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茹萍:“叶烦没买?”
“……”陈小慧无奈地道出叶烦去大嫂单位开证明。
昨儿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陈宽仁觉着就这么把陈小慧给叶家太便宜叶家。赵茹萍虽然有办法收拾陈小慧,可养了多年的闺女,又一直当亲闺女疼,也不甘心白白送给叶家。
昨天下午的鸡蛋面,晚上的酱肘子,让夫妻俩顿时觉着这次没得什么好处还亏了一个闺女长远看也不亏。
陈宽仁起身问:“东西收拾好了?”
陈小慧:“早收拾好了。”
陈宽仁瞟到桌上烟盒下意识伸手,不经意间看到叶父又僵住,“叶大哥,烟还抽吗?”
叶父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内心甭提多无语,他怎么比老家最不讲究的亲戚还不讲究。幸好烦烦跟他们说从此以后两不相欠:“我不抽烟。这是烦烦——和小慧大哥拿回来的。他也不抽,过年发的。”
“那我留坐车的时候提提神?”
叶父顺嘴问:“够吗?”
“够——”
赵茹萍抢着说:“还有啊?”
陈小慧的脸一下热起来:“妈,干嘛呢?”
赵茹萍瞪她,跟自己亲老子客气什么,不会过日子的倒霉玩意:“没听见吗?你爸说没人抽,放着也是发霉。”
叶父嘴巴动了动,心道我就不能留着待客。体面人不敢再客气:“好像还有一包。明月,明月——”
李明月进来:“我找找看。”到她和叶紧卧室拿两包烟,一盒牡丹一盒香山,“爸,只剩两包了。”
叶家出品必是精品。赵茹萍笑着说:“够了,够了。”接过去塞自己包里,正好俩儿子一人一包。
陈小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明月见状很意外,竟然知道羞耻。也对,陈小慧二十出头脸皮薄。幸好脸皮薄,要跟赵茹萍一个德行,两包香烟都能看眼里去,以后可不敢叫她靠近卧室。
“那婶子,叔,虽说火车站离得近,可公交车逢站必停,上班高峰走得慢,最快也要一小时。”李明月指着落地摆钟,“十一点的车,快九点了。”
赵茹萍儿子是普通工人,儿媳是临时工,不敢请假,孩子没人带,她也惦记大孙子:“那走吧。对了,小慧,水果和点心拿了吗?”
陈小慧点头:“拿了。”
“拿了就好,不然一天一夜哪受得了。”赵茹萍说着话到屋外,看到抄兜靠柱等得无聊的叶烦,不由得想起这两天的遭遇,“咱又不像叶烦不用回去。”
属什么的这么欠?叶烦气笑了,“是呀。当年是爸妈把我抱回来的。现在长大了,抱不动了怎么回去。你说对吗?赵茹萍同志。”
“你——”赵茹萍差点呕出一口陈年老血,叶家怎么教的?她怎么这么会接茬。赵茹萍满脸怒气地指着她,“有没有一点教养?我原本以为大哥大嫂忙没空教你。现在看来,你谁都不像,你就是个另类!”
第7章 离开前
叶烦心说可叫你说对了,我早已不是叶烦:“原来我不是你生的啊?”
赵茹萍呼吸骤停。
耿致晔三两步到叶烦身边。
赵茹萍登时挪不动脚:“你大哥说过,我有再多不是也是你亲娘。”
叶烦嗤笑着,不急不恼地问:“有证据吗?”
“我——没证据我也是你妈!”
叶烦:“同一天出生的人那么多,你怎么证明我没被别人换过?”
“这,不可能!”
叶烦轻嗤一声:“你来我家那天我和我妈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你给出的理由是小慧越长越像陶春兰同志。我像你吗?看在你把小慧养大的份上,这次不跟你计较。以后切莫再说!”
陈宽仁见不得她嚣张:“我要拿出证据你怎么说?”
叶烦心说这年头没有脱氧核糖核酸,又没有人证,你拿个屁:“有人证就说明你们故意的,偷走小慧犯了拐骗罪,扔下我犯了遗弃罪,两罪并罚,五年起步!要不要找个人证出来?”
“吓唬谁!”陈宽仁生于乱世,乱世为官者多不义,“民不与官斗”刻在了他骨子里,他不由得心慌,“叶大哥,她怎么这样?”言下之意你也不管管吗。
叶父乐意看到叶烦收拾他:“烦烦话糙理不糙。小慧听说过吧?”
陈小慧要是高中毕业就下乡,可能不知道这些。多活二十几年,陈小慧没有刻意留意过也在报纸电视上看到过。在陈宽仁的瞪视下,陈小慧微微点头。
陈宽仁顿时慌了。
叶烦嘲弄地笑着:“以为我只会放狠话?”
“你你不要太得意,我早晚能拿出证据!”
拿出证据又如何?自己主动换的,我又成年了,我不同意谁也甭想把我的户口迁回去。没有法律上的责任就没有赡养义务。叶烦笑着点头:“我等着。”
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陈宽仁和赵茹萍比任何时候都确定他们拿叶烦没办法。
叶家大嫂觉着差不多了:“婶,叔,再晚就赶不上火车了。”
“等一下!”叶烦喊。
李明月眉头一皱,见好就收!
叶烦:“小慧,这几天住得还习惯吗?”
她什么意思?给我下套吗。叶烦别的不说,前世今生都没阴过她。以前觉着叶烦看不起她,现在看来,强者不屑欺负她。
“还,好。”陈小慧斟酌道。
叶烦:“那我这两天把房间收拾出来。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叫爸出钱给你买。”
“啊?”陈小慧惊呼一声,叶家几口看过来,她怕误会慌忙说:“不不用,我可以住那边。”朝厨房旁边的客房看去。
叶烦不赞同:“那两间房常年没人住,里面一个床头柜没法放衣服。再说了,大宝二宝在爷爷奶奶家住不着。以后回来探亲也可以跟我们住。妈,你说呢?”
陶春兰自己都没想到给陈小慧收拾房间,叶烦这么周到,她有何理由反对:“听小慧的。”
叶烦问陈小慧:“那我看着收拾?”
陈小慧想说你不用做到这份上。前世经验告诉她这话在叶家人看来不识好歹:“那你看着收拾吧。你眼光好。”
耿致晔问叶烦:“可以走了吧?”
叶烦心说你倒是迫不及待:“没事了。”
叶大嫂:“那就走吧。再晚真赶不上火车了。”
—
耿致晔不像穷出身,叶烦年纪轻轻竟然是供销社会计,两口子肯定不缺钱。赵茹萍嘴上说不想看到叶烦,其实心里还想争取一下。
上了公交车后面有位她不坐,挤到前面跟人聊天。人家听她口音不是本地人,问她打哪儿来。她说她嫁到申城,回来探亲,因为她哥家出了一件大事,儿子被换了。
无人不八卦!前面几人顿时被这话吸引过去,叫她展开说说。赵茹萍三言两语说完,就问这事还属于犯罪啊。
赶着上班的大姐说一换一应该不犯罪。上懂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的碎嘴老司机立刻说:“不就跟故意杀人一个道理。再说了,你能说我杀个杀人凶手就不是犯罪?枪毙是法院的事儿。谁都能动手,还要法院干嘛?”
赵茹萍拎着包的手发白,强笑着说:“就是!我也是这么说的。”
耿致晔低头扯开嘴角,好不幸灾乐祸。
李明月和婆婆互看一眼,幸好烦烦态度强硬寸步不让,否则真拿这么脸皮厚的人没办法。
陈小慧愈发无地自容,扯扯陈宽仁的衣袖小声说:“爸,叫妈别说了。”
陈宽仁:“你妈又没说什么。”
前面的人不禁回头。
陈小慧想跳车:“小声点。”
“嫌我丢人?”陈宽仁邹着眉头问。
陈小慧脸红的滴血,多年养成的习惯叫她支支吾吾不敢像叶烦一样坚定反驳。
耿致晔见状深感怀疑,陈小慧真是叶家女儿?怕不是人有相似。否则怎么一点也不像叶家人。他老丈人和丈母娘年轻时敢打敢杀,大舅子看似脾气好,其实是个犟种,接收“产品”恨不得拿着放大镜一个个查。
耿致晔考虑到丈母娘不方便指责陈宽仁:“叔,这是在公交车上。”
“我知道啊。”陈宽仁一副还用你说的样子。耿致晔不再客气:“公共场合请小声点,别让我瞧不起你!”
陈宽仁气得起身:“停车,我要下车!”
急着上班的乘客不禁说:“还没到站。”
“我,我不舒服!”
耿致晔问:“哪里不舒服?”
“我难受,喘过气。”陈宽仁睨了他一眼,我不信你不害怕!
前面乘客立刻把窗户打开。
陈宽仁又说:“颠得难受。”
耿致晔稳如泰山,只是朝前面大声说:“师傅,去公安局!”
“你什么意思?”陈宽仁气得吼他,可一点也不像病人。
耿致晔冷冷地吐出四个字:“数罪并罚!”
陈宽仁瞬间蔫了,到站都没敢闹。
耿致晔确定陈小慧是叶家女儿,否则他不会怕的跟孙子似的。
赵茹萍不服气,甭管怎么说她有好好把陈小慧养大。凭小慧要回叶家她没阻止,陶春兰和李明月也不该由着耿致晔吓唬她男人。到车站她就问:“谁买票?”
李明月很不想理她:“致晔去了。”
赵茹萍左右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耿致晔不见了。她讨了个没趣儿,没话找话掩饰尴尬:“他没我们的证明怎么买票?”
陈小慧小声说:“上车前我就给他了。”
“你还不姓叶!”赵茹萍没好气道。
陈宽仁立即就问:“陶大姐,叶烦不跟我们回去,也不认我们,我们只剩小慧一个闺女,你不会还叫小慧改姓叶吧?”
陈小慧就算不立刻同陈家断了联系,但凡她指责一两句,李明月都会对她高看一眼。可是她没有。李明月实在不懂她。陈家唯一能拿捏的就是不配合迁户口。可是凭陈小慧跟陶春兰年轻时几乎一样,陈家也不敢把此事闹大啊。
李明月笑着把球踢走,“我们尊重小慧的意愿。”
陈小慧顿时陷入两难之地:“妈,耿同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