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DB最容易沉迷的人都是开始赢了好几回,然后上了庄家的套。她对这些套路太熟悉了。不管她刚刚有没有得到奖,她都只玩一次。
张二伯见她不肯,“那我玩一回。”
张希瑶给了他五个铜板,“咱们只玩一回。”
张二伯点点头,看向张希瑶,“你觉得谁能赢?”
张希瑶在这些选手身上逡巡一圈,真的看不出来,因为这些百姓全都是穿着衣服,没一个赤着上身。不过就算赤着上身,估计他们也不是健身达人。光看他们的脸就知道了。一个个面黄肌瘦,不知饿了多久。
张希瑶笑道,“大伯娘在上头,你不支持她?”
张二伯有点心虚,“要是你大伯娘赢了,我这一文不算什么。要是她输了,至少还有我赢的几文钱。”
张二伯看其他人下注。除了陆氏,其他选手得到的牌子都差不多。张二伯拿不定主意,索性就找了个最瘦的,“他肯定饿了很久。肯定最能吃。你大伯娘早上吃了一个包子。”
张希瑶失笑,“那可不一定。瘦子之所以是瘦子,不正是因为他们吃得少吗?”
吃得少,胃就小。她减肥时,教练都让她慢慢往下减摄入量。一开始不要节食。
张二伯听了她的话,觉得有道理,于是他在所有人里面挑了个最胖的。
下完柱,这场比赛正式开始。
一声锣鼓响起,香被点上。比赛正式开始。
陆氏按照前一个人的经验,小口小口吃起来,尽量不要噎着。其他人的速度明显比她快很多。有个选手吃了三个馒头噎住,然后喝了家人递过来的一杯水。吃到第六个,就再也吃不下去。被人抬了下去。
押他的下冲他撒气,“真晦气!不能吃,你上什么台!害老子丢了十文钱。”
台下的观众在声嘶力竭喊“快点!”二楼的富家子也在呼喊。整条街都是这些人大呼小叫的声音。
张希瑶背着背篓,两只手攥在一起,张二伯不仅背着背篓,怀里还抱着陆氏的背篓。两人紧紧盯着台上。只是张希瑶的关注点全在陆氏身上。张大伯却是一心两用,一会儿盯着自己押的汉子,一会儿又看看陆氏。
“第几个了?”张二伯盯着不放。
“第八个了。”张希瑶嘴角上翘,其他人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但是大伯娘却依旧有条不紊,而且她连坐姿都没变。
站在张希瑶前面的汉子直接从怀里掏了什么东西朝台上的男人砸了过去,“你快吃啊!”
男人已经趴在桌上,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而其他选手也跟他差不多,全是半死不活。只有陆氏依旧在吃。那饭馆掌柜都看傻眼了,这都第十三个了,怎么还能吃?!
“哎!香快燃尽了!比赛结束了!”张希瑶觉得不能再让大伯娘再吃下去,可别把胃给撑坏了。
饭馆掌柜如梦初醒,忙看了一眼香,直接朝敲了一下锣鼓。
咚!
一声响,台下爆发出或激动或暴躁的声音。陆氏终于扔掉手里吃了一半的馒头,被掌柜请上台领奖。
张希瑶和张二伯挤进去,扶住陆氏,“你还好吧?”
张二伯输了,但是他现在比谁都开心。十两银子!这可是十两银子。这可是他们家一年的收成。吃馒头就赚来了!这么好的事打着灯笼都难找!
他们三人在台上为赏银而高兴,台下已经闹起来了。
因为陆氏是女人的缘故,押她的人很少。这就导致输钱的人很多。这些人能不愤怒嘛。一个个掐住比赛选手的脖子就想揍,场面顿时乱成一团。饭馆掌柜让小二阻止,张希瑶三人则趁乱离开。
第39章
陆氏将银子揣进怀里, 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我居然赚了这么多钱。我居然能赚这么多钱。”
她反反复复重复这一句。
张二伯也很高兴,“是啊, 大嫂,你太厉害了。你居然吃了十三个馒头。那些人都不如你。”
张希瑶笑得合不拢嘴, “大伯娘, 你头一回吃饱饭吧?”
陆氏点头,“是!从生下来, 我就一直饿肚子。今儿可算吃饱了。”
她扶着肚子,虽然很撑,很难受, 可是十两银子傍身,她真的很高兴。
这三人显然高兴得太早了,张希瑶侧身跟陆氏说话时,无意间发现有人跟着他们, 她将身子正过来, 提醒两人。
张二伯和陆氏吓得身体紧绷。这可不是他们镇上。那边路多, 而且没有城门。可汴京城有四个城门, 人家只要守在城门口堵他们, 他们银子就保不住。
“他们不敢在城里动手,估计也是怕被人抓住。咱们不如兵分三路。”张希瑶很快想出主意。
张二伯也没别的办法,“行!就按你说的办。”
在一家布店门口,张希瑶和陆氏进了布庄,张二伯一个男子没法跟进去, 就与她们分开。身后立刻有人跟上去。另外的三人则守在店外。
陆氏也察觉到跟她们的人挺多, 就问张希瑶,“怎么办?!咱们打不过他们!”
张希瑶让她别怕, 附手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没一会儿,陆氏就出了布庄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
张希瑶等陆氏走远了,才出了布庄,身后只有一个男子跟着她。
张希瑶昨天在州桥这边来来回回逛了好几遍。对这边的吃食摊子熟得很。她逛了一圈就从一家脂粉铺后门离开了。
成功甩掉对方,张希瑶也不敢耽误,直接出了城,等其他人。
她饿了,哪怕背篓里有吃食,她也不敢拿出来。就这么一直等。
赶牛的车把式都来了,张二伯和陆氏依旧不见踪影。
难不成他们没能甩开那些人?张希瑶急得团团转,请车把式再等等,“他们很快就来了。你能多赚十文钱。再等等。”
车把式心动了,于是又等了一会儿。可是人迟迟不来,同车的人就有了意见,问车把式还走不走。
车把式问张希瑶,“小哥,走吧?!”
张希瑶犹豫不决。说好了一起回,她一个人回去算怎么回事!她刚要摇头说“不用了”,谁知身后传来张二伯的声音。
张希瑶回头一瞧,那跑起路来一瘸一拐,被人揍得鼻青眼肿的脸,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可不正是张二伯嘛。
陆氏没比他好多少,她身上的衣服像是被泥水里滚过,左边半张脸肿起来,严重不对称。
同车的人都是一惊,“你们怎么了?”
陆氏捂着腮帮子,根本说不了话。张二伯则是呲牙咧嘴,先爬上车,让车把式先赶车,才开口向大人解释,“别提了。我们运气不好,碰上一帮无赖把我们拦在巷子抢劫,我辛辛苦苦弄一筐鸡蛋进城卖。全被他们搜刮走了。”
张希瑶蹙眉,“你没把他们甩开?”
“我甩个屁啊。我是男人,他们也是男人。我能进的地店,他们不能进吗?”张二伯激动得大声嚷嚷,牵动嘴角的伤口,他疼得嘶了一声,捂住嘴。
张希瑶没想到这汴京城的无赖胆子这么大。敢跟得这么近!
陆氏原本把人甩掉了,但是她对东京的巷子不熟悉,再加上那些人认为钱在她身上,跟她的人是最多的。她进了店内,好半天没出现,很快他们就发现她走了,然后追出去,将她堵在巷子里。把她的背篓全部翻遍了,没找到银子。
还想过来搜身,陆氏不想让他们搜,可他们押着她,不让她动弹。他们把她全身搜了遍,这才相信她没有钱。他们恼羞成怒将她推到泥坑里拳打脚踢。她脸肿成这样就是那些人用巴掌扇的。
得亏是在城内,人山人海,没打多久就被路人发现,那些人怕被官爷抓住,丢下她逃之夭夭。要不然她受的伤只会更重。
张希瑶叹了口气,想从陆氏背篓取出葫芦,没想到对方把葫芦也给摔碎了。出门前装的水洒得一滴不剩。
同车的人劝他们想开些,“好歹人没受伤,只是挨了一顿打。”
张二伯捂着脸哼哼哈哈应了,他将背篓放到身前,趴在背篓上,没一会儿就迷糊了。
张希瑶也跟着一起睡,只有陆氏昨晚睡得香,看他们两人睡了,她就一直睁着眼睛,盯着背篓。
等到了镇上,天已经黑了,张希瑶三人看着四周黑漆漆,“这么晚了,阿奶肯定回家了吧?”
原本他们约定是今天回去。可这不是出城晚了。阿奶未必会等他们回来。
张二伯四下看了看,实在太黑,他们手里也没个灯笼。实在看不清啊。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发出微弱的声响,“是爹吗?”
这是二郎的声音,张二伯认出来了,大声回应,“对!是我!”
他也不知道儿子在哪,只能这么回应。
黑暗中,大家听到二郎呼喊“阿奶,点个灯笼”。
随后他们右侧出现两辆板车,正是张大伯、大郎、张婆子和二郎。
他们今天收摊比较早,一直等到现在。
天太黑,张婆子看到三人平平安安回来,忙催促他们快些回去。
“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们三人出事了!”张婆子在前面走着,张希瑶三人的背篓全部放在板车上,三人走在张婆子后面。
天太黑了,哪怕这么多人一起走,张希瑶还是不放心,害怕突然有个蒙面歹徒蹿出来,拦住他们去路。
张希瑶挽住张婆子的胳膊,让阿奶猜蝉蜕卖了多少钱。
张婆子听她语气这么欢快,就笑道,“40文?”
她觉得汴京城人多,青菜都比别的地方贵,蝉蜕贵一倍,也很正常。
谁知张希瑶脱口而出,“不是!八百文!”
这个价钱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二郎小声说,“得亏没在镇上卖。那家也太黑心了。”
大郎就好奇问,“那汴京的鸡蛋卖什么价?”
蝉蜕都能翻这么多倍,鸡蛋肯定也很贵吧?!
事实上并没有贵多少。
张二伯也没瞒着他们,“一块四。但是钱被人抢了!”
听到钱被抢,张婆子嘴都快气歪了,“全抢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也就五百个鸡蛋,也就七百个大钱。居然都守不住。他还能干点什么事儿!
张二伯也很委屈,他也没想到会被人盯上啊。
张希瑶就扯着张婆子的胳膊,“阿奶,不怪二伯,咱们被人盯上了。我们三人吓得不轻,就分成三路,甩掉身后的人。我是个孩子,只有一个人跟着我。我把他们甩开了。二伯和大伯娘运气没我好,被他们堵住,两人都被揍了一顿。”
听到媳妇被揍,张大伯有些急了,“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大郎也跟着着急,“娘,你没事吧?”
陆氏被揍一顿,其实她并不生气。谁叫她得了十两银子,被人盯上了呢。只要能守住银子,这点揍不算什么。她就冲大家摆手,“没事。我好着呢。”
听她说没事,大家也就放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