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赤容烟仰着脸,眸光落在那红绸花上:不管了,拼了!
“陆小宁!”她喊声刚落,马鞭就直接朝着陆小宁的腰甩了出去。
几乎是马鞭甩过来的瞬间,陆小宁就接力往上,踩在阿赤容烟的肩膀上一跃而起。
两人像从前无数次配合杀敌一样,无比默契。
马鞭在空中划过了一个漂亮的弧度,陆小宁高高的跃起。手攀住第三节 高杆,然后双脚倒立,在爬到高处的男人即将伸手去够那红绸花扎成的苏丹草时,她双脚脚尖勾住红绸花,腰部发力,再顺势往下一摆。
红绸花那突然射出无数的钢针,若陆小宁是用手去取的,当即就会被射成马蜂窝。
偏偏她是用脚勾住的,还下划了个半月,这就导致刚要过来抢苏丹草的十几个勇士被射了个正着。
那钢针的速度太快,几乎是眨眼之间就将人射了个对穿。鲜血从高架上四溅,高架之下像是落了一场红雨……
围观的众人惊呼出声,齐齐后退数米。
李衍先发制人,朝左右庭王喝道:“你们竟然在苏丹草里藏暗器,是想暗杀我们王吗?”
右庭王冷哼,用力将自己手上的酒杯摔了。
高架之下突然燃起大火,火苗随风助涨,眨眼之间就窜出老高。完全是想要将高架上所有人全部烧死的架势,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位子比较低的十几个勇士很快就被火舌吞没,他们尖叫着从高架上滚落,完全成了一个火人,在地上扭曲、翻滚,最后僵直不动。
场面太过残忍,连守在围场的左右庭王的将士一度都不忍心。
而左右庭王两个人却在哈哈大笑,指着高架上的阿赤容烟大声嘲讽:“女人就是女人,轻易就中计了,你以为上去了还能下来?”
“弑父杀兄的畜生,就等着被活活烧死,告祭长生天吧!”
“是吗?”李衍身后的三皇子突然发难,一脚将护在右庭王身前的护卫给踢飞了,然后单手直取右庭王的脖梗。
三皇子身后的护卫除去四个守在李衍身边,其余十六个齐齐往左庭王那边攻去。
左庭王拧眉大喝:“快,快将这群‘两脚羊’全都拿下!”
埋伏在围栏内的步兵全都抄家伙一拥而上,然而,他们跑了不到三米,全都到地不起,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
埋伏在一里外的骑兵看到这边浓烟四起,立刻就冲杀了过来。马蹄声如浪潮涌动,眨眼之间便到了近前。只是离围场还有百米远时,身下的马儿突然来了个急刹车,齐齐低头吃起草来。
任凭马上的将士如何拍马屁股,如何抽马鞭,都是纹丝不动,好似蹄下的方寸之地有仙露灵芝,就是不动。
马上的将士干脆弃马提刀而来,才刚到围栏两米开外。围栏突然整个燃起大火,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火圈,将里面的人和外面的人完全隔开。
外面的人马急得骂娘,左庭王气得跳脚,指着身边的人大骂道:“你们这群蠢货,只让你们在高架底下埋火油,你们在围栏外放火油做什么?”
躺在地上哀嚎的蠢货们甚是冤枉,空气里弥漫的明明是酒气的味道,他们还以为是宴席上的酒水打翻了才这么浓的酒味。
阿赤容烟带来的人马立刻抽出弯刀,直接冲杀进场。
左庭王眼见情形不对,忙让身边的人去把事先埋的磷粉给点了。
磷粉点燃的那一刻,大量的白烟在场上弥漫
开。幸而李衍让这边的人提前准备了湿布巾捂住口鼻。
火舌还在不断的往上窜,高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不断有火星子往下掉。
陆小宁已经到了阿赤容烟近前,两人在高架上摇摇欲坠。
李衍拧眉:所有的计划都很完美,他是万万没想到左庭王和右庭王这两个老混蛋,连自己的一百个手下都不顾了。
看来他还是低估了人性的恶!
他从袖带里翻出飞爪,就被看台上横冲直撞的人冲得连连往后退,压根瞄不准。
李衍喊了声初一,烟雾中伸出一条手臂,接过他手里的飞爪,然后用力一抛,牢牢抓住了高架的最高端。
陆小宁反应很快,把外裳一脱,横在钢索上就划了下去,阿赤容烟紧随其后。
她刚落地,右庭王就被三皇子一脚踢到了她脚边。
阿赤容烟想也没想,一马鞭圈住右庭王的脖颈,用力反抽提起。陆小宁顺带补了一脚,将墩厚的大块头直接踢进了呼呼燃烧的高架。
右庭王的惨叫声瞬间冲破云霄!
高架噼里啪啦的作响,陆小宁反手拉住阿赤容烟就跑。待她们跑出高架范围,高架轰然倒塌。
陆小宁和阿赤容烟同时松手,然后就地滚了几个圈,险险的避开了砸下来的火棍。
现场喊杀声一片,左庭王的护卫护着他将围栏火圈强行破开一道口子,随后冲了出去。
埋伏的人马迅速聚拢,护着左庭王往北逃跑。
一阵风由南往北吹过,吹散了浓烟,吹软了左庭王的双腿。
他扑通一下子倒地,双手双脚不听使唤的颤抖。
砰砰砰……
他身边的护卫一个接一个的倒地,然后瞬间倒了一大片。
左庭王刚挣扎着爬了起来,一条马鞭就临空飞过来,勒住他脖颈,然后一只脚将他踩进了满是草料的青草里。
左庭王双手撑地,用力挣扎了两下,踩着他的那只脚纹丝不动。他气得大骂:“阿赤容烟,作为阿赤王的后人,你怎么能忘祖背德,在食物和草料里下毒?你如此作为,不怕被长生天怪罪吗!!”
羌北内斗再严重,都有一个不成文的约定。就是绝对不会在食物、水源和牛马的草料里下毒。
左庭王和右庭
王防着阿赤容烟带人马过来,防着她埋伏他们,就是没防着她会下毒!
“你不怕遭整个羌北的牧民唾弃!”
阿赤容烟脚下用力,将他一边脸都捻进了泥地里。嘲讽道:“你不知道大楚有句古话,叫‘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们不是天天那女人那女人的乱吠?本王弑父杀兄都干了,还差弄死你们这帮畜生?”
“弄死你们别说下毒,就是直接把你们当寒枝花的花肥都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阿赤容烟双手用力,就要勒死对方。
“住手!”李衍被陆小宁护着赶了来。
阿赤容烟回头,拧眉盯着他:“李十一,你什么意思?”
阿赤容烟带来的一队人马朝这边包围过来。
李衍上气不接下气的,把手里的苏丹草递给她:“两万两赏银!”
他还等着银子开启羌北的全部地图呢。
至少天山那一片的地图得开启才行。
阿赤容烟有些无语,然后手下用力,直接将人勒死了。
李衍:“……”
“都说了赏银……”
阿赤容烟擦了擦手,然后看向他:“本王的大队人马马上到,等本王直捣两个老畜生的老巢,银子自然少不了你的!”
李衍眼睛一下子亮了,人一放松下来,整个人一下子坐到了地上。
陆小宁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拉他。
最后,还是三皇子背着他去了临时搭建的帐篷休息。
左右庭王都已经死了,他们的人马全部被阿赤容烟集中到了一起。不服的就杀了,投降的缴械不杀。
首领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反抗的。
大部分的人都归顺了阿赤容烟,只有一小部分左右庭王的死忠护卫宁死也不服阿赤容烟一个女人,咬舌自尽了。
埋伏在十里开外的大队人马很快赶了来,阿赤容烟留了一小部分人看守俘虏,然后又带着大队的人马直捣左右庭王的老巢。
陆小宁立刻就要跟上去,李衍一把拉住她问:“你手臂受伤了,去哪?”
陆小宁言简意赅:“要银子,抄家肯定有银子。”
李衍:“别去了,两万两银子,你就算去了也扛不回来!”
陆小宁反问他:“你不
是想要?”
李衍指指她的手臂:“先包扎吧,你放心,银子我一定会向阿赤容烟讨要,少不了。”
陆小宁这才坐了下来。
李衍拿着一瓷瓶的药看着她,她也看着李衍。
两人互相看了几秒,李衍略有些尴尬,抬了抬手臂:“上药。”
这里又没有婢女,伤的又是手背背后,似乎只能他上药了。
陆小宁抿唇,背过身去,褪下了手臂上的衣裳。
她左臂上除了刚添的一条细小的伤口,其余全是密密麻麻的旧伤,有几条疤痕像是蜈蚣,丑陋恐怖。
显然是在羌北三年留下的旧伤。
李衍目光触及到那些旧伤,心口莫名酸胀,边给她上药边道:“三年前,我娘说你是自愿跟皇姐走的,其实是在替我还皇姐人情吧?”
陆小宁眸光闪了闪,没接他的话。
李衍继续道:“其实你不必如此,今后也不必为了任何人去做危及性命的事。”他把药膏收好,捡了件衣裳给陆小宁披上,“就像今日,事先不是交代过你,危险的事让阿赤容烟去做,你那么拼命做什么?白白受了疼!”
陆小宁抿唇:“你说过要努力转移他们注意力的,而且采青的人有赏银两万两。人都上去了,总不好叫阿赤容烟捡了便宜!”
李衍知道她倔,也不想再说教了。
把药膏塞到她手里后,温声道:“你休息会儿吧,我守在边上。”
陆小宁点头,捏着药瓶斜靠在临时搭建的木板床上。许是太累,不一会儿她还真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外头火光窜动,喧闹声不绝于耳。
陆小宁转身,正要下榻,就瞥见李衍背对着她坐在床边上,正在数银子。
整整两大箱,银光闪闪的银子。
陆小宁坐直了身体,出声问:“阿赤容烟回来了?”
李衍数银子的手没停下,点头回应她:“嗯,早一刻钟前回来了,现在应该在吃庆功宴吧。”
陆小宁问:“你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