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扇带动女郎身上的脂粉香侵入鼻息,身边是她轻柔婉转的蛊惑声。
暗香浮动,撩人心扉。
萧煜有些心猿意马,喉咙里发出低笑,“沈娘子使的是美人计,冯兄使的又是何计?”
冯云朝厚颜道:“美男计!”
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萧煜埋汰道:“我萧四郎可不好这口。”
话语一落,手中的箭矢投出,竟然中壶了。
沈映蓉在他跟前晃了晃衣袖,问冯云朝道:“三郎可有把方帕蒙好?”
冯云朝探头过去细看,萧煜一把推到他脸上,他夸张的“哎哟”一声,把人们逗笑了。
不曾想沈映蓉真的怀疑那方帕没蒙好,近距离打量观望。
鼻息里忽然闯入女人浅淡的脂粉香,萧煜不敢乱动,怕唐突佳人。
他不知道那脂粉是什么香,只觉淡淡的带着丝丝甜香,若有若无。
亦或许是她身上香包的味道。
萧煜屏住呼吸,全身所有感官都变得敏感,甚至连毛孔都恨不得捕捉她身上诱人的气息。
他手持箭矢,许久都没有动静,虽然蒙着眼,却能清晰感受那人的温度。
心跳不知何时变得紊乱。
在某一刻,他无比庆幸双眼被蒙上,至少她瞧不见心中的兵荒马乱。
那种羞耻的,违背道德的,无法见光的妄想犹如蒙在双眼上的遮羞布,叫他稍稍安心。
所幸苏二娘解了他的窘迫,因为她也凑上前看那张方帕有没有破绽。
只不过他到底被干扰了,投出第二支箭矢以分毫之差从壶口擦过。
没中。
现场响起了幸灾乐祸的声音。
萧煜没有动静,就算知道自己输了,也不会立马摘下方帕。
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握着最后一支箭矢,却久久不愿投出去。
因为他怕自己失态。
此刻那女郎就在旁边,等着他被罚酒呢,他实在不好意思与她对视。
毕竟,他心里头那点荒唐的念想实在没脸表露出来。
最终迟疑了好半晌,萧煜放弃了投第三支,缓缓揭开蒙在双眼上的方帕,果然没中。
他输了。
输在对她心猿意马,输在羞耻的臆想和亵渎中。
冯云朝兴高采烈道:“嫂嫂赶紧罚酒!这一刻我等许久了!”
萧煜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不服气道:“若非你们干扰,这局我未必会输。”
冯云朝火上添油道:“那就再战下一轮,接着被罚!”
萧煜:“……”
萧同晖笑道:“今日真是卧虎藏龙,看来四郎是遇到对手了。”
沈映蓉亲自斟酒,笑意盈盈,“四爷,请。”
那时她笑得可好看了,眉眼弯弯,杏眼仿佛含了光,显然是真的开怀高兴。
萧煜不服道:“再来一杯,我要复活。”
沈映蓉抿嘴,眼睫微垂,压不住愉悦,依言又斟了一杯。
两杯向众人亮了底,吴阅赞道:“四爷当真痛快!”
接下来又添了难度,仍旧是蒙眼,仍旧是三支箭矢,只不过壶口换成了更小的。
萧六郎亲自去看那壶口,“啧啧”道:“这么小的壶口,可投得进去?”
他取过来给众人看,装一支箭矢还好,装进第二支箭矢就特别拥挤了,更何况还是蒙眼呢。
沈映蓉丝毫不怯场。
沈父是投壶高手,她自小学得真传,知道投壶的技巧和要领,有一套自己的体系。
这不,用步数衡量好距离后,沈映蓉挑了一个刁钻的位置投壶。
众人惊讶,萧同晖诧异道:“沈娘子何故要站远些?”
沈映蓉回道:“投壶规则没有要求必须处于正中,我觉得这个方位甚好。”
萧玉如煽风点火,“四哥,沈娘子这是在挑衅,你断不可再输了!”
萧煜没好气道:“你闭嘴!”
萧玉如笑得没心没肺。
苏二娘上前替沈映蓉蒙绢帕,不曾想萧煜放出大招干扰。
他到底年轻,甭管怎么装深沉,终归有几分孩子心性。
在她投壶时,他居然神经质地唱当地的童谣儿歌,用撇脚的方言唱什么一只鸭,t两只鸭,青蛙叫呱呱。
还有什么一只羊,两只羊……五音不全的方言撇脚又逗趣,惹得在场的人们捧腹大笑。
沈映蓉受到干扰,没憋得住笑,第一支箭矢失了手。
萧煜得逞,咧着大白牙连连拍掌,笑得幸灾乐祸。
冯云朝毫无文人风雅,蹲在地上捂着肚子连眼泪都笑了出来,“四爷继续唱,继续唱,让嫂嫂三支都投不中!”
沈映蓉忍俊不禁,回道:“三郎若再碎嘴,小心二娘撕烂你的嘴。”
语声一落,箭矢脱手,命中壶口。
吴阅鼓掌,高声道:“中了!”
萧煜见状急了,在沈映蓉投第三支时,又用五音不全的撇脚方言乱唱干扰她,令她再次失手。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沈映蓉摘下绢帕,瞥向那个不按牌理出牌的纨绔儿郎。
萧煜作死挑衅抬下巴。
沈映蓉:“……”
他真的很欠抽。
第五章 萧四爷风评被害
人们被萧煜的乐子逗得开怀,都觉得这个年轻人贼有意思。
沈映蓉只投进一支箭矢,有点生气被他干扰导致发挥失常,但更多的是觉得无奈好笑。
接下来轮到萧煜投壶,沈映蓉展开了报复,故意怂恿苏二娘八卦他。
今日在场者皆是有家室的,两个已婚妇人毫无节操可言。
沈映蓉手摇团扇,对萧煜的外貌一番吹捧夸赞,接着苏二娘八卦问起他的婚配,引得人们兴致勃勃。
萧煜蒙着双眼,轻哼一声道:“苏娘子这般刨根问底,合着是想替萧某做媒不成?”
苏二娘嬉皮笑脸,吊儿郎当道:“若四爷有钟意的女郎,我倒乐意做这个媒。”
萧三郎打趣道:“二娘就甭想了,宜州这样的小地方,哪入得了四郎的眼?”
萧煜接茬儿道:“三叔此话差矣,宜州钟灵毓秀,人才辈出,可不比京里的差。”
萧玉如道:“四哥嘴真甜。”又道,“你这般夸赞咱们宜州,难不成真相中了这边的姑娘?”
萧同晖忙道:“四娘莫要碎嘴。”
苏二娘:“四爷相中了哪家的姑娘,只管说来,我苏二娘保管能撮合。”
萧同晖提醒她,“二娘莫要瞎胡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容你这般轻率?”
沈映蓉忙打圆场,“萧郎君所言甚是,二娘不过是玩笑罢了。”
不曾想萧煜挑眉,故意道:“合着你们是逗我玩呢?”
沈映蓉:“不敢不敢,四爷人中龙凤,江玉县的女郎小门小户,入不了国公府的门楣。”
萧煜“哼”了一声,没有答话,只投出箭矢,没中。
见他失手,沈映蓉偷偷冲苏二娘竖大拇指,众人暗暗发笑。
哪晓得萧煜动了心思,知道自己被干扰无心投壶,索性也试探起来。
先是对沈映蓉夫妻一番夸赞,而后八卦她跟吴阅喜结连理的过往。
苏二娘没意识到他的小心机,果然兴致盎然说起他们的相知。
吴阅也主动提起,“惠娘未出阁前,沈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沈映蓉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娇嗔道:“吴县丞可莫要说大话。”
吴阅挑眉,“十多家上门提亲呢。”又道,“为着这桩亲事,我父亲厚着脸皮跑了沈家好几趟。”
萧玉如好奇问:“那吴县丞是怎么把沈娘子讨到手的?”
吴阅幽默道:“靠不要脸。”
众人失笑。
吴阅继续道:“现在惠娘的妆匣里还藏着当初我不要脸写给她的诗,有上百首。”
沈映蓉接茬儿,“吴县丞确实不要脸,故意写错让我给改,借着讨教的由头登门。”
人们被两口子的幽默逗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