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她还是忍住了。汾乐公主回味着唇齿间的味道,又环顾桌案,没瞧见下一块才失落地收回目光,又像是想起什么般看向简雨晴。
“这是何物?”
第二百二十二章
“这是奶油蛋糕。”简雨晴同样捏着汤匙,轻轻取下一勺蛋糕,心满意足地放入口中。
“奶油,蛋糕?”汾乐公主还是头回听说这么一样吃食,意犹未尽地舔着唇瓣,忍不住偷偷瞅了眼简雨晴。
她还想再来一块,又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不过简雨晴瞅着汾乐公主的表情,就看出她的心思来,笑眯眯唤人又去取了一份来,教汾乐公主继续尝一尝。
汾乐公主自是口是心非了一番,但最后还是拜倒在蛋糕下。
这回送上来的蛋糕里还加了樱桃酱,酸甜酱汁与奶油的搭配又解腻又开胃,奇妙的香甜味道让汾乐公主陶醉无比,等回过神来第二块小蛋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要再来一块么?”
“再来…………”汾乐公主挣扎了片刻,直到手落在圆滚滚的肚皮,又打了个饱嗝以后,她才又是遗憾又是痛心的拒绝:“不要了!”
“好吧。”简雨晴抬起茶盏喝了口奶茶,而后笑了笑道:“那……您现在知道了吗?”
“知道?知道什么?”
“方长史变胖的原因。”简雨晴见汾乐公主呆呆地看着自己,竟是忘了他们到这里来的缘由,忍不住笑弯了眉眼。
“…………”汾乐公主这下不吱声了,她低头瞅了眼连宽松裙子都险些遮不住的肚子,心里有点发虚。
要是换做自己,恐怕也……
不不不不不!这件事都得怪叙言兄,都怪他一点自控力都没有!
汾乐公主想到这里,只恨不得捏着个小人狠狠戳上几针。她板着脸,瞧着有些孤高冷漠,动作却是老实,她点了点头,应了声是:“的确是我错怪你了。”
顿了顿,汾乐公主又道:“那你说,叙言兄……能瘦回去吗?”
“方长史有毅力的话,应该可以?”
“我不要应该,我要肯定的答案。”
“这得问方长史愿不愿意吧?”简雨晴哭笑不得,建议汾乐公主回去劝劝方长史,少吃多动,定然能瘦下来的。
“还有——那个臭豆腐铺子也是你家的?从今日起,不准你把臭的吃食卖给叙言兄。”汾乐公主又想起一事,微抬下巴与简雨晴道。
胖一点也就罢了,总归是有瘦回去的可能性,可要是叙言兄天天身上裹着那臭烘烘的味,她绝对受不了的。
“那不行。”简雨晴断然拒绝。
她晓得眼前娘子大约是名门出身,定然有些骄纵脾气,却是没想到竟是开口便直白要求这个。
“为什么?”汾乐公主疑惑不解,随即恍然大悟。她柳眉倒竖,警惕地盯着简雨晴:“你是不是喜欢叙言兄,故意把他变成这个——”
“等等!才不是!”简雨晴面无表情,赶紧打住汾乐公主的胡思乱想。她举起手来,义正辞严:“我对方长史绝无非分之想……再说了,谁喜欢一个人还把他养得臭烘烘胖乎乎啊。”
那是变态吧,变态!
汾乐公主将信将疑地瞅了眼简雨晴,既然不是这个原因的话,那就只有一个答案。她轻哼一声,竖起一根手指:“我与你一百贯钱。”
“这不是钱——”
“两百贯!”汾乐公主小手一挥,掷地有声。
“真不是钱——”
“三百贯!!”汾乐公主打断简雨晴的话,再次加钱。
简雨晴听罢,都有点点心动了。
汾乐公主瞧着她的反应,自信满满,还催促了句:“怎么样?”
转而想了想,简雨晴还是遗憾的摇摇头,这回她说话的速度要比汾乐公主快一些:“不是钱的问题,臭豆腐铺里有方长史的股。”
方长史也算是臭豆腐铺的老板之一,谁家铺子不让老板吃啊?简雨晴摊了摊手,为难地摇摇头,建议汾乐公主与方长史去谈谈,教方长史暂时别吃了。
汾乐公主瞪着眼儿,不说话。
要是她能劝动叙言兄的话,又何必偷偷来寻简雨晴说话呢?她又不好说出口,只能绷着表情,支支吾吾:“我回去,再劝一劝叙言……兄。”
说完话,汾乐公主起身往外走。
她走出两步,脸颊又红了,手往背着的小挎包伸去:“对了,这顿吃食的钱我还没付给你——”
“就当是我请你吃的吧。”
“那不行。”汾乐公主可不乐意白占便宜,取出几张飞钱就往简雨晴手里塞。
简雨晴瞅了眼,吓了一跳,开了酒楼以后,食客常有用飞钱支付的。
一张多是三五贯钱,有些一贯钱也是有的。眼前的娘子倒好,一张飞钱便是五十贯,简雨晴恍惚间都觉得那飞钱金灿灿的,活像是用金子做的似的。
瞧她拿出来的几张,足有两三百贯。
简雨晴连连推拒,最后拍板道:“你是方长史的亲眷,这样吧咱们就把账挂在方长史那——”
“不行不行。”汾乐公主这下是真急了,她把飞钱塞在简雨晴手里:“那就一张吧!你们家的吃食绝对值这个价——还好,你绝对绝对不能告诉叙言兄,我今天去府学找你,知道了没?”
琳琅酒楼里两人嘀嘀咕咕,而隔壁百味居里,伙计仆役正频频朝着灶房的方向看去。
有胆大的更是往里走了一遭,不消三息时间又缩着脖子从里头走出来。
“怎么样?小东家的情况?”虽然不抱太大希望,但外头守着的伙计还是开口问道。
“不行啊。”进去的伙计连连摇头,光想想刚刚见着的景象都咽了下口水:“那黑气缭绕的架势……我连说话都不敢说!”
“嘶——”
“这都多少天了?徐厨他还在捣鼓吗?”
“就是说啊……”
“那道菜怕是有什么处理手法吧?导致咱们小东家琢磨不出来。”
“徐厨子其余菜都做得很好。”
“就是就是,就连试吃的食客都说很好,也没必要耗在一道菜上。”
伙计们抓耳搔腮,很是不解。
自打隔壁琳琅酒楼开业以来,百味居的生意教过去少了三成有多,亏得宴席生意未受影响,才没让利润跌得太厉害。
说是这么说,对于一心专研厨艺,当年为打败西市酒楼而不惜前去长安钻研的徐厨来说也是个莫大的打击。
徐厨子自是不认输的,早先起就开始钻研琳琅酒楼的各种吃食,势必要琢磨出新口味的吃食,把琳琅酒楼掀翻在地。
至于成果嘛,就像是百味居伙计见着的那样。在徐厨子日日琢磨之下,有成功的菜品,也出现过不少失败菜品。
要说大失败的菜品,那必然得提到此前的爆炒腰花。
徐厨子不甘心的放下这道菜,偏偏最近琳琅酒楼又新上了一道金钱腰片。
造型简单,调味朴素,一口下去极致的鲜嫩着实震撼,偏偏徐厨子试了数次都未能成功,颇有点无从下手的茫然之感。
徐厨子败在爆炒腰花上,这回非得和这炝拌腰片较上劲,连着琢磨了数日。
“…………嗐。”
“你说咱们这次得吃多少日的腰片?”
“……别说这么恐怖的事啊。”
“这还不如上回的爆炒腰花呢,就算老了嫩了,味道还挺好的。”另外名伙计没忍住吐槽,“这回的腰片热乎的时候吃还行,要是放凉以后……嘿!那腥膻味简直了。”
“这两天的还好些了,头回吃到的时候……我差点当场厥过去!”
趁着下午休憩时间,伙计们凑在一起,面上满是烦恼。往日试菜的时候,他们还都挺开心的,偏偏这道炝拌腰片,光是那若隐若现的腥膻味,就教众人受不了。
对此,也有人困惑不已:“为啥不去掉里头?去掉的话腥膻味肯定会少一些的啊。”
“你没吃过隔壁家的吧?”
“他们家的金钱腰片也是不去里的,据说那是一点点腥膻味都没。”
这么一说,剩下的人也是明白了。
徐厨眼瞅着隔壁做的金钱腰片没去里也能做到半点腥膻味都没,自是不肯切掉,非要琢磨出没有骚味的方子。
正当伙计们相视一眼,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时候,徐掌柜疾步从外头走进来,直接钻进灶房里:“儿子!我听人说简女厨来了。”
徐厨子手上动作一停,抬眸往徐掌柜那看。他颇为俊秀清隽的脸庞瞧着很是疲惫,眼底是遮不住的青黑,徐厨子打了个哈欠,问道:“真的?”
“我骗你做什么?”徐掌柜瞧着儿子,越看越是可怜,说道:“要不我教人去问问?要是那位简女厨有做这道菜,便买来尝尝?”
徐掌柜买过几次,知晓隔壁认出来以后更是厚脸皮了,堂而皇之跑去,点名道姓要买简女厨做的吃食,被食客说厚脸皮也浑不在意。
还别说,大大方方的架势倒是教简雨晴、简娘子和范厨几人对他们家颇有好感。比起在背后日日琢磨歪脑子的赵家人,百味居的徐家人看着态度端正,像是认真琢磨厨艺的。
因着琳琅酒楼和百味居之间还有着竞争关系,所以范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百味居徐厨买菜琢磨的事装作不知,颇为期待他能拿出如何的答卷来。
百味居徐厨也没辜负范厨的期待,徐氏红烧肉、糖醋鱼块、水煮鳝丝……虽说味道与琳琅酒楼的大相径庭,但独特的口味也吸引到不少食客的注意力,终是稳住了生意。
徐厨子闻言,想了想这段时间的事,他摇摇头,又转身回到灶台前。
“怎么了?”
“我们受了简厨娘和范厨很多照顾,却是从未道谢过。”徐厨子拎起菜刀,又提出一只宰杀干净的鸡来,他板着脸道:“偶尔遇见简女厨在的日子,自是要……”
徐厨子重重一刀落在案板上,动作果断迅速,干脆利落地把鸡大卸八块,加上盐巴抓匀腌制。
他一边准备着各种配料,一边与徐掌柜道:“也要请简厨娘和范厨尝尝我的手艺才是。”
徐掌柜自是乐见其成,饶有兴趣瞧着儿子的动作。他把热油浇在香料上,激发出香味,而后再往里加入各种酱汁,做出独具特点的调味酱来。
取砂锅,爆香葱姜蒜,然后把腌制好的鸡肉块全数铺上去,最后再浇上水焖煮。
待鸡肉与葱姜蒜的香气渐渐溢散而出,徐厨子才把刚刚准备好的酱汁浇在上头,教菜品的香气越发浓郁。
除去这道特色盐焗鸡外,徐厨子还又做了炝拌腰片,心思也简单直白得很,想请简厨娘瞧瞧自己到底是何处出了错。
就是不晓得,简女厨和范厨愿不愿意提点两句……徐厨子一边思考,一边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流畅迅速地把两道菜做完。
盛出,装盒,打包。
待徐厨子提起吃食往外走去时,他心下忐忑,就连握着吃食的手掌心都渗出汗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