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妇女不耐烦地说:“知道,我没让你给她算命,只给我算就行了,她是我带来的凶手!”
瘸哥愣了:“带来的凶手……是什么意思?”
中年妇女一屁股在诊脉案前坐下,从自己身后拉出一个小男孩,她指着小男孩说:“这是我儿子,小名叫健康,我儿子在幼儿园遇害了,我怀疑是有人故意要害他,凶手已经被我带来了!”
中年妇女凶巴巴地看着旁边的女孩,女孩一脸委屈,瘸哥疑惑地问:“她是谁?”
中年妇女特意放大了声音,仿佛生怕周围的人听不着似的:“她是我儿子的幼儿园老师,叫陆小芒,我怀疑她虐待我儿子!”
瘸哥捂住耳朵:“行了行了,不用那么大声,我听得着,你说她虐待儿童,那这事还挺严重的,你报警了吗?”
说起这个话题,中年妇女就气得拍桌子:“当然报了,我还联系了各大媒体的记者,准备曝光这件事,可是他们都不理我,这世道真不公平,普通人遇到问题都没处说理去!”
瘸哥忍不住问:“你说你儿子受虐待了,可是我看这孩子白白胖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他到底哪受伤了?”
中年妇女拍案而起,把孩子抱到桌上,指着孩子的脑门说:“这里,就在我手指的位置,看见了吗?有个洞!”
瘸哥盯着孩子使劲看了一会,什么都没看出来,他嘟囔道:“这皮肤明明好好的,哪里有个洞,你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中年妇女不服气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放大镜,放在儿子的脑门上,对众人喊道:“这回看见了吗?”
瘸哥又看了一会,这次他终于看见了女人所说的“洞”,原来就在孩子靠近太阳穴的位置有个小红点,这就是女人嘴里的“洞”。
瘸哥不由得笑了出来:“嗨呀,我还以为孩子是受了什么重伤,原来就这!一个小红点有什么可着急的?等你晚来一会,说不定它就愈合了!”
女人严肃地说:“什么小红点,这明明是个针眼!我的孩子好好的去上学,结果回来之后脑门上多了个针眼,你们想想,这事多么可怕,万一是有人给我儿子下毒呢?”
“所以,你认为这事是她干的?”瘸哥看向陆小芒。
中年妇女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她作为我孩子的幼儿园老师,就应该对我的孩子负责,我儿子受伤这事,她要负全责!”
陆小芒弱弱地解释道:“这根本算不上受伤,健康妈妈,我已经和你解释过了,健康头上的红点是被蚊子叮的,真的不关我的事啊。”
旁边的大爷大妈都看不下去了,纷纷围上来劝解。
“孩子他妈,你也太小心眼了,这么点小事还斤斤计较。”
“大妹子,我们都养过孩子,谁家的孩子还没个磕磕碰碰的,这都正常!”
“就是,一个班里几十个小孩,老师哪看得过来?”
健康妈妈面对一群大爷大妈毫不怯场,看见大家都反对她,她便开始舌战群儒,越战越勇,都把一旁的陆小芒给忘了。
陆小芒缩在椅子里,无奈地叹着气,似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场面。
瘸哥替陆小芒打抱不平:“你也太老实了,被人冤枉成这样还不反抗,要是我的话,早就把她骂得狗血淋头了!”
陆小芒眼泛泪光:“我刚毕业不久,才工作了两个月,还没什么经验,真没想到这么离谱的事会被我碰上,呜呜呜……当幼师好难呀,早知道就选择其他专业了,真想打死选专业时的自己,呜呜呜……”
瘸哥替她生气:“你这么老实,在职场上肯定会受人欺负,我告诉你,人到了社会上脸皮要厚,吵架技能也是必不可少,这样好了,你不擅长吵架,那我来帮你说!”
瘸哥说着,走到中年妇女面前,开始帮陆小芒讨回公道:“咳,那个谁,健康妈妈,你说陆小芒要谋害你的孩子,那么请你带着孩子去医院出一份伤情鉴定报告,我倒要看看,一个蚊子包能造成多大的伤情!”
健康妈妈的气势弱了几分,她也知道这个红点算不上什么伤害,于是她赶紧转移话题:“呦,你还想替人出头,你了解事情的全貌吗?我告诉你们,我说这个陆小芒想害我儿子,可不只是因为这一件事!”
说着,她细细地数了起来:“原本我儿子的幼儿园老师是年长的蔡老师,她为人特别慈祥,以前她在的时候,我儿子从没出过事,可是两个月前蔡老师退休了,换了这个刚毕业的陆小芒来接手我儿子的班级,从那以后,我儿子就总是受伤不断!”
“第一次我儿子受伤是被蜜蜂蛰了,那天他肿着眼睛回家,连晚饭都没吃,可把我们吓坏了,第二次是在我接他放学回家的路上,本来我们走的好好的,一条野狗突然发了疯似的朝我们扑过来,要咬我儿子,幸亏我替儿子挡了一下,第三次就是这次,你们说说,出了这么多次事,换作是你们,难道不会怀疑吗?”
瘸哥立刻反驳:“现在是夏天,有蜜蜂和蚊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至于野狗的事就更离谱了,你自己都说了,那是放学以后发生的,这也能赖到老师的头上,这么能甩锅,你家里是祖传做飞饼的吗?”
健康妈妈说:“蜜蜂和蚊子为什么不叮其他同学,只咬我儿子?肯定是这个陆小芒针对我儿子!”
瘸哥一脸无语:“你有被害妄想症吧?难怪你说警方和媒体都不搭理你,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人家当然懒得管,你自己也不想想,她一个刚上任的小老师,每天忙自己的工作都忙不过来,她干嘛要针对你儿子?”
健康妈妈忽然狰狞地笑了起来:“当然是因为我儿子死了,她好上位啊!你们这些男人眼皮子浅,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就想维护她,你们不知道吧,她是个狐狸精,她勾引我老公!”
这句话一出,大家的态度瞬间反转,就连瘸哥也疑惑地看向陆小芒,陆小芒连连摇头:“没有,我没有啊,你们不要听她胡说!大姐,我和你老公只见过几面,而且都是在他接孩子放学的时候,你干嘛要污蔑我?”
健康妈妈咧嘴一笑:“哼,我还不知道你嘛,你们这些小姑娘,年纪轻轻就不想努力了,只想找个好男人嫁了,碰巧,我老公就是这种好男人,他不仅又高又帅,还温柔持家,估计你就是为了勾搭他才来给我儿子当幼师的吧!”
陆小芒哭得梨花带雨:“不是的,你血口喷人!我是因为喜欢孩子才选择当幼师的,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瘸哥翻了个白眼:“救命啊,颠婆一个,有没有人手机里存了河童图?赶快发给她!”
健康妈妈步步紧逼:“不是我往你身上泼脏水,而是你本来就不干净!你说你和我老公没什么,可是我却在他身上闻到了你的香水味!除此之外,他兜里还出现了和你同款的穿戴甲,他脖子上还出现了莫名的吻痕,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你说,不是你勾搭他还能是什么?”
“或许是巧合吧,你老公的出轨对象也喜欢这种香水和美甲。”周围有人劝道。
健康妈妈一把推开劝她的人:“一边去,什么巧合?我偏不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巧合,就是她!”
白眠听得直揉眉心,她对健康妈妈伸出手:“是不是巧合,让我把个脉就知道了。”
瘸哥小声在白眠耳边说:“这摆明就是一个来闹事的泼妇,还用着给她把脉吗?真是浪费!我看不如把她赶走,把机会留给有需要的人。”
白眠摇摇头:“既然抽到了这位缘主,那就说明她就是有需要的人,这是天意。”
健康妈妈终于安静了下来,她伸出手,白眠用两指把住她的脉搏,静心感受了片刻,随后睁开眼睛对她说:
“有两个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健康妈妈两眼一亮:“是不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大师,我要先听好消息!”
“不,”白眠摇了摇头,“两个都是坏消息。”
第082章
一听这话, 健康妈妈的眉头耷拉了下来,她不高兴地问:“这两个坏消息都是关于什么的?”
白眠:“一个关于你儿子,一个关于你丈夫。”
健康妈妈咬起了牙:“我们家那个狗男人果然有事, 看来我猜的没错,他就是背着我出轨了, 不用说, 他的出轨对象肯定就是这个陆小芒!一对狗男女,趁着接孩子的机会眉来眼去的, 狐狸精,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她说着就想要动手打陆小芒, 瘸哥急忙挡在陆小芒身前:“住手!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打人?你要是再这么胡闹, 我就要报警了!”
健康妈妈打人不成,只好罢手, 她退了回来, 对白眠说:“大师, 我猜到关于我丈夫的坏消息是什么了,无非就是出轨那档子糟心事, 还是孩子要紧,你先说关于孩子的坏消息吧!”
白眠摸了摸健康的额角, 缓缓地说道:
“这孩子头上的红点, 确实是个针眼。”
“啊?”
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瘸哥张大嘴巴,他一直以为这个女人是在发癫,没想到她说的是真的。
健康妈妈的瞳孔一震, 她尖叫了一声,把孩子紧紧搂在自己怀里, 然后冲着白眠高声喊道:“这针孔是怎么造成的?针上有没有毒?大师,我的孩子还有救吗?”
白眠开口道:“这只针上没有毒,但是沾有艾滋病人的血液。”
大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健康妈妈脑子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她不管不顾地朝陆小芒扑过去,揪着她的头发撕打起来:
“你这个狐狸精怎么这么恶毒啊!健康才几岁,你也能下得了手?就算你出轨,你想要我老公,那也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你怎么能忍心对着一个孩子下手?健康这么小就染上了艾滋病,你让他以后怎么活啊?!”
陆小芒被健康妈妈掐得喘不过气,根本就没有辩解的余地,白眠补充道:
“你放心,虽然针尖上沾有艾滋病人的血液,但是血液里的艾滋病毒已经没有活性了,所以健康没有被感染。”
听了这话以后,健康妈妈一屁股坐在地上,长出了一口气,她把健康死死地抱在怀里,痛哭了起来:
“我的儿哟,幸亏你没事,你要是有点什么事,妈妈可怎么活呦!你那个爸爸又不靠谱,整天沾花惹草的,你就是妈妈唯一的依靠了!”
她一边说,一边还指着陆小芒痛骂,陆小芒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够了,你这个疯女人,我再说最后一遍,我没有勾引你老公,也没有伤害你的孩子!”
健康妈妈:“你当然不会承认了,有哪个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杀过人的?现在是法治社会,由不得你狡辩,等着瞧吧,我现在就打电话报警,让你牢底坐穿!”
就在她要拨号之时,白眠制止了她:“扎针的人不是陆小芒。”
“不是她?”健康妈妈被这句话整得猝不及防,“不是她还能是谁?”
白眠低头问健康:“小朋友,你还记不记得是谁拿针扎了你?”
“没、没有人拿针扎我……”孩子说话说得慢,健康妈妈直接替他说道:
“他当然不记得,这么小个孩子能记住什么?他要是记得的话,我早就问出来了,还用得着来这里?我儿子那天高高兴兴在幼儿园过了一整天,据他自己说,那天没发生什么异常,他也不知道自己额头上什么时候多了个小红点,还是晚上洗脸时我才发现的。”
“一般情况下孩子被针扎到都会感觉到刺痛,并且会哭出来,但健康却没有,那么,人在什么时候会对外界的刺激浑然不知呢?”白眠提示道。
健康妈妈低头想了想,很快就想到了:“睡觉,是睡觉的时候!孩子每天都要在幼儿园午睡,针就是在那时扎进去的!”
她指着陆小芒说:“是你干的!午睡时孩子们不能离开自己的床铺,所以不可能是其他小孩干的,一定是你!”
陆小芒欲哭无泪:“大姐,我们当老师的也要午休的,孩子们午休的时候,我也在员工宿舍睡觉,我根本就不在班里!”
“那负责看管孩子们午睡的人是谁?”健康妈妈问。
陆小芒犹豫了一下,说道:“这……负责看管孩子们午睡的都是学校临时招聘的外来人员,在健康的班级里,是乌梅的妈妈在担任午睡老师。”
“乌梅,就是那个有病的孩子?”
说起这个名字,健康妈妈也有了印象,这个叫乌梅的孩子天生患有自闭症,平时在班上总是格格不入,健康每天回家后都会讲起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趣事,其中有不少都是乌梅闹出的笑话。
陆小芒点了点头:“因为乌梅的情况特殊,所以她出生之后她妈妈就辞了工作,在家全职照顾她,希望她能变得和正常人一样,没了工作,她家的经济有些紧张,学校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让乌梅妈妈来学校里当午睡老师,这份工作轻松不累,还方便她照顾孩子。”
健康妈妈皱起眉头:“乌梅的妈妈在学校负责孩子们午睡,这事你们怎么没告诉过家长们?”
陆小芒为难地说:“毕竟这属于对乌梅家的特殊照顾,如果把这事公布了,其他小朋友可能会歧视乌梅,为了更好地保护乌梅,校方要求我们对这事保密。”
健康妈妈大吼道:“好呀,你们倒是把她保护好了,可是谁来保护我们家孩子?我们家孩子被乌梅她妈用针扎了,这事难道校方不管吗?”
陆小芒小心翼翼地说:“这是不可能的,我平时经常和乌梅妈妈接触,她人很好,对孩子们也很有爱心,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健康妈妈,请你理智一点,到目前为止,你没有掌握任何证据,难道全凭一个算命的空口说说,就能定一个人的罪吗?”
健康妈妈看向白眠:“大师,有证据吗?”
白眠摇着蒲扇:“幼儿园每个房间都有监控摄像头,调出昨天的监控,你可以看到乌梅妈妈在孩子们睡着之后走过去给健康拉了一下被子,踢被子的孩子很多,但她只给健康盖了被子。”
健康妈妈心头一紧:“她就是在这个瞬间把针扎到我儿子头上的!她难道不怕我儿子醒过来吗?”
白眠:“她做这件事之前已经观察了一段时间,你儿子的睡眠很沉,午睡时不会轻易惊醒,所以她才敢动手的。”
陆小芒半信半疑地问:“这位大师,你确定监控拍到她扎人的画面了吗?”
“不,”白眠说,“她也知道屋里有摄像头,所以她当时俯下了身,用身体挡住了针头,监控只拍到了她的后背,这只能算是一个间接证据,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乌梅妈妈手机里的购物记录,她从一个违法网站上购买了艾滋病病人的血液,想让健康染上艾滋病,但是因为快递时间过长,血液里的艾滋病病毒已经失去了活性,健康这才逃过一劫。”
健康妈妈搂着健康嘶吼起来:“苍天呀,大地呀,她这是要我们家孩子的命呀!我和她根本就不认识,连面都没见过,她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感染上艾滋病,简直是生不如死啊!”
“那个……我想到一件事,”陆小芒弱弱地说,“健康被蜜蜂蛰的那次,就是在孩子们午睡醒来后,我正在黑板上教他们写字,健康突然就被蜜蜂蛰了,我也没看清过程,我以为蜜蜂是窗外飞来的,但是健康坚持说那只蜜蜂是从他文具盒里飞出来的,当时我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是有点怪……”
“还用说吗,一定是她!”健康妈妈愤怒地说,“她趁着孩子们午睡的时候,把蜜蜂关进了我儿子的文具盒里,这样他一打开文具盒就会被蛰,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人!”
“那狗又是怎么搞的?”瘸哥好奇地问。
白眠:“那条狗也是她提前培训好的,她自己调制了一种微臭的液体,让狗一闻到这种臭水的味道就会扑上去,然后她用保温杯把臭水带进了幼儿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