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完志愿后,他们七人依旧聚在一起复习,你帮帮我、我帮帮你,气氛和谐又热烈。
在这样的学习氛围中,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距离高考只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林瑶和学习小组的成员们,都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决定他们未来的重要时刻,每个人都全身心地投入到复习中。
不止林瑶等人在努力,所以参加的高考的人都在努力。
吴英雄、周红霞、夏小雨、夏鸣、刘兰、楚婷婷、孙雨欣、夏涵等,都在挑灯夜战的学习,为了理想、为了工作、为了未来,每个人都有自己努力奋斗的原因。
倒计时第三天。
第二天。
一天。
一九七七年十二月十一日,阔别十年的高考,就这样迅速来到林瑶他们的眼前。
住在县城的林瑶几人,起床后精神特别饱满。林瑶林彤他们吃的是朱丽夫妻俩早已准备好的早餐。
林瑶、林彤两姐妹运气特别好,分到同一个考场,苏新北跟大丫、刘雯分到了另一个考场,所以出了门林瑶两姐妹跟朱丽一家三口就分开了。
来到考场的时候,考场的大门还没有打开。
但考场门口却站着乌泱泱的人群,虽然身体很冷,但每个人心里都充满火热的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考场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众人都是自觉的有序进入考场。
林瑶找到自己的教室位置后,先检查了一下桌子凳子,然后将笔放好。开始用双手摩擦起来,还稍微抬起脚开始小碎步,太冷了,得保持住手指的灵活。
监考老师来到教室,众人纷纷在自己位置上坐好,铃声响起,考试开始!
试卷发下来了,果然普通林瑶所预料的那样简单。林瑶快速扫描了一下答题,然后拿起笔,笔尖开始在纸上飞舞,林瑶也在聚精会神的答题。
她知道时间在慢慢向前进,林瑶的思绪异常清晰。第一页完成、第二页完成……第一场数学考试,林瑶只花了半个小时,就把整张试卷写完了。
但这次考试,不能提前交卷,林瑶又检查了三遍,确保没有因为疏忽而失分。检查三遍也只花了十五分钟,所以剩下的一个多小时,林瑶无聊的在骚扰系统三三。
但在其他人面前看来,林瑶是在发呆。不少人看到林瑶的样子,都在嘲笑她。但有认识林瑶的人,看到她这幅模样,顿时压力剧增。
林瑶发呆的模样,跟周围眉头紧皱、抓耳捞腮的考生完全不一样,所以监考老师,在看到林瑶发呆十多分钟后,忍不住慢走绕了一圈,踱步来到林瑶座位旁边。看了看试卷上整整齐齐的笔迹,监考老师忍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悄无声息的离开林瑶身边。
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林瑶放下笔,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屁股都坐麻了,再不结束林瑶都要坐不住了。
下午开始考历史,林瑶跟上午一样,整张试卷写完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检查两遍,看样子,去骚扰三三打发时间。
林瑶、林彤报的是文科,所以她们只需要考政治、语文、数学、历史、地理五门,两天时间五门就考完了。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后,踏出考场的时候,林瑶抬头望了望天,感觉那湛蓝的天空格外迷人,耀眼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暖洋洋的。
两天的高考总算结束了,出了考场后,两姐妹汇合一起回家。学习小组的七名成员,不约而同一起走到林瑶家汇合。
看到陆续到来的人,七人忍不住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刘雯最先没忍住,发出噗嗤噗嗤的笑声,瞬间大家伙都跟着笑了起来,开怀大笑的声音在小院里传开。
第九十四章
高考结束后, 众人的生活依旧围绕着上班、下班,并没有其他变化,只是多了期盼而已。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县里有人来食品厂通知超过分数线的人去体检。
打开广播,江夏直接拿着名单,开始播报, “林瑶、吴英雄、夏小雨、夏鸣、张三、李四、王五、刘……”
肉联厂这个万人大厂, 分数线过了的有十八个人。
听到广播声后, 考上的人惊喜万分,一个个兴奋的抱住身边的同事,嘴里不断重复着,“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没考上的才是大部分人, 有些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蹲下来抱住腿嚎啕大哭。但大部分人都只是觉得有些遗憾而已, 都是食品厂的工人。有工作,不是想凭借高考改变命运。所以没考上只是可惜,然后笑着继续上班。
大丫夫妻就是这样的情况,现在小两口工作稳定,每个月工资六十多块,在红旗县过得很舒服。郑家五个大人,有三份工作,他们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大丫听到广播的第一反应, 就是想去恭喜林瑶如愿以偿。
在办公室的林瑶听到广播, 忍不住露出灿烂的笑容。
“瑶瑶,恭喜你!”陈厂长、朱丽等人打开门, 笑呵呵对林瑶说,他们手上都还有一份礼物。
他们想给林瑶一个惊喜, 所以直接让工作人员在广播公布的。要不是没有陈学平点头,广播这件事肯定先通知林瑶的。在拖延的二十多分钟,他们去给林瑶准备惊喜了。
知道林瑶只有一个亲人在红旗区,所以陈学平找人开车,专门去纺织厂把林彤接过来了。
林彤接到消息后,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她也被通知下午去体检,以后还是能给姐姐林瑶一起上学!想到这些,她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跟单位请假后,坐车上赶往食品厂。一路上,林彤的心,跳得飞快,她很是为自己和姐姐感到骄傲和兴奋!
“姐!”林彤眼睛亮晶晶的,“我们都成功了!”
林瑶看着林彤,眼中满是喜悦,她笑着抱住林彤,“恭喜你,也恭喜我。”
“不愧是两姐妹,都考上大学了,你们真厉害。”朱丽乐呵呵的开口说道。
“新北弟弟成绩这么好,肯定通知体检的肯定也有他。朱姨,你不回去跟弟弟庆祝庆祝?”林瑶开口调侃道。
“害,我了解他。要是体检真通知新北了,他肯定要跑来厂里骚扰我和正国,所以我回不回去都一样。”朱丽摆了摆手说道。
众人聊了一会,喜悦分享得差不多以后,陈学平他们也该忙正事了。朱丽给林瑶放了两天假,让她下午体检结束后,跟亲人、朋友好好聚一聚。
见众人散开以后,林瑶首先拉着林彤去找了大丫,大丫此时刚跟车间领班请到假,也在来宣传部办公室的路上。
三人在车间门口相遇,大丫看见林瑶后,高兴的朝林瑶说道,“瑶瑶,恭喜你!”
见大丫一点也不难过,林瑶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大丫真的是聪明的女孩子,从七二年嫁人以后,大丫就捡起郑国庆以前的小学课本开始自学。
郑国庆成绩本来就一般,只能说认识几个字。但这样,大丫都抽出时间,自己努力学习,虽然不会写,但也慢慢认识了一部分字。从河沟子村出来以后,更是把大部分休息时间都用来阅读、学习。
大丫喜欢看书学习,又有人愿意帮她的情况下,七四年到七七年,短短四年,她成功把小学到高中的知识都自学完成了,比正常的九年,缩短了一半时间。而郑国庆这个本读了两年小学的人,自学进度根本比不上大丫。
大丫真的是被原生家庭被耽误了。郑国庆没考上,林瑶其实可以预料到,但大丫没考上,林瑶真的觉得很可惜。大丫是自学的,基础打得不错,这次高考的题目也简单,结果大丫连大专都没考上,太遗憾了……
看到林瑶的表情,大丫猜到林瑶是在她可惜,所以大丫笑着走上前抱了林瑶一下,再次开口说道,“瑶瑶,恭喜你的梦想实现了!”
大丫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非常幸运的人,虽然家里重男轻女,但至少没有把她丢在山里面。她长大后,虽然家里算是把她卖出去了,但“买家”一家对她还不错。最最重要的就是,她收获了一个好朋友。
这个好朋友,把她从大山里拉了出来。原本大丫自己在河沟子村看书,只是单纯想认点字。但出来后,看着好朋友、好朋友妹妹、好朋友的朋友都喜欢看书学习。大丫也不由的想加入她们,结果有人带着她一起看书后,大丫发现她的天赋还行,每个知识学个十多、二十遍就可以记下来。
慢慢的大丫喜欢上看书、阅读、学习,她沉浸在文字的海洋里,这次参加高考只是为了想看看自己知识掌握得好不好,也是想跟林瑶他们一起而已。所以没考上,大丫心里只有一点可惜,并不失落。没考上,说明她知识掌握得还不够好。没关系,她会继续学习的,明年再考一次就好了。
“瑶瑶,把你那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借给我好不好?我想明年再试一次。”大丫笑着说。
“当然好。”林瑶一口答应下来,看着大丫脸上的笑容,林瑶也笑了。
“大丫姐,我也考上了,你还没恭喜我呢~”林彤故意出声调侃道。
“也恭喜我们彤彤。”大丫乐呵呵的扭头看着林彤说。
“嘿嘿,我收到大丫姐你的恭喜了。”林彤笑嘻嘻的挽住大丫和林瑶的胳膊,“走走走,我们去吃大餐,我请客!”
“大餐明天再请客吧,下午你们要去体检,得注意点不要拉肚子了。”三人慢慢走远,大丫的声音依旧清晰。
七人学习小组,最后考上了四人。林瑶、林彤、苏新北还有周洋,其他三人都没有收到体检通知。
不同于大丫和郑国庆的豁达,刘雯很是失落、伤心。其实从考场出来后,刘雯心里就隐隐有所猜测,林瑶他们都说题很简单。但她回家跟周洋对了对答案,发现还是挺难的。本来还以为是林瑶他们太聪明才觉得题简单,心里还抱着侥幸心理。
没想到真没考上,其实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刘雯只是有点失落而已。结果后面发现她丈夫周洋被通知体检了,这让刘雯直接破防了,更是伤心和难受,说好了两个小废物,怎么你还考上了呀?!
整个红旗区这一版块被通知体验的人不多,宏鑫这个万人大厂才十八人,跟别说其他厂了。而且这时候填志愿是提前填,很多平常成绩好的,志愿就填的高一些。所以考试中有意外的,还有考生报考学校报名的人太多,这些都会导致没有被录取。
所以来体检的人,一共也才六十七个。每个人依旧在签到名册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并签上大名。
这年代的体检很简单,主要是量血压,所以林瑶几人都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不能太过激动。
拿着体检表,挨个进入体检室,门口还有一个招办老师在等着。
几人体检都很顺利,几分钟就完成了,中途都没出现什么差错。林瑶几人顺利通过体检后,高兴的在门口聊起天。外面太冷了,刚才为了保持血压稳定,几人一直不敢运动。
现在终于体检过了,几个人都是同样的动作,搓手、跺脚,林瑶他们想把体温升一些以后,再离开。
六十七人的体检还是挺快的,没多久就快结束了。体检完的考生,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林瑶他们现在手脚也差不多暖和起来,所以也打算走了。
结果这时候林瑶听到体检室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名字,刘大丫。要不是林瑶耳尖,还真不会听到体检室里面的声音。
林彤看到林瑶停下脚步,有些奇怪的看着林瑶问,“姐,怎么了?不是说走了吗?”
“刚刚我好像听到大丫的名字,你们听到了没?”林瑶说道。
“没有呀。”林彤回答,苏新北和周洋也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也没有听到。
“大丫这个名字挺普遍的,家里都不会重视的女孩,很多都叫这个名字。”周洋说道。
“确实是,我还认识叫吴大丫、刘二丫的,可能姐你听错了吧。”林彤以为是林瑶太想大丫姐考上大学了,所以才把相似的名字听岔了。
“可能吧,但这么有缘的人,我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林瑶笑了笑回答,面上是笑的,但心里却像有快大石头压着这么难受。她心里隐隐有所猜测,这年头冒名顶替的新闻,在后世广为流传。
现在仔细想想,一个家里都是农村的,才自学过几年,毫无背景,基本算是无依无靠,刘大丫太符合这些条件了。如果这里面体检的是假刘大丫,要是没有林瑶的耳力,肯定不会有人发现。
说不定几十年后,会变成一条社会新闻。所以林瑶想等等看,要是她听错了还好,但如果……
“走吧走吧,我想认识一□□检室里的大丫,说不定能成为朋友呢。”林瑶拉着林彤往回走。
虽然林彤往体检室门口走,但她有些不乐意,嘴里一直在嘟啷着,“谁想交朋友呀,以后都不会再见面的……”
苏新北家里都是领导,他看到林瑶异常的举动后,隐隐有所猜测,所以他默不作声的跟在林瑶两姐妹身旁,一同往回走。
同行的三个伙伴都要回去看看,虽然周洋想早点回去安慰妻子刘雯,但也不好一个人离开,所以他只好也跟着一起。
“你们回来干嘛?怎么还不走?”体验室门口的招生老师看到林瑶几人过来后,直接开口问道。
“老师,我刚听到熟悉的名字,里面的女生应该是我们的朋友。刘大丫,对不对?”林瑶笑着试探道。
“嘿,还真是。”招生老师一听林瑶的话,马上给了准确的答复。
体检已经接近尾声了,大多数人也已经离开,招工老师的工作也要结束了,所以现在他还有心思跟林瑶几人聊聊天。
“你们这朋友运气真差,这次通知体检的名单漏了她,要不是我们有个同事细心核对了一下。差点你朋友就上不了大学了。”招工老师颇有些感慨的继续说道。“这次刘大丫可得好好感谢我同事,她发现了名单的问题后,马上第一时间去通知你朋友,要不然错过体检,也上不了大学。”
“是嘛?幸好你同事细心。”林瑶笑着恭维道,这是林彤也察觉了不对劲,老老实实呆在林瑶旁边,一个字都不敢吭。
“老师,是食品厂刘大丫吧,籍贯河沟子村的那个。”林瑶再次打听道。
“我看看。”招工老师拿起手上的资料,找到刘大丫的介绍看了看,“对对对,河沟子村的刘大丫,在宏鑫食品厂上班。”
“好好好,那确定是我们的朋友了。我们在这等她出来,再一起回去庆祝吧。”林瑶脸上带着笑容,但心里确是满腔怒火,大丫这么努力,凭什么被一个不知所谓的人抢走人生?!以前在网站上看到这些新闻,林瑶都会为被偷走人生的女生/男生难过,现在这事还发生在她朋友身上,更是让人愤怒。
林瑶想做点事帮忙他们,来这个时代一趟,总要改变什么才合适,现在就从这个“刘大丫”开始吧。
“行,你朋友进去几分钟了,应该马上就要出来了。”招生老师什么事都不知道,所以脸上带着笑容乐呵呵的说道,马上就可以下班了,他心里正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