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程:“是,父亲。”
楚远昊也跟着道:“父亲说得有理,不过我没那么累,不懂之处我能问大哥,闲暇之余也能盯着三弟四弟功课。”
相比之下,楚远昊的压力就小得多,他比楚远程小,再等三年也无妨。
眼下最要紧的事是议亲。
所以赵小娘说给楚欣的那番话他听得进去。
从楚瑾楚盈两人来看,赵小娘说得也没错,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日后若是长兄做高官,他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谁都是提携自家人。
长姐和楚盈对他到底是有影响,如果三妹妹能挽回一些,楚远昊愿意把楚沂当成亲妹妹对待。
所以,下午楚欣来他院子叽里咕噜说了那番话,楚远昊是半点没听进去。
楚欣何必呢。
长幼尊卑,哪怕大一岁,楚沂都是她的姐姐,干嘛落了话柄给别人。
楚国公很欣慰几个儿子兄友弟恭,“你们心里有数就好,多吃些菜,看你们都瘦了。”
楚沂是看不出他们哪里瘦了,国公府的公子,哪怕在外也是锦衣玉食的,哪里会瘦。
不过四人还是齐声说谢父亲关心,说完这些,这饭桌上才安静下来。
楚沂一直安静听着,也没在乎楚欣偶尔看过来的目光。
相较于以前家宴,除了菜是自己盯着的,其他的倒没什么区别。楚远程他们每月回来一次,不仅楚国公,连严氏她们也更关心自己儿子。
一顿饭嘘寒问暖,显得其乐融融。
吃过饭,楚国公还留几个儿子说话,楚沂这边没什么事,就回沂夏轩了。
这刚坐下喝了口茶水,小厨房的夏蝉就进来了,“姑娘,昨儿下午给奴婢的方子,奴婢已经做出来了,您可要看看。”
这么快。
家宴上楚沂也就吃了六分饱,这会儿来了兴致,道:“端上来我看看。”
夏蝉福身道:“有两样需要现煮,姑娘还得等会儿。”
楚沂挥挥手让她下去,拿了本书看,一边看书一边等,过了一会儿,夏蝉进来,后头还跟着俩丫鬟,手里端着厚重的木制托盘。
楚沂闻到了一股香味,她坐直了些,打眼看着夏蝉端着两个盘子,每个盘子放了六块儿点心。
点心上头还有花样,看起来怪好看的。
另外两个托盘上是白瓷小碗,楚沂道:“先放桌上去吧。”
屋里就留了夏蝉伺候,楚沂先尝的圆点心,半个手心大,外面是蒸熟的酥皮,里面是软懦却不噎人的芋泥馅儿。
另一个盘子里味道不一样,包的是咸蛋黄。
有点像以前吃过的点心,又有点像这边的点心。
还有煮好的羊汤米粉,加了馅儿的米皮包子,烤好的肉干肉脯,都挺好吃的。
楚沂以前还想过,楚瑾和楚盈是不是跟她一个地方来的,但到现在她也看不出来。
夏蝉道:“前头这盘点心是芋泥馅儿的,也是方子巧妙,才这么好吃。”
“这粉条多做一些,尽快晒干,这个肉干儿也是。等留夏那边东西备齐了一并寄过去。对了,这些吃食明日再做两份,一份送去正院,一份儿给大房,你去送就是。这事儿你做得不错,一会儿去妆台木盒子里挑钗子吧。”
夏蝉一脸欢喜,“多谢姑娘赏!”
楚沂点了点头,又吃了几口,让丫鬟把东西收了下去。
她就别想着做吃食出去卖了,一来她没银子没本钱,二来,这上上下下都是国公府的,严氏大概不喜欢有人背着她做事。
老老实实的比什么都强。
楚沂梳洗一番就睡下了,次日,各院团聚,她没有同胞兄长,也不想打扰别人欢乐,请过安后就回沂夏轩看书了。
而另一边,留夏照着单子买东西,上头列的调料多,跑了几个杂货铺子和两家医馆才凑齐。
这天越来越热,也不知道寄过去东西会不会坏。
不过这些只是小事,东西买齐了便是,留夏去医馆时听到了一则流言。
有几个人聚在一块儿说闲话。
说楚国公府的三姑娘嫌盛京的大夫医术不精,治不好她姐姐,还是陈王妃心善,丝毫不计较当初之事不说,还请来御医,要为楚家二姑娘诊治。
留夏一听便觉不好,带着东西赶紧回府。
今日天阴沉沉的,好像是要下雨。
留夏带着东西跑回去,前脚刚到沂夏轩,后脚雨就下了起来。
这雨就跟撒豆子似的,青石板上全是雨印,又过了一会儿,雨势变大,地上就慢慢湿润起来。
留夏把东西放到了小厨房,然后去厢房擦了擦身上的雨水,这才去正屋。推门进去,屋里光线昏暗,楚沂正起身点灯。
留夏赶紧接过火折子,“姑娘,让奴婢来吧。”
楚沂点了点头,随口问了句,“让你买的东西都买齐了?”
留夏点点头,“多的银子奴婢又买了些香料,看单子上这个列在了最前头。”
楚沂:“嗯,那等夏蝉那边好了就把东西寄过去吧。”
留夏把灯点好了她却没告退,楚沂问:“还有事儿?”
留夏道:“姑娘,那日您去陈王府赏花,王妃娘娘说请名医为二姑娘诊病。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今日奴婢听,那话竟然成了您嫌盛京大夫医术不精,而王妃心善,要请御医为二姑娘诊病。”
这话听起来对楚沂不利呀,而且,当日是楚沂去的,话也是楚沂说的……万一公爷怪罪下来,那可怎么办才好。
楚沂心道,这话能是谁传的,九成是楚国公。
光说陈王妃的不是也没人信,所以才会把她也带上,这样外人才不会觉得这话是楚国公府传出去的。
对楚沂来说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说大夫医术不精能算到不懂事上去,而且,这样显着愚笨些,太聪明不是好事。
看留夏都知道这话对楚国公府不利,多像秦书妍散布出去的。
再说了,她但凡吃亏严氏和楚国公都会在别的地方补偿,一会儿她去正院哭一哭就是了。
楚沂吸吸鼻子,急道:“我这就去见母亲。”
第十八章 陈王夜话
楚沂为了显得着急,路上还跑了几步,弄得脸有些红。
外面雨还在下,她绣鞋都湿了点,虽然后头留夏给打着伞,可肩膀裙摆上依旧打上了水点和泥点。
世家姑娘最重仪态,哪里弄得这样狼狈过。
所以,当楚沂进正屋时,严氏还吓了一跳。
严氏皱着眉看她,“外头正下着雨呢,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不能让丫鬟过来说一声吗。陈嬷嬷,还不快带着三姑娘去里面换身衣裳。”
楚沂一脸委屈地低着头,就这么被陈嬷嬷带进内室换了身衣裳,这又重新擦了头发绾了发髻,又喝了碗姜汤才出来。
那头,严氏在责问留夏,“三姑娘年纪小,你也不劝着点?”
留夏一直当是自己说了那番话楚沂才跑过来,这般跪在地上,朝着严氏磕头认错。
楚沂刚从屋里出来,对着严氏道:“母亲,不怪留夏,是女儿执意要过来的。”
严氏挥挥手,留夏赶紧退下去,屋里只剩严氏和楚沂两人。
楚沂深吸一口气,先看了严氏一眼才道:“今儿女儿让丫鬟出去才买买东西,听见一则流言,说是女儿不满盛京大夫医术,所以求王妃给二姐姐请位名医。天地良心,后面那句话不假,可女儿从未说过大夫不好,医者父母心,治病救人的人,女儿怎会说人长短。”
楚沂一脸惶然无措,“女儿怕不是给父亲母亲惹了大麻烦。”
严氏心里了然,原来为了这事儿。
事是楚国公办的,她也不能跟楚沂明说,只安慰道:“我当是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了。这随口一言而已,你别往心里去,那宴会上人那么多,指不定被谁听了去传到外面。一句话一传十,十传百,那传到最后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严氏还笑了笑,“你大姐那般,如今还有人说是她非陈王不嫁,陈王娶妻后抑郁寡欢,这才病在府里不出来呢。母亲清楚你的为人,知道这话不是你说的,你一心为你二姐着想,我和你父亲又岂会怪你?”
楚沂拍拍胸口,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女儿一时慌了神,才这般鲁莽冲撞的,请母亲勿怪。”
严氏摸了摸楚沂的脑袋,到底还是年纪小,不经事儿,从前没什么人教导,所以才这般谨小慎微。
想她去参加宴会应该也是这般,心里不知多害怕,生怕给国公府惹了事。
本来楚国公做这些的时候,心里就觉得对不住这个女儿,白白让楚沂担着坏名声。
所以打算给她一间铺子,正好她也要学管家,到时一边管自己的铺子一边学,学得还快些。
这样除了每个月有月银,还能有别的进项。楚沂没小娘贴补,他们便大方些。
但严氏看她这样,越发觉得心里不落忍,所以打算把那间小铺子换成个大一点,不仅值钱,每月还能多拿些银子。
严氏神色和善慈爱,“你呀,等雨停了再过来便是,姑娘家身子娇贵,下回可得当心些。”
楚沂点点头,“是女儿莽撞了,今日这事实在不怪留夏,母亲莫要再罚她了。”
严氏:“全都依你。”
她往外看了一眼,雨如丝如珠,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了,便招呼陈嬷嬷进来,“去把城南那家布庄的账本契书都拿过来。”
楚沂面露疑惑,严氏说道:“昨儿早上说这月事忙,月底要理账清账,所以别的时就让她们问你和陈嬷嬷。正好你在这儿,你等雨停了再回去吧,先跟着母亲一块儿看看账本。”
楚沂露出一个笑来,“女儿听母亲的。”
她觉得看这个和当初读书一样,虽然她每天晚上都捧等苦读,但在先生那儿,也是比楚欣差一些的。
今日也是,严氏教她理账看账本,楚沂会疑惑地问几句,等教两遍之后再明白。
在严氏看来,她不愚钝,却也不是那么聪明。
临近中午,雨势转小不怎么下了,账本已经翻了许多页了。
严氏倒是颇为满意,“剩下的你自己回去再好好看看。”
连着铺子的地契和里面管事伙计的卖身契,都被严氏一同夹在了账本中。
“你大姐二姐出了事,这些日子你辛苦奔波,到时让陈嬷嬷跟着你去官府把铺子过到你这儿。这事儿倒不急,慢慢弄就是。下个月月初,你和母亲去寺里进香吧,保佑你兄长姐姐们顺遂,也盼着你平安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