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莹身高腿长,双臂有力,赵鲤蜷在她怀里,愣神了一会,暗戳戳伸手勾住了大姐姐的脖子。
她也不想麻烦的,但是大姐姐公主抱哎!
只留沈晏站在后面,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面色阴沉得可以滴下水。
虽然放心不下,可是这里还有赵鲤千叮万嘱要处理的事情,他须得留下。
许久,他瞥了一眼旁边安静如鸡的鲁建兴和郑连:“看我干什么?封锁现场,天亮后善后。”
赵鲤被谈莹一路抱着,走到专门设置的后勤点。
一进这被征用的民宅,赵鲤就看见满屋的人在跑动。
为首的正是隆庆帝身边常侍张公公。
瑞王那副模样被送来,对他肚子里面那根东西,张太医无论如何不敢轻举妄动。
急忙叫人去了宫中禀告。
张公公急匆匆带着宫中医署团和一大堆药材赶来。
看见瑞王这模样,张公公险些跪下。
忙让太医去诊治。
宫中太医个个都是惜命的人精,药灌了三大壶,但瑞王肚脐眼里面那根东西怎么处理,谁也没敢张嘴说话。
张公公自己也不敢拿主意,又差遣人回宫询问。
这院中如此模样,谈莹站在门前顿了顿。
托着赵鲤的手轻轻捏了她一把。
赵鲤立刻会意地靠在她肩头作昏睡状。
张公公一看谈莹又抱进来一个人都快崩溃了。
想问赵鲤是不是肚子里也有一根东西,又碍于她是个年轻姑娘。
谈莹支支吾吾的应付了,将赵鲤抱进房内。
张太医点着灯看了许久赵鲤的伤口,言语中带着一丝兴奋道:“得缝合。”
要不是张公公在旁边,赵鲤险些跳起来。
她没想到当日教这老头缝合现在就用到了自己身上。
谈莹也不知什么是缝合,迷茫的点了点头。
赵鲤正考虑是不是该醒过来证明自己无事的时候,一张湿哒哒的帕子啪一下盖在了她的脸上。
一股刺鼻的药味混杂着花香袭来,她一瞬间就脑子一片混沌。
只听张太医道:“无事,这是老夫自己研究出来的麻醉药方,缝合老夫也练过很久啦!不必担心不必担心!”
赵鲤有心反抗,但四肢绵软,很快头一歪,真的昏睡下去。
等到她醒来已经是白天。
也不知张太医用的什么药,醒来以后脑袋嗡嗡的。
赵鲤坐起来,发现自己虽然还在嘉会坊的民宅里,但身上简单的擦洗过,换上了干净内衫。
她从衣襟往下看了一眼。
腰侧的伤口裹了一圈圈纱布,伤口处紧绷绷的跳着,有些轻微的疼,但不影响。
赵鲤翻身下床,穿上搭在椅子边的一身常服。
就着房里方桌上的水漱漱口,随意擦了一把脸。
赵鲤拉开房门,顿时眼前一亮。
院中的木架上,挂着一只破碎的银色翅膀。
阳光流淌其上,原本银白的翅膀,竟折射出无数色彩绚丽的光芒。
就像是一件美丽的珠宝。
只是上面的孔洞和几处拳头大小的焦黑,让人心生惋惜。
翅膀下还有一只大白玉碗,里面装着两只红宝石似的复眼。
旁边摆了净煞的阵法,一看就是钦天监的手笔。
除尽煞气后,这两样东西将会送回宫中,作为杀妖的凭证,进献给隆庆帝。
至于张蛾的妖身和那些卵囊幼虫,会直接现场焚毁。
否则这些东西,落入人心诡谲的宫廷,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作死的人,惹下大祸。
赵鲤看着这只美丽的翅膀,有些感慨地叹了口气,朝外走去。
第95章 善后问题,经费爆炸
张蛾虽死,事情却还不算完。
嘉会坊中,还有一些游荡的人皮。
那些被张蛾掏空的妖皮子,沁染了妖气因怨晦而生。
非诡非妖,更接近于一种秽物。
只要能找到瓤子,便会继续做生前想做的事。
危害并不算大。
由鲁建兴和郑连、谈莹各自领着队伍,带着川楝子水,保证绝不遗漏一只。
并且地毯式的搜查,以免张蛾将卵产在别处,留下遗祸。
赵鲤溜溜哒哒的去往临时指挥点。
还未进门就听见一个声音。
“沈大人,昨日迁出嘉会坊的百姓,已经全部安置,一部分老幼孕残安置在驿馆、脚店、客栈,成年青壮则是由各里坊接收安置。”
“照您要求,紧急搭建了救济粥棚,为一些百姓供应三餐。”
一个中年人的声音,有些发愁道:“百姓虽安置,可是卫所之中公用钱所剩不多,如今日无法让百姓归家,只怕……”
只怕月饷就要拖欠。
莫看靖宁卫看似风光,实则如今大景国库空虚,隆庆帝自己都号召后宫勤俭度日。
再风光的鹰犬也愁经费问题。
赵鲤探头一看,临时的办公厅堂内,沈晏面前摆了一大摞文书。
昨夜他连夜善后,亲眼看人将张蛾、杨坚连同那些蠕虫全部烧毁,着人安置嘉会坊居民。
并且全城寻找当时将这女蛾茧子交给杨坚夫妇的胡商。
一夜未歇,现在眼下有些青黑,看见赵鲤来了,眉头一皱,满是不赞同:“你还伤着,为何不继续休息?”
赵鲤惊悚的看见沈晏一边抬头和她说话,一边手上在公文上写不停。
她忍住探头去看他有没有写错字的冲动,拱手道:“谢沈大人关心,那伤无大碍,我担心忙不过来,就来帮忙。”
增加了十五点体质的赵鲤,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现在的身体又好了很多。
沈晏强忍叹气的冲动。
这姑娘未免过于勤勉,而且这种惹事体质实在是可怕,他甚至有些不想让她出门。
沈晏定定看了她一会,终究是揉了揉额角,让步问道:“你吃早饭了吗?”
一提起这个,赵鲤肚子瞬间就应景的叫了一声。
她一窘迫,老实道:“没有。”
“过来。”沈晏冲她招招手,从一旁提来一只朱红珊瑚攒盒递给她,“你先垫垫。”
这处除了沈晏,还有一个坐着的中年男人。
这个男人是靖宁卫经历司主管千户,掌着后勤财务。
“钱千户。”赵鲤同他打了声招呼。
“赵千户。”钱千户的信条是与人为善,对赵鲤绝不会得罪,也站起来同她打招呼。
看沈晏示意继续,钱千户继续回报道:“昨日征用了一整间药铺的药材,里边药材有贵有贱,合计费用是五千余两。”
从攒盒里摸了一块绿豆糕进嘴的赵鲤,听见这个数字瞬间哽住。
昨天她试探相克的那些药那么贵吗?
沈晏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分神将递了杯茶来。
钱千户又道:“昨日从城中收集川楝子,川楝子虽不是什么名贵药材,但用量太大,折合所耗约三千二百两。”
“算上安置嘉会坊居民的银子。”
他说完就苦着脸,看着沈晏:“沈大人……”
赵鲤数学不算很好,但她还是能明白,昨日她把经费搞超标了。
靖宁卫行动居然不是朝廷拨款吗?
她紧紧盯着沈晏。
沈晏却是皱着眉头,翻看了钱千户递来的条子。
半晌嗯了一声:“好,我知道了,我会处理。”
钱千户神情立即轻松起来,脚步松快得离开。
只有赵鲤还捏着一枚绿豆糕在那折算银子。
越算越心虚。
她习惯了那个时代的行为模式,那个时代细胞式的政府,执行力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