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林彤又叹了一口气，她已经凑足九十块，把钱还给秦水生。现在借条已经拿回来撕了，如果要还钱，她只能又去借钱。但要是不还钱，该怎么跟徐梦婷说呀……
对于林彤的烦恼，林瑶并不了解，她现在心里惦记的是《每日一报》前段时间寄来的消息。
林瑶的《拉弓之人》早已完结，现在连载的是《小小放牛娃》。报纸那边来信，有合作的出版社看中林瑶第一本书，打算把整本书出版。每日一报那边，已经把林瑶的通讯地址给出版社了。这些日子应该就会跟林瑶联系，让林瑶放心，辉煌出版社来信不会是骗子。
这几天林瑶下班后都会往邮局跑一趟，除了牛虹知晓林瑶在等一封来信外，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林彤还在碎碎念纠结的时候，林瑶的思绪早已飘远。
周天下午，林瑶再次前往邮局查看是否有她信件的时候，终于得到好消息，她拿到出版社的来信啦！
林瑶迫不及待的拆开厚厚的信查看起来，《拉弓之人》的字数二十六万，出版社那边给了林瑶两种版权方式。
第一种买断，整本三千块，繁体、简体版权辉煌出版社拥有。但其他版权依旧在林瑶手上。
第二种分成，辉煌出版社与林瑶合作，林瑶可以得到百分之十的版税。
现在一本书籍的价格在三毛到八毛之间，辉煌出版社建议折中选择，出版价格定位五毛。他们第一次印刷繁体一万本，简体一万本，共计印刷两万本，林瑶可以得到一千块的费用。
后续印刷的数量，根据市场判断。如果需要加印，会重新签授权合同，费用依照第一次的签约合同。
但信中辉煌出版社提醒林瑶，现在市场行情不行，印刷的两万本，可能要卖很久也卖不完。
信里附了两份合同，让林瑶选择一份签好寄回去。
林瑶仔仔细细看完信件，林瑶明白她现在只是一个新人，没有跟出版社谈条件的资本。
所以林瑶直接选择第二种方式，分成！
虽然第一种她可以马上得到一大笔钱，但以后这本书就跟她无关了。林瑶舍不得，所以选择第二种。要是这本书的成绩不好，林瑶为了自己的情怀，也认了。
林瑶只在脑中思考了几分钟，然后抬头看向牛虹，“虹姐，借下笔。”
“瑶瑶，看你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什么好消息吗？”牛虹笑着将钢笔递给林瑶，嘴里好奇的问道。
“是有个好消息，但还没确定下来。我下次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林瑶把合同放在桌子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合同？你的书投到大报纸上了？”牛虹瞄了一眼桌上的合同，只隐隐约约看清楚合同二字。
林瑶笑了笑没说话，把签好字的合同装进大信封里，密封保存。然后在信面写上辉煌出版社的地址，贴上邮票，再将这封充满希望的信递给牛虹。“虹姐，麻烦了。”
“害呀，没事，这是我的工作。”牛虹笑着接过信封，习惯性看了眼格式，没问题。
咦？牛虹刚准备装进箱子里，结果才注意到收件人是出版社。牛虹忍不住抬头看着林瑶问，“瑶瑶，你的书出版了？”
“投了稿，看出版社那边好久印刷。”见牛虹自己猜到了，林瑶也就没有再否认。
“瑶瑶，你真厉害！”牛虹朝林瑶竖起大拇指，“你的书叫什么名？等印好了给我说，你虹姐也给你贡献一本销量。”
“算了算了。”林瑶连连摆手，自己的书被熟人看到，多少有点尴尬，“要是虹姐你碰见了，正巧喜欢那本书姐你再买，不必要专门买。”
“暴马甲实在是太尴尬了。”林瑶如实说道。
“那有什么，瑶瑶你写得这么好。你的《拉弓之人》，还有《小小放牛娃》，你姐我都看了，可喜欢了。”牛虹认真的说。
“嗯？”林瑶满脸疑问与尴尬，虹姐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她还专门托人从省城带报纸给她吧？！每日一报可是林瑶专门找的Y城报社。
“我有个朋友是Y城的，那会你不是从我这寄了稿嘛，我好奇就写信问了问我朋友。顺便让她每个月把每日一报给我寄一份。”牛虹看出林瑶脸上的疑问，专门给林瑶解疑道。
这算什么？好奇心怎么这么强烈呀！林瑶无奈的看着牛虹一眼，“虹姐，你不要给其他人说我的小说的内容哈，好尴尬呀。”
“放心放心，你虹姐不是这么多嘴的人。”牛虹摆了摆手，“除了我家里人和我在Y城的朋友，其他人都不知道。”
“你看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透露过嘛。”牛虹自信的说道，刚开始是她好奇周围人写的小说是什么样的，后面牛虹是被林瑶的文笔吸引，简称追更追上瘾了。
“谢谢虹姐。”林瑶道谢后继续说道，“这次出版的就是《拉弓之人》，虹姐你看过了，也没必要再买。”
“怎么没必要？！”牛虹一听还有些兴奋，“这本出版了，更要买一本回来看！”
“瑶瑶你不知道呀，为了每个月把你小说全部内容寄过来。我朋友把报纸上你的小说内容裁下来，然后又用订书机钉起来寄给我的。有些页面大、有些页面小，看着可不方便了。”
“现在全书出版了，可不得买一本回来！”牛虹脸上的笑容收不收不住，“瑶瑶，我给你讲，不止我要买，我朋友肯定也要买。就算我们这县城没有卖的，我让我朋友从省城寄一本给我也好呀！”
“好、好的，谢谢虹姐这么支持我。”林瑶脸色复杂的说道，虽然有读者喜欢她的书是好事，但要是读者是认识的人，顿时就感觉怪怪的。
“害呀，是瑶瑶你写的书好，要不我也不会一直看。”牛虹说了一句大实话，“对了瑶瑶，等我书拿到，帮我签个名呗。”
“行。”林瑶一口答应下来，一万本简体的书，这就预定了两本，那是不是有望年前再加印一万本？
“瑶瑶呀～”突然牛虹有些羞涩的站起来朝林瑶靠近，“小小领着敌军到黄山沟子后，小小又干了什么？他是不是把敌军……”
“虹姐，不能剧透不能剧透！”林瑶赶紧阻止牛虹继续问，小小是她第二本主角的名字，也是个九岁的勇敢小孩。
“哎，好吧。”牛虹有些沮丧，就猜到林瑶不会给她说，要不然以前也不会不打扰林瑶。“看来只能等下个月寄过来的报纸了。”
“嘿嘿。”林瑶笑了笑，赶紧找了个理由溜走，临走前再一次拜托牛虹，不要把她写的小说给她认识的看，比如疙瘩村的知青及林彤。
离开邮局后，林瑶脚步轻快的往宿舍走，边走边想马上有一大笔钱进账，这钱她该怎么用呢？
林瑶脑袋里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买房，但这个时期不能买卖房，而且林瑶要买也是到B城、S城买，不可能在这小县城。
衣食住行，贯彻人一生的，大概就是这四样。
衣，林瑶不缺。
食，比较普通人来说，林瑶吃的已经算很好很好了。
住，不能买房，pass。
行，去哪都要介绍信，不能愉快旅游，pass。
哎，想了一路，林瑶却不知道怎么花钱了，真的是有钱都花不出去～
有钱不会花，但有人想帮林瑶花。
林瑶收到稿费并存起来后不久，林彤来找她了，还带了两个她不想看见的人，林父和林豪。
“两个不孝女！你们有工作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家里人？！”林父一拍桌子怒声说道。
“就是就是，你们还把我们当一家人吗？”林豪走进林瑶的宿舍后，看了看她居住的环境，然后一屁股坐到板凳上，附和着林父说的说。
林瑶没理会一进门就发火的林父，直接动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刚下班又累又口渴，现在还要听他们哔哔赖赖的话，好烦呀！
“逆女！”林父指着一脸无所谓的林瑶怒骂道。
虽然门口没人围观，但林瑶知道旁边的邻居们，肯定在竖着耳朵偷听。
“爹，你们突然来有什么事吗？”林瑶喝了一杯水解渴了现在又倒了杯水慢悠悠边喝边问。
“哼！”林父冷哼一声，根本不会话。
他不说，林瑶也不在意，慢悠悠喝着水，脑袋放空思考晚上吃什么、明天吃什么、后天吃什么……
林彤虽然没有随意的坐着喝水，但她也没给林父解围。而且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一声不吭，也不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见两姐妹都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林父更生气了，“说话呀！怎么不说话！”
两姐妹还是不开腔，留林父一个人唱独角戏。林家还是有些优点的，那就是林父不打人，所以就算现在林父被气得脑袋疼，也没想过打人这事。
最后还是林豪出声，解释起来，“娘给你们寄了好几封信，都没见你们回信。我们担心你们两个出事了，我和爹专门请了十天假，来看看你们。”
“我们第一次回了呀！我说了我们不回去嫁人！结果你们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来信，非让我们回去嫁人！我们还回什么信！”林彤愤怒的抬起头，瞪着林豪说道。
回信这事还是林彤一个人写的，林瑶只知道林彤回了信，但没问她写了什么。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能你说不嫁就不嫁！”林父强硬的说道。
“呵。”林彤冷笑一声，也不理会林父的威严了，学着林瑶的模样，一屁股坐到林瑶的身边，也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说不嫁就不嫁！”
“我也一样。”林瑶突然来了一句。
“好好好，你们两姐妹好得很！”林父被气笑了，“以后有本事别回来了！别认我们这做爸妈、做哥哥的。”
“本来就没打算回去了！”林彤红着眼眶，抬起头盯着林父的眼睛说道，“这么多年回去的知青有多少？所以从我下乡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回不去了！”
林父看着林彤通红的眼睛，内心似乎有所颤动，但他还是没我认为自己错了。家里只有这么点资源，女儿嫁出去的，怎么能为了让她们留下来，把家底掏空呢？“你们这是在怪我？我当时能有什么办法让你们留下来？你们要怪只能怪这世道！”
“我现在没有怪任何人，我已经认命了。回不去就回不去，我认了。”林彤低下头，眼睛里的泪水再也包不住直接掉了下来。“你们也来看了，我和姐现在适应得很好，我们不想回去，更不想现在嫁人！”
“不行！”林父下意识不同意，他们都跟那几家说好了，就算不嫁也得回去相看相看，直接不去的话，他们多丢人呀！
“我现在们的户口不在林家，所以我们的事，能自己决定。”林瑶开口说道，刚刚林彤的火力好猛，她都看呆了！
“林瑶林彤，你们连爸妈都不要了！”林豪震惊的看着两姐妹，“你们这样太不孝了！”
“要呀，怎么能不要爸妈？”林瑶知道这个罪名可不能担，“放心，等爸妈老了，我们会像亲戚们的外嫁女一样，每年过年送点粮食给爸妈。逢节过节，有时间会去看爸妈的。”
但林瑶没说出口的是，如果以后隔的距离太远，当然不能怪她们回不来呀～
“那你们现在不管爸妈了？”林豪有些急了，这怎么可以，他都在疙瘩村打听过了。林瑶林彤两姐妹，现在一个正式工、一个临时工，工资加起来一个月五十多，比林父工资都高。两个女孩拿这么多钱干嘛，还不如给林家下一代买奶粉吃。
“哥你什么意思？”林瑶一脸无辜的看向林豪，“我们现在下乡了，家里有你一个男人在，难道爸妈在家还受委屈了？”
“我不是这意思！”林豪赶紧回道，“爸妈现在的心愿，就是一家人团聚，你们得按着爸妈的心愿来呀！”
“呵呵。”林彤擦干眼角的泪珠，冷笑一声看着林豪问，“是不是我们要把这里的工作卖了，按照你们的想法嫁人，然后把彩礼和卖工作的钱留在家里，这就是你说的孝顺？”
“我可没这么说。”虽然林豪心里是真的想的，但嘴上肯定是反驳林彤的话。
“好了，你们先请假，跟我们回去一趟。等回家后，我们一家人一起商量。”林父对两姐妹说道。
“不要，请假要扣钱。”林彤直接拒绝，“反正我们不会回去嫁人的，还有其他事没？没有的话，爸你们回去吧，妈在家肯定想你们了。”
“林彤！”林父警告性的瞪了林彤一眼。
“爸，你们非要我们回去嫁人，说说你们打算收多少彩礼呗。”林瑶好奇的问道，记得她刚来的时候，林父他们连下乡的知青补贴都不要，还花钱给两姐妹买了东西。怎么现在感觉这么缺钱呀？
林父听见林瑶这么直白的话，他的脸瞬间有些微微红。他以前自认不需要两个女儿的彩礼，除了工作、存款，他认为他对待儿子女儿都一样，跟其他卖女儿的家庭不一样。
但是这两年家里发生的事太多，林家现在缺钱。
去年林豪结婚，买了自行车和缝纫机，家里存款用掉大半。然后林母生病，也花了一笔钱，关键家里没人做饭，天天在食堂吃，都是钱呀。然后胡兰怀孕，生了孩子却没有奶，只能高价买奶粉。
胡兰的工作怀孕晚期的时候，被她被娘家弟妹先顶替着，但现在胡兰月子都做完了，那边却不愿意还工作了！
林豪又只是顶替林母的一级工，一个月工资才二十五块八，连奶粉钱都不够！一家人光指望林父这五十块的工资，林父都急得火烧眉毛了。
林父不知道的是，胡兰这份临时工工作，是她跟胡家商量过，故意现在装不还。现在胡兰弟妹每个月都还拿一半工资交给胡兰。
胡兰就是想让林家搞一份正式工，胡兰向林豪打听过，林家现在存款至少有八百！等胡兰有正式工了，那她的临时工，就低价卖给胡兰弟妹。当然卖工作的钱和这时间顶工的工资，都会是胡兰的私房钱。
林豪不知道他那天晚上吹的牛，让胡兰起了这心思，现在林豪正跟林瑶两姐妹辩解着，“才没有打算要你们的彩礼，爸妈只是舍不得你们离家这么远，想一家人在一起而已！”
“真有彩礼呀！”林瑶摸了摸下巴，“C城又有工作，又愿意给高彩礼的。嗯…你们给我们俩找的对象得多差，才舍得拿出这么多钱买媳妇呀？”
林瑶真诚发问，林父和林豪却破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