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秘书气得都顾不上身份合不合适,脏话都给骂出来了!
叶青这下也不淡定了。
国宝级的文物,那这得是价值连城的孤品了吧?
按理来说,这么高规格的接待,各个环节的衔接都应该是非常严谨的,尤其是这些从博物馆拿出来的文物,在给外宾观赏完毕后,必然都是要经过仔细清点并重新交还给金陵博物馆的。
所以这个特工,到底是怎么把这只金杯弄出来的?
而且他们把这个金杯盗走,是准备直接走墨河带离出境吧?这也太无耻太猖狂了!
叶青把外宾团出事,以及这个特工的情况重新回想了一下,慢慢地她有点琢磨出味儿来了。
她猛地抬起头来朝着老同志看了过去,眼神里都是震惊和恍悟。
我去,别是这批罗国访问团外宾里面,有人给当内应,趁着接待团拿出那批文物出来给外宾展览观赏的时候,跟这个特工里应外合吧?
这样一想,叶青越细想就越是暗暗心惊。
如果真是这样,那到底是个别人的个别行为,还是整个访问团都有问题?
如果都有问题,说明这帮人这次来夏国访问,一开始就目的不纯,根本是早就计划好了要来夏国搞事情吧?
叶青感觉她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这要是后者,那就真特么太操蛋了!这帮混蛋玩意儿,这是被大洋那边洗脑策反了,专门来给夏国添堵搞破坏的吧?
妈的!叶青很是愤慨,这会儿觉得她昨晚上那么辛苦给那个罗国外宾治病完全是浪费她的感情了,这狗杂种还不如直接死了呢!
叶青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了,她这会儿恨不得冲去3号车厢,直接给那些外宾一人来上一针,全都嘎了算了!
见叶青眼睛都快要喷火了,老同志脸上一愣,旋即竟露出了几分安抚的笑来。
“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这么年轻气盛,东西追回来了就行,今天这事儿你做得很好,至于剩下的问题要怎么处理,就交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你的部分到此为止,不要想太多,明白吗?”
老同志拍了拍叶青的肩膀,示意她放轻松。
叶青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操太多心,越界了。
确实,这事儿一出,国家方面绝对会出手彻查,这么大的案子,肯定会有能人来接手,她能简单粗暴充当打手打前阵就已经很不错了,但更高层面的东西,比如如何跟背后的大国博弈,本来就不是她这升斗小民应该考虑的问题,以她这点智商怕是也根本不够用。
叶青赶紧收敛了心神,并认真地给老爷子道歉:
“对不起,我确实是情绪上头,有点激动了!”
“您说得对,反正人已经抓到,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儿,怎么审怎么查得交给公安同志们来处理,我就不掺和了。”
说着,叶青就识趣地打算闪人。
不过,她目光一瞥,看到了缩手缩脚窝在角落不吭声的宋慧莲。
她嘴角忽然一勾,冲着这小毛贼招了招手。
宋慧莲还以为叶青要叫她走人,顿时来了精神,赶紧靠到叶青跟前,准备跟着她一块儿开溜。
谁知道下一秒,叶青手掌心银针翻飞,干脆利落地一针扎在了这小丫头的脖颈处。
宋慧莲一脸错愕地瞪着叶青,随即眼前一黑直接晕厥在地上。
在昏迷之前,她都不敢相信叶青竟然会出尔反尔骗她!
见这小毛贼终于因为信任在自己的手上吃了一回亏,叶青只觉得痛快不已。
敢骗她,那就要做好被反噬的觉悟!
总算掰回了一局,叶青心里面一直憋着的那股郁气才终于消散,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狡诈的笑意。
田秘书跟那位张上校被叶青这一手给吓了一跳,都愣愣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在干什么。
倒是那位老同志,处变不惊,只是笑问叶青:
“这人不是你的朋友吗?你这是做什么?”
叶青清咳两声,赶紧言简意赅地把宋慧莲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老同志觑着叶青:“所以?”
叶青嘿嘿一笑:
“这小姑娘确实犯了错,盗窃这个事儿绝对不能轻饶,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我主要是觉得,她身上具备这么特殊的能力,不好好利用真是浪费好苗子了。”
“她才十二三岁,如果有个老师能严加看管正确引导,未来她未必不能成为社会栋梁。”
“所以看在她今天这抓间谍还算有功的份上,您这边能不能帮她一把,给她弄到部队啊或者什么别的训练营里去搞特训去?”
“就她这狗鼻子,我觉得她除了能当毛贼以外,其实当警察去抓罪犯去搜救也是不错的。”
“实在不行,就把她训练成情报局的编外人员,专门去逮捕潜伏在人民群众当中的那些间谍,这事儿她肯定做得来!”
老同志深深看了叶青一眼:
“抓到这个间谍的人是你,她不过只是给你提供了一点情报而已,你就这么轻易把这个功劳算在她头上了,不为你自己争取争取?”
叶青一愣,明白老同志话里的隐晦提示后,她笑得十分坦然:
“我要是说我淡泊名利,这话别说您不信,就是我自己都觉得这是鬼扯。”
“但我觉得,比起我从您这儿索要到的那点奖赏,这个孩子的未来更为重要。”
“她将来是成才还是作恶,眼下就是关键的岔路口,所以我想要推她一把,替她做一次选择。”
老同志顿时笑了。
对叶青这个小姑娘,他是打从心底里感到惊喜、欣赏和佩服。
这绝对是他这几年遇到的,最令他意外又忍不住好奇的一个孩子。
“你是要去哪儿插队来着?”老同志忽然问了一句。
叶青不解,但还是把她要去的地方告知了对方。
老爷子点了点头,摆了摆手就示意叶青赶紧撤。
“行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快回去再休息会儿吧,马上就到雾凇城了,这边的事儿交给我们来处理,这个女飞贼,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安排,保管把人给掰直了。”
得到满意的答复,叶青这下也不再啰嗦了,转过身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一切顺利解决,叶青总算能睡个囫囵觉了,她把包厢门拉上,安安心心地陷入沉睡中。
快到中午的时候,包厢门被敲响了。
叶青忙从床上爬起,外面田秘书端着饭盒在等着,见她开门后,笑眯眯地说道:
“叶同志,火车稍微晚点了一个小时,大概要十二点半的样子才能到雾凇城,领导说让你吃个午饭再去硬卧车厢那边取行李,时间肯定来得及。”
叶青赶紧点头道了谢。
田秘书把饭盒放下就走了,叶青把饭盒打开,就被这丰盛的午餐给惊着了。
嗯,红烧肉,清蒸鲈鱼,还有香芋排骨和木须肉,光是这四道菜就足足装了两饭盒,另外还有两个铝饭盒里面则装着米饭,满满两盒超大分量的米饭,一顿根本吃不完。
叶青隐约有点明白了,田秘书就是故意的,知道她下乡插队,可能要到傍晚才能抵达公社生产大队,所以干脆直接把她晚饭的问题都一并给解决了。
立了这么大功,光是吃人家两份盒饭而已,这叶青可不会客气,把其中的两份菜一盒饭给吃了,剩下的她准备连饭盒一块儿打包带走。
吃了饭,看时间也已经过十二点了,叶青就不再磨蹭了,拎着饭盒赶紧往她的硬卧车厢走去。
硬卧车厢那边,因为昨天叶青急匆匆离开后,就再没有回来,很多人都在悄悄议论,不知道怎么回事。
革委会颁给叶家那个五好家庭的锦旗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至少因为申城晨报上的那篇报道,整个车厢里面不少乘客对她都格外关心重视。
见她一夜未归后,坐在叶青对面的那个大叔甚至还专门去找列车员说明了这个事儿,生怕叶青出了意外。
不过好在很快,列车员在打听清楚情况后,就回来告诉他叶青没事儿,只是换乘到卧铺车厢去了。
这话一出,车厢里其他人都很是惊讶好奇。
这个叫叶青的女同志家里也不知道之前是做什么的,竟然还能搞到卧铺床位。
要知道这时候的火车卧铺床位一般都得单位托关系才能买,只有公干出差,单位才会给开具介绍信,而普通人要是没有买卧铺的门路,就算手里有钱都是白搭。
不过这些人好奇归好奇,对叶青换乘到卧铺车厢这种事儿绝对没什么别的想法。
但殷霜跟李娟就不一样了。
经过两天两夜的煎熬,她们的忍耐力已经告罄,情绪已经在暴躁边缘,现在得知叶青竟然能去卧铺车厢睡觉,她们瞬间心里失衡,眼中满满的都是对叶青的嫉妒和愤恨。
李娟气得咬牙切齿,都怪殷霜那个贱人!要不是她说要替姑姑报仇,她怎么会去针对叶青?
哪怕两家有仇,她硬着头皮也得跟叶青演一回好姐妹,看看能不能蹭到卧铺车厢那儿去好好睡几个小时啊!
天杀的这硬座车厢就不是人呆的,两天两夜的火车坐下来,她人都快散架了,要是能去卧铺车厢躺一躺,那得多舒坦啊!
这个叶青也是,太自私太不会做人了!能买到卧铺竟然瞒这么紧,要是早说有这样的门路,她就不会针对她了嘛!
殷霜更是懊悔万分。
从叶青那儿得知李如兰不是她亲妈后,殷霜才发现,从头到尾李家一直在故意耍她玩,李如兰对她爸的所谓深情也全是演出来的,根本就是一场笑话!
她不知道李如兰的姘头是谁,但因为这个女人怀了奸夫的孩子,这让殷霜心里隐隐地产生了不太好的猜测。
她爸的下放,是不是另有隐情?她疼爱了多年的殷钊,到底是不是她爸的亲生儿子?
越想殷霜就越是细思极恐。
另一方面,李如兰是被叶立军给举报后才被抓走的,这完全是在替她除害,也就是说,叶立军根本不是她的仇人,而是恩人!
可她却把叶立军当成了“杀母”仇敌,还在一上车之后就嗾使李娟冲锋陷阵,试图借李娟的手来对付叶青,甚至还生出过要直接把人给弄死在火车上的念头,一步步把叶青给得罪了个彻底!
如果没有前面害人那些事儿,也许她跟叶青才是真正适合做姐妹的。
叶青聪明且全家根正苗红,家人还能为她下乡找门路买卧铺床位,说明她在叶家很得看重,这样的人跟她才算势均力敌,下了乡和她相互抱团彼此依靠最为合适!
可现在,殷霜知道,她在叶青心目中的形象早已经跌入谷底,想要让叶青打破这些固有印象和她重归于好,恐怕希望渺茫。
殷霜越想越怄得慌,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看李娟的眼神越发不善。
李娟是不是草包她不知道,但她绝对是世上最傻的傻|逼,认贼作母,被李家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不自知!
叶青可不晓得这对塑料姐妹花如今已经成“怨偶”了,相互仇视都恨不得对方死,她回了车厢后,就淡定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对周围人的好奇打探,也就是随口敷衍了几句,但对贵宾区发生的事儿只字未提。
坐下来也就是十几二十分钟的功夫,列车广播就开始响了:
“旅客朋友们,列车前方到站,雾凇城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