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神听了听,这会儿已经是深夜,别墅内静悄悄的,似乎所有人都去休息了。
大概,时白荔也是一样。
萧随淡淡地注视着窗外的夜色,只觉得有些疲惫。这对于他来说是难得的经历,却连想要剖析自省的力气都没有了。
时白荔说过,她不会结婚。
但这不代表她不会恋爱。
只要想到会有另一个男人和她站在一起,牵住她的手……萧随就会涌起一股无法言说的烦躁和戾气。
作为哥哥,他自觉自己有资格去干涉一下妹妹的交友。
当然也包括男朋友。
他会理所当然地不允许任何男人接近时白荔。
他决不允许。
但如果他不是哥哥了……
想起即将举办的晚宴,萧随恍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会失去管教她的资格。
他关上窗时,其他人也无法走进来。
可他要是想要自己进去,就得为后面的人,都打开门。
从客观角度来说,孟钧阳是个理想的对象。
他阳光开朗,帅气温和。家庭优秀,本人愚蠢了点,但蠢人的运气总不太差。能力来说,勉强也还行。
荔荔喜欢他,并非不可能。
今天接人时,看见她站在孟家人中间,巧笑嫣然,氛围浑然天成,仿佛天生就是一家人。
而他才是局外人。
萧随几乎是自虐式地回忆着当时的画面。
他漠然坐在房间内,直到鼻尖忽然闻到了一股和现在气氛不合时宜的鲜美。
伴随着的,还有房间门外隐隐约约窸窸窣窣的声音。
萧随本来没打算理会的。
但那香味越来越浓,与此同时,一声响亮的“哧溜”在门外响起。
“……”
他走过去,一拉开门就看见时白荔正蹲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手里捧着一碗香喷喷的香辣牛肉泡面。
哧溜,哧溜。
听到动静,她抬头,咬着面条含糊不清地问:“哥哥,你出来上厕所啊?”
萧随面无表情:“你先说说你蹲在这里吃泡面的理由?”
时白荔满足地喝了一口面汤,才站起来和他对视。
她理直气壮:“报复你来的。”
萧随:“……”
她这么骄傲的样子,倒是让人无言以对。
萧随微微侧开脸,避免去看她因为被辣而激得嫣红面容。
他后退一步,打算回房再关上门。
“谢谢。你成功了。”
这么说着,房门却没能合上。
时白荔冲着他,微微歪头:“还有一碗,你吃吗哥哥?”
萧随微微一顿。
五分钟后,他已经在楼下客厅了。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
揭开盖子,里面的热气便铺面而来,在微冷的夜晚里带来无法拒绝的暖意。
泡面这东西,永远是闻着香吃着普。但萧随还是一口一口把那些弯弯曲曲的小面条都吃完了。
暖意席卷了四肢百骸,似乎连刚才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他忽然没头没脑地开口:“孟钧阳太蠢了。”
时白荔在对面,有点莫名其妙:“我知道啊。”
萧随微微眯起眼,口吻有些酸:“……你喜欢蠢的?”
时白荔好像刚刚才明白什么似的,她忍不住托着下巴,促狭地笑了起来:“哥哥,你不会以为我想和孟钧阳在一起吧?不会吧不会吧?”
萧随:“。”
萧总沉稳:“料你也看不上。”
时白荔玩着手里的筷子,笑容还停留在脸上。
“我不结婚。我只想玩玩——这样谈恋爱多耽误人啊,到时候被人骂渣女就不好玩了。”
萧随微微皱眉,时白荔的表情让他心底一涩,已经下意识开口。
“你不是。”
时白荔跳下椅子,一身反骨:“你又没和我谈过,你怎么知道?好啦,我睡了,有事明日再奏。”
说完就啪嗒啪嗒跑上楼去了。
萧随看着她的背影,缓缓叹气。
起身收拾掉两人的夜宵垃圾,再回到二楼时,他站在时白荔的房间门口,轻轻开口。
“晚安荔荔。”
***
慈善晚宴这天终于还是来了。
时白荔早晨一起来,便看见房间门口挂着一条亮晶晶的裙子。等她走下楼,发型师化妆师等人也都等候在楼下了。
大家微笑着看着她:“时小姐,您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开始。”
时白荔很懵逼:“谁派你们来的?”
她不记得她约过这些啊。
众人一致:“萧总。”
萧随本人倒是不见踪影,时白荔吃过丰盛的早饭便坐下任她们折腾了。
她本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宴会,打算自己随便搞点妆容就拉倒。没想到萧随却仿佛很重视似的,搞得如此大手笔。
这样一想,房门口的那条裙子大概也是他送的了。
时白荔还看见造型师特意摆出来的鞋子以及各类配饰,都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一边。
注意到她的视线,造型师微笑:“都是萧总亲自挑的呢。”
怎么忽然这么事无巨细,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时白荔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为反派心,海底针。
折腾了大半天的时间,下午五点,萧随才匆匆回了家。
他显然已经换好衣服了,一身深蓝色的礼服西装,比起平时多了一分优雅。
——更像斯文败类了。
只是看到时白荔时,他的目光停留了好一会儿。
那目光幽深晦暗,让人无法分辨。
时白荔直白道:“哥哥,你看起来要得红眼病了。”
萧随:“?”
时白荔笑嘻嘻:“不过,是帅气的红眼病。”
大概是看在帅气的份上,萧随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抬起手,帮时白荔又整理了一下发型。最后才从胸口拿出了一个首饰盒。
打开来,里面是一串白粉色的珍珠套装,包含项链、耳环和手镯。
每一颗珍珠都大而圆润,看不到任何瑕疵。在灯光下,闪烁着白里透粉的晶莹光线,美貌得无可比拟。
萧随:“戴这套吧。”
这显然也是他特意挑的。
白色的珍珠和浅色的裙子很搭,既有少女的粉嫩也有优雅的气质。
时白荔自己把手镯和耳环带上了。轮到项链时,她自然而然地举起来,递给萧随:“哥哥帮帮我。”
她转过头撩起头发,露出了一小块白皙的后颈肌肤。
萧随目光往下,几乎分不清是这块皮肤更白,还是手中的珍珠更白。
他环绕过时白荔的身体,从胸前挂起项链。这个动作几乎有种把人搂入怀中的错觉,也让他觉得,似乎此刻时白荔真的属于自己。
萧随也只是微微一顿,便放开手臂,扣住了项链的末端。
冰凉的珍珠在脖子上滑动,让时白荔感觉有点痒痒的。她忍不住晃了晃身体,感觉脖子蹭到了萧随的指尖。
更痒了。
“别动。”
萧随在背后淡淡道。
他的气息吹在耳边,让时白荔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时白荔只好转移注意力,看向旁边。
等这条折磨人的项链终于扣好,时白荔便迫不及待地跑到了餐边柜边,折下了一株粉白的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