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张小明,就说留给张小弟。”大宝起来给妹妹擦擦头,感觉不滴水了,就让他妈摸摸。
叶烦接过毛巾:“再擦一会。”瞥一眼儿子:“张小弟可没招惹你。我听小明说,不是他小弟开口,这车买不成。”
大宝嘀咕:“那就留给张小军啊。”
知子莫若父。张小军什么德行,张大爷不可能不知道。张大爷除非老眼昏花,否则绝不敢指望张小军给他养老。
其实房子娶媳妇都是小事,叶烦现在只担心张小军个见钱眼开的赶明儿辞掉工作跟张小明抢生意。
好在张家现在没钱再弄一辆车。
叶烦希望尽快把车钱赚回来,看看张小军的态度,然后尽早把他这个隐患拔掉。
可是叶烦平时要上课,张小明一个人跑乡下,一天来回几次他的小身板肯定吃不消。
张小明没叶烦高,还没叶烦身体好。
叶烦决定琢磨个不需要他到处跑的生意。
六月中旬,星期天,叶烦带着大宝二宝到叶家,大宝就带着二宝和靓靓买冰棒。看到冰棒,叶烦灵机一动,可是一想一个冰棒赚一分钱,盐水冰棒可能只有几厘,她又瞧不上。
午饭后,大家都去睡午觉,叶烦到陈小慧房里,问:“最近申城找你了吗?”
陈小慧:“写过几封信。一开始我还拆开,看到他们在信里威胁我,后面的我都没看直接烧了。”
叶烦:“等你放暑假他们可能忍不住来找你。你想好了,我就告诉妈,到时候让她报警。或者你现在给申城去一封信,说你问过公安,他们那种做法属于犯罪。再打扰你你就报警。如果他们不信,可以找当地公安问问。”
陈小慧上辈子习惯了听陈宽仁和赵茹萍的话,让她这么“大逆不道”,不由得心慌:“要不再等等?”
“那暑假赚钱没你的份!”叶烦转身就走。
陈小慧赶忙叫住她:“我写!”
叶烦毫不意外,站到书桌旁边看着她写。等她写完叶烦才说:“小钱,你不见得看得上。”
“蚊子再小也是肉。”
叶烦道:“以后上午卖菜,下午卖冰棒。现在张小明先干着,等我放暑假我下午去冰棒厂。公园门口,车站门口都放两箱。你敢干吗?”
陈小慧有点瞧不上冰棒生意,她以为叶烦要去南方倒货。
叶烦确实想过去南方,但她手里没那么多钱,而且首都不是经济特区,大生意很有可能被定为投机倒把。冰棒生意小,就是闹到公安局,公安也是批评挑起事端的人。
叶烦:“回头你和犇犇去车站?卖的钱你俩平分?小勤和卉卉带着大宝和二宝去我家那边两个公园。你确定的话就这么干。”
“我考虑考虑。”
叶烦见她盯着手里的信,估计比起赚小钱她更怕陈宽仁找来,“那你慢慢考虑。”
晚上到家,叶烦给全家开会,说起冰棒生意。
于文桃道:“不去车站,车站小偷多,赚的钱不够小偷惦记的。”
犇犇问:“那我去哪儿啊?”
于文桃脱口而出:“少年宫啊。”
大宝眼睛一亮:“对,我和犇犇哥哥去少年宫。我们可以上午上课,下午卖冰棒。妈妈,让小明拉冰棒,你给我们送饭,我们中午就不回来了。”
叶烦震惊:“你的存钱罐都满了啊。妈妈也没缺过你零花钱,咱有必要这么拼吗?”
大宝:“不是你说的吗?现在没人摆摊卖冰棒,独家生意来钱快?等过两年我长大,到处都是卖冰棒的,我想赚钱也晚了啊。”
叶烦后悔没事在家里瞎念叨:“今年暑假不去你大伯家?”
“大伯又不会跑。”大宝摇头,“等我上大学放暑假再去也不晚。”
耿卉卉道:“犇犇,少年宫的人多,顺便问问谁家卖房。”
耿犇犇学他三叔抬手敬个礼,表示保证完成任务。
叶烦见他们一个个干劲十足也不忍说别的:“赚的钱四六分,我们四,你们六。”
大宝点头:“可以。拉冰棒要烧油,还要辛苦小明哥。”
叶烦:“你要喊小明叔。”
“小明说叫什么都行。”大宝道,“他还说小明哥听着显年轻。”
叶烦心说,这么多道理,你干脆改名叫理大宝吧。“大宝,人家要是问,你家是不是很穷啊?不然怎么出来卖冰棒。你怎么回答?”
大宝:“这么都被你发现了?看在我这么穷的份上,买几个冰棒吧。”
叶烦说不出话。
这个年代的小孩都这么不在意别人的眼光吗。
叶烦看向耿卉卉和耿犇犇,“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耿犇犇:“我们说有钱别人也不信啊。肯定以为我们打肿脸充胖子。”
“好吧!”叶烦确定都不在意别人的眼光,“那就这么定了。”
二宝不乐意:“妈妈,你都不问问我吗?”
叶烦:“我以为你和哥哥的想法一样。难道不是吗?”
是的!二宝无法反驳,又觉着被妈妈糊弄了,“我不要卖冰棒,我要和小明拉冰棒。”
叶烦点头:“可以!”
挑一天下午下课早,张小明开车在校门口等叶烦,接上叶烦就去冰棒厂拉一箱冰棒。
箱子是找村里人做的,裹着冰棒的棉被也是。于家村一共做了八个箱子,用今年的新棉做冰棒被子。叶烦叫张小明找村里人买六个。于家堂舅一看叶烦一辆车需要这么多,就叫自家媳妇再做四个,回头看看叶烦怎么卖,他们跟叶烦一起。
叶烦家附近没有小商店,所以一箱冰棒拉过去,半个小时就被街坊四邻和上下公交车的路人买的一干二净。
叶烦又陪张小明和于家小舅去一次冰棒厂,两人知道怎么拿货,而且白天去冰棒厂很安全,两家就分开,谁先卖完菜谁先去。
箱子暂时都放在叶烦家——叶烦家是四合院,南边大门过道两边还有两间房,一间被叶烦改成放痰盂和夏天洗澡的地方,一间放一些用不着的东西,冰棒箱就放这个屋里。
六月最后一个周末,张小明卖完菜到家还不到十点,他就载着两个箱子和二宝去冰棒厂。
二宝下了车见到年龄大的喊伯伯,比她爸爸年轻的就喊哥哥。人家问张小明是她什么人,二宝就说“小明哥”。
人家以为张小明要一边卖冰棒一边照顾妹妹,心疼小丫头这么热的天出来,给她一个红豆味冰棒。
二宝很开心。
回来的路上被晒一路,二宝后悔了,期末考试结束,她放暑假,叶烦叫她去,她就说要写暑假作业。
二宝天天这么努力,等冰棒大业正式开始,少年宫开课,她的暑假作业写完了。
耿犇犇得知这事难以置信:“二宝,你是学习精吗?”没等二宝回答,“幸好我开学上高中没有暑假作业。”
叶烦:“耿犇犇,别忘了,上午学习,中午开始卖冰棒。你学习退步,你爸妈怪我把你带坏,我就送你去姥姥家。”
耿犇犇慌忙发誓保证,他带着课本去少年宫。
大宝说:“犇犇哥,把我们去年的旧衣服拿出来。”
耿犇犇:“有点不合身啊。”
“我们都卖冰棒了,天天穿新衣服也会被认为只有一套新衣服。穿旧衣服坐在地上弄坏了就撕开留奶奶做鞋。”大宝道,“妈妈,我是不是很聪明?”
叶烦头疼,耿大宝应该改名耿貔貅:“不要再让我听见你变着法节俭!”
第89章 钱闹的
如今昼长夜短, 早上五点天就亮了,所以五点多张小明和于小舅从家里出发, 六点左右到城里,这个时候市民刚刚走出家门,看到他们的车干脆找他们买,以至于九点左右就可以收摊。
这个时候去冰棒厂有点早,于小舅和堂弟开车回家,换他小儿子开车载着三个堂兄弟进城。
于小舅的小儿子就是去年叶烦把钱交给他让他交给村长的十八岁少年,叫于宏伟,他把三个堂兄弟放叶烦家就跟叶烦去冰棒厂, 一人拉八箱冰棒。
两人去冰棒厂期间,耿致勤和卉卉带三人去公园。叶烦和于宏伟先到公园卸下来四箱冰棒, 然后叶烦带着于宏伟走街串巷。
两人边卖边往少年宫移。等到少年宫也有十一点半,把孩子扔在少年宫的父母快下班了, 小孩子也渴了, 而能来少年宫的小孩家庭条件都不错, 都有点零花钱, 所以叶烦和于宏伟的车停下小孩就挤上去。
穿着一身旧衣服的大宝被大孩子小朋友挤到后面, 他不禁眨眨眼睛, 难以置信地问:“哥,不是叫我俩卖吗?”
耿犇犇:“看来不需要我俩。”
大宝着急:“那怎么办啊?我刚买一个存钱罐,里头一分钱没有。”
于文桃牵着二宝在他俩身后, 闻言又无语又想笑,谁敢相信叶大小姐的儿子天天想着赚钱, 跟上辈子当了一辈子乞丐似的。
于文桃问:“大宝, 少年宫的人叫你在里面卖冰棒吗?”
大宝忘记问,“我去问问。”
经常来少年宫, 大宝认识几个职工,他也不怕人,到人家跟前就问可不可以在大门两边卖冰棒。
摆摊遭鄙视的年代,一个穿旧衣服的少年突然这么问,职工潜意识认为他家庭困难,犹豫片刻就点头,“你一个人卖啊?”
大宝:“我和我哥。我妈帮我们送过来。我妈在别的地方卖冰棒。”这话到女同志耳朵里直接变成他妈没工作,是社会闲散人员。大宝又说,“上午叫我奶奶看着,我们中午和下午卖,可以吗?姐姐,我请你吃冰棒。”
女同志笑着说:“谢谢。小朋友,你该叫我阿姨。”
“可是你比我妈妈年轻啊。”大宝也不怕他妈进来修理他。
同女同志一道的男同志心说十来岁的孩子的母亲顶多三十五岁,他同志都快四十了却比少年母亲年轻,那少年母亲一定很操劳显老,“小朋友,卖冰棒可以,但是不许大声喧哗。问谁叫你在这里卖的,也不许说我们几个同意了。”
大宝点头:“我就说没人规定不可以在这里卖啊。”
女同志笑着说:“真聪明。上几年级了啊?”
大宝:“再开学我就上初二了。”
女同志惊讶:“你没多大啊?”
大宝:“妈妈说我十一岁半。”
女同志也觉着他十来岁,不可能十四五,“那你很聪明啊,这么小就上初二。”
男同志提醒:“该吃饭了。”
大宝饿了,嘴巴一秃噜就问出:“我们可以去食堂吃饭吗?”
女同志点头:“可以。但是要用钱。我们用饭票便宜。”
大宝心说,幸好,不然多丢脸啊。看来以后不能说太多话,容易失言。大宝先说声谢谢,接着解释:“我们中午坐公交车回家再回来不如在食堂买着吃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