂,当即去外间书案上,取来纸笔。
“皇城镇物有四十九处。”
身为钦天监监正,玄虚子最清楚各个镇物所在情况。
简单两笔,描画出皇城中镇物所在方位。
皇城镇物铜牛铜马,铜钟大鼎各式各样。
配合火德国运,处处布置妥当。
照理来说,除非四十九件镇物齐齐损毁,或者大景气运已尽改朝换代。
否则绝无可能出现当前这种状况——皇宫成为诡物窝。
玄虚子将自己满头白发抓得一团乱。
怎么也想不透,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是华光门的铜钟出了问题?”
他喃喃自语假设一番,却又立刻推翻:“不可能,我昨日才检查过。”
本朝太祖随身佩剑熔化后,加百家钱熔得一铜钟一铜鼎。
一在华光门,一在承天门。
别处出问题,这两个地方都不会出问题。
玄虚子着急得抓耳挠腮之际,便听赵鲤若有所思道:“若是镇物损毁,加上有人许可这些诡物入宫门呢?”
损坏的镇物,像是一个坏掉的锁。
若又有主家开具的通行许可,一切便顺理成章起来。
赵鲤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枚炸雷,瞬间炸得屋中一片沉默。
能有资格许可的,普天之下只有两人。
其中一个还昏睡在大高玄殿,还有一个……
便是林著都沉默了下去。
许久他才干巴巴的声音道:“有可能吗?”
与其说是问赵鲤和玄虚子,林著不如说是在自问。
林著为人传统,为官也传统。
在他心里,中宫皇后是十分贤良拎得清的。
可现在,事实却相反。
这场地动中心在余无,辐射周边方圆百里。
盛京城满目疮痍,尸横遍野触目惊心。
正该是上下通力协作,救急扶危之时。
为何竟有人在此时于背后作祟。
林著近来与沈家叔侄走得近,且不提他看不惯的沈晏。
只沈之行,在地动之后所行处处无过错,号令明审,令行政达。
林著在一个多时辰前,心中尤在感叹,若沈家没有生出那样的变故,沈之行不是这般出身。
得沈家叔侄二人,实在是大景,是皇帝之福。
可现在,他却得知‘贤后’可能祸害了这夙夜忧国的贤臣。
他有些脸疼之际,心中莫名失望至极。
听得林著的疑问,赵鲤并不多说。
若非今日沈大黄和沈小花亲耳听见,赵鲤一时半会也不会往皇后身上想。
可事情偏生就是那么巧!
林著看见赵鲤神情就知,她定是有几分把握才会将话说出口。
心中戚戚,长叹一声。
玄虚子倒没有林著这般心境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