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嫣坚持:“不会的!十一不是这样的!”
卫皇后呵呵笑了起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李明嫣,你害了本宫,还害了你外祖母全家。我卫姝怎么生出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没有本宫和卫家,你什么都不是,你只能任人践踏!”
李明嫣想起外祖母,也慌张了:“不会的,父皇向来敬重外祖母,绝对不会因为母后的过错牵连外祖母的。”她爬起来就往外跑,“儿臣去求父皇,父皇绝对不会杀母后和外祖母他们的……”顶多,顶多就是像从前一样,关母后的禁闭。
她跑到清心殿去求见建宁帝。
建宁帝闭殿不出,让汪全将她打发走。
李明嫣不肯,跪在清心殿外高声道:“父皇,您不见儿臣,儿臣就长跪不起!”
她从天明跪到天黑,又从天黑跪到天明。
天空乌云密布,一个惊雷炸响,轰隆隆下起了倾盆大雨,雨越下越大,砸得她睁不开眼。
来来往往的大臣和皇子没有一个看她一眼,摇摇欲坠之际,一把伞撑在了她的头顶。
李衍伸手过来拉她:“皇姐,你起来!”
李明嫣倔强的不肯起来。
李衍无奈道:“皇后娘娘是欺君,又有人命在手,现在朝堂内外都在参卫家和皇后娘娘,你就算跪死在这也无济于事!”便宜爹早就等着清扫卫家了,如何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没动皇姐,已是格外开恩。
她不动,跪在她旁边的清冬却抬头看向李衍,咬牙问了一句:“十一皇子,皇后娘娘说,是您通知贵妃和淑妃娘
娘的,可有此事?”
李衍眸子闪了闪,否认:“没有。”
清冬追问:“那为何贵妃和淑妃来得那样及时?”
李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他那夜回去后,就询问了初一十五的去向。
初一十五说,那夜暗卫的首领召他们去了。
什么也没干,就让他们站在廊下等了一个时辰。
李衍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们,初一、十五把刀递到他面前,同他道:“卑职是您的暗卫,就绝对不会背叛您,您若是不信,现在就杀了卑职。”
两人的眼神直白又真诚。
李衍看得出来,他们没有说谎。
或许是有人知道了他的计划,故意让暗卫首领把他们叫走。
暗卫的首领是便宜爹。
他怀疑便宜爹早知道卫皇后的事,但又说不通。便宜爹若是早知道卫皇后欺君,肯定早就抄家灭族了,也不用等到这个时候。
或许,是临时知晓,等着人赃并获?
若不是初一、十五告的密,那临时告密的人是谁?
他答不上来,清冬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失望。
一旁撑伞的陆小宁却看不下去了,冷着声道:“皇后娘娘坏事做尽,落得今日下场是迟早的事!十一皇子冒着被牵连的风险答应了你主子的请求,你却在这怀疑他,未免让人寒心!”
清冬还要说,李明嫣扭头呵斥她,她这才悻悻闭嘴。
李衍知道,清冬的质问,就是皇姐的怀疑。
皇姐肯定也对他心有芥蒂。
陆小宁拉了拉李衍的衣袖,示意他走,别搭理这个白眼狼。
李衍冲她摇摇头,接过她手里的伞,陪着李明嫣一起站。
不管问题出在哪里,终究是他没把事情办好。
殿外的汪全见此,连忙进去禀报了。
不一会儿,他又出来,传旨让李明嫣进去。然后又朝李衍道:“十一皇子,皇上说,卫家的事不关您的事,让您好好待在钟粹宫养病,莫要多管闲事。”
李衍看了一眼李明嫣,然后转身走了。
他确实不该多管闲事了。
李明嫣咬了咬唇,进去后就跪在建宁帝面前,哭求道:“父皇,求您念在母后与您多年的情分上饶了她吧!”
建宁帝只是冷淡的看着她:“明嫣,不是朕不想饶过她,实在是你母后作恶多端。朕今时今日才知道,你母后不仅欺君,二皇子,六皇子和九皇子都是她害死的,还有后宫许多嫔妃,还有那日夜里的妇人……你也看到了,一尸两命,她们的命就不是命?”
李明嫣又忆起那夜妇人鲜血淋淋拽着她的场景,要求情的话哽在喉咙里。
建宁帝:“你母后母仪天下,当爱名如子,却如此狠毒!朕不得不办!”
“那外祖母他们呢?”李明嫣急切道,“外祖母他们又没错,外祖母和外祖父当年扶持您登基,您不能连他们也要杀啊!”
这句话精准踩到了建宁帝的痛脚。
他语气不善道:“你当没有你外祖母和外祖父的纵容,你母后敢如此?你舅舅就是仗着扶持之功贪赃枉法,近日参你外祖父的折子还少吗?”他把折子丢到李明嫣面前,“你自己看看,参他结党营私,买卖地方官员,一桩桩一件件,哪件不构成死罪?”
李明嫣快速扫过几本折子,眼里是不可置信。
建宁帝缓和了语气:“朕念你心善,只削去你长公主的名号,你莫要再来替他们说话,否则……”
李明嫣颓败,被请出了清心殿。
她走了没多久,赵左都尉就匆匆来请罪了。说是卫家一粒银子也没抄到,且户部的国库全部空了。
建宁帝阴沉着脸:他这个姑母是早知道有这么一日,提前把卫家和国库搬空了?
“可审问过了?”
赵左都尉不敢抬头:“卫氏一党全审问过了,一无所获。唯独右相和大长公主,臣不敢乱动私刑。”
右相积威甚重,大长公主得先帝喜爱,又是皇帝的亲姑姑,纵使下了大狱,也没人敢轻易动的。
建宁帝喊了声汪全,带着御前侍卫和暗卫亲自去了一趟大理寺监狱,屏退众人后,隔着牢门静静看着昔日尊贵的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抬头看到他,无声的笑了:“皇帝终于来了?”
建宁帝抿唇:“姑母好手段!”
大长公主嗤笑:“本宫这么做都是皇帝逼的!”
建宁帝不敢苟同:“卫家自取灭亡怨不得朕。”
“自取灭亡?”大长公主冷冷的看着他:“本宫和
卫家从未想过反叛,皇帝何必赶尽杀绝!国库的银子和卫家的全部家财,换卫家一家老小平安,从此本宫远离京都,如何?”
“绝无可能!”建宁帝不接受威胁,“那些银子只能换皇后不死!”他记得大长公主和右相从前最疼的就是皇后。
他说完,大长公主就闭眼不搭理他了。
“姑母不管皇后了?”大长公主依旧不发一言,建宁帝眯眼,继续道:“那流放的卫尚书呢?”
大长公主依旧没反应,卫右相冷声道:“要杀便杀吧,臣一家人好在地下相聚!”
建宁帝沉着脸走出了大理寺,然后吩咐御前侍卫去把李明嫣喊了来。
李明嫣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
建宁帝安抚她道:“好了,别哭了,朕再给卫家一个机会。你去问你祖母,国库的银子和卫家贪没的银两去哪了,只要你外祖母愿意拿出来。朕可饶卫家人不死,也可饶你母后不死。”
李明嫣眼睛亮了亮,立刻往牢房里去。
建宁帝跟在她身后,隐在暗处瞧着她进了牢房。
卫右相瞧见她来,不可置信的喊了声明嫣,闭眼的大长公主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李明嫣红着眼走到她身边跪下,哭道:“外祖母,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们……”
大长公主将她扶了起来,温声安慰道:“好孩子,不关你的事,是你母后愚蠢,起来吧。”
李明嫣不肯起来,哭道:“外祖母,你就将户部银子的去向告诉父皇吧,父皇答应我了,只要您说了,他就不会杀你们的!”她真的不想外祖母他们死。
她现在甚至有些后悔救了那两个妇人。
当初要是没好奇,没打开母后寝殿的密室门就好了。
大长公主扶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拽到身边坐下,然后附耳小声同她道:“明嫣,不管卫家拿不拿出国库的银子,你父皇都不会放过我们和你母后的。兔死狗烹,他就是薄情寡义的人。”
李明嫣哭着摇头。
大长公主抚了抚她的鬓发,交代道:“你别再为卫家和你母后求情了,你要好好的活着,等着你舅舅回来,他会护着你的。”卫家就算只剩下微薄的血脉,也要搅得他李氏江山不得安宁。
李明嫣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
不停的掉。
大长公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别哭,你现在回去,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李明嫣不动,大长公主加重了语气:“听话!”
李明嫣起身,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牢房。
她一出来,建宁帝就问:“你外祖母同你说了什么?可说了国库和卫府银子的下落?”
李明嫣摇头,建宁帝脸立刻冷了下来,摆手让她回去。
待李明嫣走远后,牢房里突然传来大长公主的高声咒骂:“李含章,本宫早知道你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千不该万不该扶持你上位!”
“本宫诅咒你,迟早众判亲离,死于至亲之手!”
建宁帝大怒:宝库可以慢慢找,但卫家必须除。
他下旨即刻赐死大长公主和卫右相。
当晚,一杯毒酒结束了卫家的荣耀。
没了卫家卫皇后就像拔了牙齿,折断四肢的老虎,不足为惧。
建宁帝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没有处死皇后,而是直接将她打入了冷宫。
淑妃听到消息后,甚为忧心,急匆匆赶到阮贵妃处,挥退众人后,才压低声音问:“皇后没死,会不会死灰复燃?”
“卫家都死绝了,如何死灰复燃?”阮贵妃斜靠在榻上,轻笑:“再说了,冷宫有梅妃。梅妃恨她入骨,她能有好?”
淑妃一口气终于放进肚子了:二皇子是谁弄死的,后宫里的人都心知肚明。
皇上把皇后打入冷宫,不会是为了让梅妃出口恶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