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煜愣住,“二叔何出此言?”
萧同晖严肃道:“方才吴阅吃醉酒了,我过去看他,他醉言醉语,又是痛哭又是大骂,说你夺他的妻子,可有这回事?”
听到这话,萧煜不由得乐了。
萧同晖暗叫不好,眼皮子狂跳,皱眉问:“你小子莫不是真去夺他人之妻?”
萧煜一下子就悟明白了吴阅此举的目的,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对,昨晚我还去偷人了。”
萧同晖的血压顿时飙升,脱口道:“你这混小子,若传到京中,只怕全家都得炸锅!”
萧煜无所畏惧。
京中的家人们日子过得太舒坦了,给他们整点刺激的。
第二十六章 他们撕起来啦
见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萧同晖急得不行,“四郎可莫要胡来,那吴阅好歹是公家的, 且沈家也有功名在身,你夺他人之妻, 若传了出去, 只怕要闹得满城风雨。”
萧煜理直气壮反驳道:“吴阅卖妻求荣, 自个儿把发妻送到我榻上谋求前程, 反过来还倒打一耙说我夺妻, 简直是笑话。”
这话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萧同晖愣了好半晌,才道:“你们私底下……”
萧煜当即向他讲起前因后果, 听得萧同晖三观俱裂, 一脸难以置信。
他虽是商人,却也有做人的底线, 无比同情沈映蓉的遭遇。
“倒是可惜了那般有才情的女郎, 遇到了这么一个伪君子。
“可是四郎,你乘人之危,也实非君子。”
萧煜坦荡回应,“我就是个纨绔, 相中了沈氏, 吴阅将其送来,岂有推拒之理?”
萧同晖:“……”
萧煜:“我想带她去京城,她不乐意,拿吴阅来搪塞我。
“方才二叔说吴阅吃醉了酒, 我看他压根就没醉,只怕是故意让你来敲打我。”
萧同晖道:“四郎甭管二人有没有生出嫌隙, 只要他们没有和离,你便是插足婚姻的第三者,若传了出去,势必会影响你的声誉。”
萧煜:“无妨,我受得住。”
萧同晖皱眉劝说:“四郎莫要任性,你身为萧家子弟,国公府的脸面还是要的。
“年初你在京中受了冤枉被老夫人罚来宜州,难不成又得被她老人家处罚吗?”
提起萧老夫人,萧煜还是有点怂,但比起把沈氏讨到手,他还是愿意冒被罚的风险。
“只要二叔别跟京里告状,他们自然不知宜州的情形。”
萧同晖埋汰不已,“你这是掩耳盗铃,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萧煜:“我管不了这许多。
“今儿吴阅既然捅出来了,我便同二叔你说清楚,勿要插手管我跟吴家的事,甄嬷嬷也管不了的。”
萧同晖语重心长道:“虽然我与你们这支不是亲房,好歹也是沾亲带故的。
“四郎听我一句劝,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只要沈氏没与吴阅和离,二人就还有重修旧好的余地。
“你横插一杠子进去毁人姻缘,实在不像话。
“依我之见,那沈氏也挺可怜,她一介弱女子,就因家道中落,便成为你二人争夺的棋子,你若真心喜欢,也得替她考虑一下处境。
“再说了,天下何处无芳草,四郎也不是非得沈氏不可。”
这话萧煜不爱听,“二叔此言差矣,我还就非要讨沈氏不可。”顿了顿,“她能做吴阅的媳妇儿,怎么就不能做我萧煜的媳妇儿了?”
萧同晖忙道:“使不得!使不得!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四郎好歹是国公府的子弟,你的婚事定然是父辈做主定夺,由不得你胡来。
“那沈家虽有功名在身,到底门户太小,与国公府云泥之别,匹配不上。
“且沈氏还是二嫁妇,纵使她有才情,样貌也不错,到底出身差了一截。
“不是我这个做二叔的看不起人,是世道就是如此。
“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日后与四郎匹配的女子定是京中的高门大户,待四郎入了仕,妻家总会有帮衬。
“你现在还年轻,任性着些也没什么,唯独在婚事上需得慎重,不能任由你妄为。
“四郎贸然把沈氏带进京,以她现下的身份,是决计入不了萧家门的。
“倘若是做妾,也得她自个儿愿意,如若不然,日后定生怨怼,两看相厌,与四郎的初心背道而驰,又何苦如此?”
这番苦口婆心是来自长辈建立在现实世道的规劝,萧煜听后一直没有吭声。
见他有在认真听,萧同晖权当他都听了进去,继续劝说道:“你二叔是过来人,知道其中的厉害。
“婚姻大事不是两个人卿卿我我,它还涉及到两个家族的繁荣昌盛。
“且你身后又是国公府那样的门楣,比我们这些小门小户更是注重家族背景。
“你长姐萧贵妃,兄长萧侍郎,他们个个都担起了家族荣誉,齐心协力把萧家推上繁荣。
“纵使身后有祖辈的功绩庇荫,但要把荣华绵延下去,还需后辈努力去维持才行。
“你身为萧家人,享着萧家的金尊玉贵,自要为萧家的前程担责。就算没有承爵重担,始终都是萧家的一份子。
“咱们再看沈家,甭管祖辈有多风光,后辈跟不上,说败落就败落。
“哪怕平时父辈疼宠,放任四郎你胡作非为,一旦牵扯到婚姻前程,他们自会要求你听从安排。
“倘若四郎非要讨沈氏不可,难不成真为着她去与整个家族对抗,追求你所谓的情爱?
“且沈氏还不乐意与你携手,四郎单枪匹马去与家族对抗,你背负不起世道压力,何故这般执迷不悟?”
他的言语现实又扎人,萧煜喉结滚动,显然被刺到了,欲言又止道:“二叔……”
萧同晖拍了拍他的肩,“二叔也曾年轻过,情爱这东西也曾尝过,知晓其中的滋味。
“但待时日久了,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靠的还是性情契合,方能走得长远。
“你现在的年纪冲动些也在情理之中,二叔我能理解,但这股子冲动维持不了多久,日后冷静下来再回头看,只会懊恼曾经的鲁莽。”
萧煜垂首沉默。
萧同晖苦口婆心劝他回头是岸,言语里没有训斥,有的只是对现实世道的妥协与权衡。
这是一个来自中年男人的考量,因为看着萧煜,就如同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萧煜倒也没有反驳他的观点,因为他说的都是现实。
但他自有一番见解,来自十八岁青春年少的叛逆与鲁莽。
这个年纪的少年郎是有股子中二病的,知道错误,但是绝不悔改。
下午萧同晖与他说了许久,以男人和男人的身份去对话。
萧煜打小就骄纵,就算是自家父亲也不曾像萧同晖这般苦口婆心,对这个二叔还是挺敬重,并未像反驳甄氏那般回嘴。
下午有宾客陆续离去,萧同晖前去相送,吴阅也在其中。
萧煜心里头到底不太高兴吴阅,若不是因为他,也不至于被萧同晖上了一顿思想教育,越想越觉得那厮虚伪。
这不,晚饭用过后,萧煜便回祖宅去了。
甄氏见他归来,问起在那边的情形,萧煜同她八卦吴阅吃醉酒的事。
甄氏无奈道:“这事要传出去,四郎的脸真没地方搁。”
萧煜不高兴道:“他都不要脸了,我还要什么脸?”又道,“我若要脸,这辈子只有打光棍,连媳妇儿都讨不到。”
甄氏掐了他一把,“莫要胡说!”
萧煜阴阳怪气道:“那王八羔子,装醉酒借二叔来敲打我,害我听了好一顿念叨,真他娘的卑鄙。
“他若有胆量,直接来寻我理论,我倒是高看他!”
甄氏头痛道:“四郎就消停着些吧,看在我照料了你近二十年的份上,让我多活两日。”
萧煜连忙哄她道:“嬷嬷长命百岁,我还盼着你照料我到八十岁呢!”
这话把甄氏气笑了。
那小子真真让人又爱又恨,顽劣的时候恨不得抽他,哄人的时候又嘴甜得要命。
晚上下了一场秋雨,萧煜躺在床上,双手枕到脑后,想起前儿夜里的荒唐,忍不住抿嘴笑。
他觉得沈映蓉清醒的时候也挺有意思的,逗起来让人心情愉悦。
要是以后能日日都与她相拥而眠,那该有多好啊。
他喜欢女人娇软的身体,喜欢她身上香香的脂粉气息,更喜欢跟t她腻歪。
那种肢体触碰跟男女欲望无关,仅仅只是心理上的欢愉。
转念一想,吴阅今日的行为委实虚伪,他都没有把他卖妻求荣的事抖出去,却不想他反而倒打一耙,厚颜无耻跟萧同晖诉起委屈,真是好笑。
萧煜是个吃不得亏的人,他虽然不太注重声誉,却也容不下吴阅的无耻行径。
先前他一门心思琢磨怎么攻略沈映蓉,现在吴阅惹得他不快,索性把目标落到他头上。
既然那伪君子要捅篓子,他索性成全他,让他名声大噪好了。
于是第二天萧煜把常生寻来,让他偷偷传播谣言出去,说吴阅卖妻求荣。
常生吓了好大一跳,欲言又止道:“四爷此举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事若传了出去,你的名声也会受影响的。”
萧煜冷哼一声,“我怕甚,倒要看看谁不要脸。”
常生为难道:“这事若让甄嬷嬷晓得了,非得扒了小奴的皮。”
萧煜:“你傻呢,谁知道是你散布的?”
常生闭嘴。
萧煜继续道:“甭啰嗦,让你办事就办事,我自有权衡。”
他这般说,常生也不敢多言,只得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