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多雨空气湿润,耿致晔经常训练也比常年呆在北方的看起来显年轻。耿卉卉的同学见他大儿子很小,就以为他最多三十岁。
小同学听长辈说三十岁副团级就很厉害了,顿时满眼的崇拜:“小叔,你好厉害。”
耿卉卉很生气:“我小叔!别乱喊!小叔,我们走。”
小同学:“不等你弟了?”
“姐,等等我。”耿致晔的侄子从学生窝里钻出来,“小叔?来接我的吗?”
耿致晔:“接你俩。”
少年感觉小叔心情极好,是个机会,只见他眼珠一转,低头问:“大宝,饿不饿?哥带你买好吃的去。”
“什么好吃的?”大宝好奇地问。
少年指着不远处的门面:“很多。先过去看看。二宝,去不去?”
耿二宝要下来。少年按住她:“人多碰到你,叫小叔抱着你。”
耿致晔忍不住笑了。少年认为他叔同意了,拉着大宝先走一步。
耿卉卉捂着脸呻吟一声,抬头说:“小叔,我带二宝去吧。”
“他的目的是我。”耿致晔抱着闺女跟上。
两个小家伙见他进去,选一堆好吃的好玩的,小小的书包塞的鼓鼓的。耿致晔掏五块钱给儿子。大宝下意识接过去才反应过来:“爸爸给钱?我说你怎么那么好!”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你的钱花完了啊?”
耿卉卉:“我收起来了。”
少年可怜巴巴的伸出手指:“耿大姐一天只给五分钱。五分钱,能干嘛?一串糖葫芦都要一毛钱!”
耿卉卉朝他脑袋上一巴掌,啪一声,耿致晔吓一跳。可她弟只是躲开一点,避免再挨一巴掌,就把大宝手里的钱给售货员。
小孩零食便宜,五块还剩三块多。耿致晔叫侄女选文具。
二宝踢着小腿说她也要。
耿致晔把闺女放地上,大宝拉着妹妹选铅笔和作业本:“爸爸,我什么时候去幼儿园啊?”
“姥姥家那边的幼儿园吗?不去了。过几天跟爸爸妈妈到南方熟悉一段时间,到秋再去幼儿园。”
耿卉卉和她弟习惯了分离,听到这话没有不舍,像话家常一样,耿卉卉问她叔什么时候走。
“再过一周。”耿致晔见小侄女很谨慎,“不用给我省钱。”
耿卉卉很想要个带绣花的笔袋:“可以买个笔袋吗?”
“也可以买书包。”耿致晔叫营业员拿两个军绿色挎包。
大宝和二宝垫着脚扒着柜台,异口同声:“爸爸,我要书包。”
耿致晔接过营业员递来的包挎儿女身上:“还要吗?”
书包拖地,走路费劲,兄妹俩摇头。
耿致晔无奈地瞥一眼俩孩子,转手把书包给侄女侄子:“没你俩不要的。回去叫——”叶烦的针线活不行,“叫奶奶给你们缝两个。”
满心失落的俩小孩又高兴起来,出了商店就往家跑。耿致晔的侄子把包塞姐姐手里去追俩小的:“你俩给我慢点!摔倒不许哭!”
耿卉卉往四周看看,没熟人,不用担心被人听见:“小叔,叶家爷爷奶奶不是小婶的爸爸妈妈,小婶难过吗?”
耿致晔:“你知道了?”
“晌午吃饭的时候小姑说的。小姑说要不了多久大家都会知道,不许我们跟着掺和。”耿卉卉很担心,“小叔,她一来就抢了小婶的工作,不会也要把你抢走吧?”
耿致晔想生气又想笑:“听奶奶说的?她没抢你婶的工作。你婶早跟主任说了,她得随我去部队。不说我和你婶相亲认识的,就是指腹为婚,我也不可能离婚娶她。我要那样做只是我朝秦暮楚,跟谁是叶家亲生的没关系。卉卉,记住,一个人不想做什么谁都拿他没办法。他本身就想或意志不坚定,又不敢承认自己懦弱市侩,就会拿别人当借口。”
第9章 没事找事
翌日上午,叶烦和小姑子各骑一辆二八大杠前往供销社。
李明月原本以为陈家清贫买不起车,陈小慧在乡下也没学过,才说带她过去。陈小慧会骑,李明月就叫她骑婆婆的车子跟在自己后头。
叶家在供销社东南,耿家在供销社西北,供销社离叶家三里路,离耿家不到二里还不用横穿马路。若非于文桃事儿多,陶春兰也不舍得留叶烦在家住。
于文桃觉少起得早,六点半就做好饭。叶烦和耿致勤饭后到供销社,陈小慧和李明月才从家里出发。叶烦趁着陈小慧还没到,找主任说陈小慧要是不能胜任就换小勤。
主任笑着打趣:“今早还跟你嫂子说,叶烦大气,工作说让出去就让出去。”
“不就一工作。”叶烦没放在心上,“我还少得了工作?”
主任点头:“还是我认识的叶大小姐。不过你想,我叫她一天也待——”
“打住!她跟你无冤无仇,你刁难她,是人都知道我撺掇的,或者你帮我出气。她在这里干不下去,不得我妈操心?不提把我养这么大,凭这几年帮我带大宝二宝,我也不能给我妈添堵。”叶父说出对陈小慧的不喜,叶烦没有起哄架秧子,正是不希望他以后看到陈小慧就心生厌恶,又不能把人撵出家门,到头来还是叶父自己跟自己怄气。
虽然叶烦一向坦坦荡荡,可凡事都有例外,所以主任刚才才那么说:“那是因为什么?”
“我婆婆,非说我亲疏不分。”
主任一听叶烦真没那意思,很干脆的跳过:“我们都以为你会叫小勤顶上来。”
叶烦:“等我走了,你问问陈小慧会不会开三蹦子,要不要收货卖菜,换小勤理账。”
“她行吗?”主任不看好。
叶烦点头:“她在农村多年知道怎么跟老乡打交道。上过高中,还能全须全尾地从申城找过来,脑子足够应付这点事。”
“既然这样,又有你带她,她能理清账目。”
陈小慧见账目简单,叶烦带她半天她就说学会了。
叶烦看她说话头头是道,字迹工整,算盘打的啪啪响,同意让她试试。
不过公家的事,叶烦不敢不慎重,回家前偷偷交代出纳要是陈小慧遇到不懂的,麻烦她帮一把。到外面看到耿致勤,又叫耿致勤下班送送陈小慧,以防她迷路。
耿致勤嘀咕:“又不是小孩子,走岔道不知道问吗。”
“她刚从农村回来,以前又没来过首都。”
耿致勤胡乱点点头:“知道了。”
叶烦心里不踏实,可思前想后也没什么事,就回家陪孩子。
十二点左右,叶烦和婆婆在厨房,听到叮叮咣咣声,叶烦出去就看到耿致勤推着车进来,拉长脸:“有人闹事?”
耿致勤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摇摇头:“谁敢在供销社闹事,不想活了啊。”
耿致晔:“口气真大。”
“本来就是。不卖他米面油,他吃什么?”耿致勤支好车子就去洗手。二宝拿着糖跑出来:“姑姑,吃糖。”
耿致勤抱起小侄女在她脸上吧唧一口:“二宝真好,姑姑的小棉袄。”
耿致晔:“她吃够了。”
“那我也乐意。”耿致勤抱着侄女去堂屋。
叶烦问:“真没事?”
“被狗吓一跳。”耿致勤不希望嫂子左右为难,“要不是看她是有主的,我非得找街道说那狗咬人,必须人道毁灭。”
叶烦:“跟狗主人吵架了?”
耿致勤摇头。
叶烦不信,可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去厨房继续洗菜。
耿致晔给妹妹使个眼色,出去聊聊。
耿致勤把小侄女塞她爸怀里,到门外往墙上一靠:“知道瞒不过你。”
“这两天我领着大宝二宝出去都没见到有人养狗。你就仗着你嫂子不常回来胡说。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来不是什么大事。
下班前耿致勤去找陈小慧,问她怎么回去,要不要送送她。陈小慧先说不用,然后又说麻烦耿致勤陪她走一段,这边她不熟。
耿致勤心说三嫂真厉害,连这都能料到。
从供销社出来,陈小慧说她听说过耿致勤。大概听叶家长辈说的,耿致勤点点头没说什么。陈小慧接着跟耿致勤话家常,问她多大,读过几年书,有没有转正。看在嫂子的面上,耿致勤耐心回答。到拐弯的地方,耿致勤就说一路朝东看到熟悉的房子过了马路就能到叶家。
陈小慧向她道一声谢,耿致勤准备回去,陈小慧又说二十岁还年轻,不用着急结婚。耿致勤下意识点头。蹬着车子回家的路上越想越不对,陈小慧一副长辈的口吻,好像她天天不务正业,离了男人不能活似的。
耿致勤把她的猜测说出来,忍不住骂:“三哥,你说她是不是有病?简直莫名其妙。也怪我妈,天天叫我相亲。这下好了,连陈小慧都知道我恨嫁。”
耿致晔怎么也没想到跟她有关:“早知道我不问了。”
“她真有病啊?”耿致勤抱住双臂一脸怕怕。
耿致晔:“以后当她是看见了打声招呼,私下不来往的远房亲戚。”
“不用防着点?”
耿致晔摇头:“有坏心眼还好办了。对了,这几天甭管在供销社听到什么,你都当不知道,更不许告诉你嫂子。等我把她哄走,随便你跟爸和于姨怎么白话。”
“嫂子都答应了还能反悔?大宝的学校都退了。”
耿致晔:“我丈母娘要说不放心陈小慧,叶烦烦敢叫我先走。”
以防供销社的人找到家里,午饭后耿致晔提议陪孩子出去玩,大宝二宝兴奋的午觉都不睡了。
翌日,叶烦和耿致晔又领孩子玩一天,然后带着孩子走亲戚,先去耿致晔舅舅家,又去陶家,亲自跟两家解释“抱错”的事。
耿家和叶家亲戚觉着此事荒谬又膈应人,可耿致晔和叶烦的态度告诉他们就当多一个亲戚,待两家亲戚冷静下来就接受了陈小慧的存在。
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耿致晔就叫叶烦去叶家收拾她和俩孩子的衣物。
陶春兰看着叶烦的衣柜空了,梳妆台空了,心也跟着空一块,难受的泪眼汪汪。
叶烦无奈地搂住她的肩:“妈,我去部队又不是去前线。再说了,火车方便,你在家没事也可以过去住几天。”
“哪走得开啊。”陶春兰很少哭,自己也挺不好意思的。
耿致晔:“陈小慧能照顾自己。”
“那也不行。你们前脚走,我后脚跟上去,她又不知道得怎么想。”
叶烦好笑:“我到那边还没安顿好,你去干嘛?当然是过了年再去。”
“可是现在才农历四月。”
叶烦长这么大没离开过陶春兰超过一个月。耿致晔虽然理解他丈母娘,可是也烦,哪有这么黏女儿的。亏得叶烦还说她妈反对她去部队是因为担心大宝二宝过不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