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位妈妈贵姓?”
婆子应道:“老奴姓胡。”
沈映蓉:“胡妈妈可有国公府的腰牌?”
胡婆子取出自己的腰牌,沈映蓉接过细看,她见过甄氏的腰牌,知道这东西可以证明身份。
确定对方是国公府的人后,沈映蓉才由魏氏搀扶着跟她们走了。
青禾有些担忧她,喊道:“娘子……”
沈映蓉:“且在家里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青禾欲言又止。
马车已经侯在后门,沈映蓉上了马车,丫鬟婆子们往国公府去了。
从这边过去要经过好几个坊,府里的马氏去到寿安堂,心中到底对沈映蓉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女郎,才会让逆子干出这等畜生事。
相较而言,萧老夫人则已经淡定许多。
她经历得多,什么事都看过,对这类风流事早已见怪不怪。
见马氏心事重重来回踱步,萧老夫人端起杯盏,淡淡道:“你莫要再晃了,我眼花。”
马氏不满道:“儿就奇怪,四郎怎会干出这等荒唐事。”
萧老夫人没好气道:“那小子也快要行冠礼了,想女人是人之常情。
“以前他不要通房妾室,又喜欢舞刀弄枪,我还当他年纪尚小,不懂男女之事,不曾想,他原是喜欢他人之妻。”
马氏埋汰道:“阿娘莫要打趣了,四郎再怎么混账,也不至于混账成这般。
“定是那沈氏狐媚勾引他,如今又故意捅到钟家,说不定是想入萧家门,攀富贵。”
萧老夫人挑眉,“你就莫要往你那宝贝儿子脸上贴金了,那龟孙儿是什么性情你我还不清楚吗?
“沈氏能写出这般求救信,可见才华素养,定是那龟孙儿见色起意,起了馋心,把人给强夺了来。”
马氏还是不服气。
萧老夫人道:“待沈氏来了,一问便知,她若有心入萧家门,用这样的法子可不管用。”
马氏:“阿娘圣明!”
莫约到巳时四刻,沈映蓉才抵达国公府。
胡婆子领着她进入角门,里头备得有一顶小轿。
沈映蓉上轿,轿夫抬着她前往垂花门,行了茶盏功夫,一行人才在垂花门前停下,男仆是不能入内院的。
魏氏搀扶沈映蓉下轿,胡婆子引着她们去往翠华园。
尽管在宜州时主仆就见识过萧家的富贵,但祖宅跟这里比起来相差甚远。
亭台楼阁,假山石景,雕梁画栋,好不气派。
行至一处八角亭时,遇到寿安堂的仆人,说马氏在寿安堂的,于是她们去了萧老夫人那边。
沈映蓉不疾不徐,心中早有盘算要如何应对萧家长辈。
领着她的胡婆子不由得暗暗打量,本以为是从小地方来的妇人会小家子气,不曾想气度从容,样貌也生得俊,身段窈窕,通身都是文秀之气。
她心中揣测,看来老四家得入主母了。
不禁生出几分八卦心,倒要看看这女郎如何过萧老夫人那一关。
第三十六章 沈映蓉成功跑路
寿安堂那边听到沈氏过来了, 婆媳二人去往偏厅。
马氏搀扶萧老夫人道:“等会儿阿娘定要问个清清楚楚,断不能让那女郎钻了空子。”
萧老夫人道:“你自个儿也长了一张嘴。”
马氏被怼得无语。
婆媳二人在偏厅坐定等候,不到茶盏功夫, 知春便进来通报,说沈氏到了。
马氏做了个手势, 知春出去请人。
沈映蓉由魏氏搀扶着进偏厅来, 知春同她们介绍, “这是老夫人。”
二人向萧老夫人行福身礼。
知春:“这是夫人。”
主仆一一行完礼, 马氏道:“闲杂人等都退下。”
偏厅里的丫鬟婆子们陆续退下。
魏氏第一次见贵人, 心中不满忐忑。
倒是沈映蓉不卑不亢, 知道这场仗是她能否脱身的关键所在,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容不得分毫差错。
萧老夫人命人看了坐, 沈映蓉规规矩矩坐下。
头顶两尊大佛,压力还是有的。
特别是萧老夫人, 她从萧煜嘴里依稀知道这个老人, 是国公府极具权威的存在。
这不,上头的婆媳都不动声色打量面前的年轻妇人。
她梳着圆髻,发髻上甚少有配饰。
一张鹅蛋脸,柳叶眉, 有双含着谨慎的杏眼, 五官算不得出挑,但组合起来就恰到好处。
婆媳在京中的权贵圈里见多识广,什么美人没见过,并不觉得沈氏的样貌拔尖, 但那身被诗书浸染出来的气质却是万里挑一。
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那种文士风流的气韵是京中女郎少有的。
她们大多数被富贵熏染, 比较外放,而这女郎是一种少见的含蓄文雅。
萧老夫人心中腹诽,她见识过那封求救信的文采,跟本人倒也相符。
也忍不住牢骚,那龟孙挑女人的眼光倒是不错。自个儿肚里没有半点墨水,挑的女人倒是才貌双全。
马氏沉不住气,率先问道:“我看过沈娘子的求救信,你心中既有冤屈,为何不直接找上门来,偏求到了虞部郎中钟家去?”
这话问得高高在上,很是犀利。
魏氏听得满腹牢骚,沈映蓉起身行到二人面前,跪了下去。
魏氏见她下跪,也跟着跪下。
沈映蓉垂首应答:“不瞒夫人,惠娘心中害怕。”
马氏皱眉,“你害怕什么?”
沈映蓉:“惠娘孤身一人进京来,举目无亲,实在不敢闹到国公府。
“且惠娘被四爷养在外头,身家性命全系在他身上,不敢惹恼他,这才辗转联络到钟家,求他们出面陈情。”
马氏心中到底不痛快,“你何故多此一举,若有什么冤屈,直接求到国公府,我们自当替你做主。”
套到这话,沈映蓉满心欢喜,连忙磕头道:“多谢夫人大恩,愿放惠娘生路!”
主仆接连朝她们磕了三个头。
马氏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被套话了,事情都还没开谈呢,她就答应做主了,面露羞恼,却不敢发作。
萧老夫人瞥了她一眼,蠢货。
马氏不敢开口说话了,萧老夫人这才道:“沈氏你在信中说四郎强拆你姻缘,不顾你意愿把你带进京,且细细说与我听听。”
沈映蓉应声是,当即把前因后果细说一番,着重强调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对方也是举人,有功名等等。
一旁的马氏听得血压飙升,却不敢发作。
沈映蓉有心打这场战,早就把江玉县的事在心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她绝口不提吴阅卖妻求荣,把源头推到萧煜见色起意上,反正那家伙也没什么名声。
萧老夫人可比马氏难对付,细细斟酌她的话,试图找到破绽。
“你说四郎仗势欺人,你为保家人迫不得已随他入京?”
沈映蓉答道:“回老夫人的话,惠娘别无选择。
“家有父母和幼弟,惠娘自小得他们疼爱,断不可把二老至于危险之境。”
“当年祖父把家底败得精光,父亲打小撑家不易,我实在见不得他这般为我操劳。”
萧老夫人默默掐捻佛珠,没有答话。
沈映蓉继续道:“我父亲虽是秀才,却人轻言微,阿娘与幼弟还需他支撑,断不可出任何岔子。
“他担心我在京中没有出路,这才想了法子把曾祖父的遗物送与我,碰碰运气。
“我原是不报希望的,毕竟沈家祖辈回乡后与京中的联络便断了。
“能得钟家回应,实在是万幸。他们惦念沈家祖辈曾结下的情义,愿意替我出头陈情,这才有机会面见老夫人与夫人。
“惠娘别无所求,就想回家与父母团聚,能重回夫家,还请二位准允。”
说罢又向她们磕头。
萧老夫人看着她的举动,说话有条不紊,言行举止镇定沉稳,t当真是个心智机敏的人。
若是一般的女郎,攀着萧家这样的权贵,还不使劲往上爬?
且萧煜不曾娶妻,若是会使手段的,就算不能入府做主母,做妾也能保后半生衣食无忧。
萧老夫人不信她没受到富贵迷眼,试探问:“你就这般急切盼着归家?”
沈映蓉:“惠娘打小长在江玉县,那里是惠娘的根儿,一辈子没甚出息,只想陪着父母,能与夫家重修旧好。”
萧老夫人看向马氏,示意她可以发挥了。
马氏不满道:“京中这样的繁华,莫不是还入不了沈娘子的眼?
“你沈家祖辈当年在京城何其风光,家里头难道不盼着重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