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时间不早,圣上便又留徒宏轩一起用膳,吃饭的时候,才将自己的想法提了。
徒宏轩一听,便说道:“皇兄是知道臣弟的,臣弟就是个万事不管的,此事,臣弟回去还是得问问才行!”
圣上也知道徒宏轩不可能一开始就给出合适的人选,也不着急,只是笑道:“那就劳烦十三弟你跑个腿,朕这里就等十三弟的好消息了!”
徒宏轩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西宁郡王府如今在平安州那边其实也有些尴尬,这几年因为羊毛生意的缘故,别说是漠南各部了,便是漠北各部也不敢得罪中原了,都指望着中原这边买他们的羊毛呢!他们如今几乎不养山羊了,山羊毛短且粗,卖不上价!漠北那边还有几个原本在西域那边放牧的部族更是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新的绵羊品种,毛更细更长,而且拿铁梳子一梳,连羊绒都能多梳出一成。
可以说,只要羊毛生意不断,中原这边也能一直保持强势的话,北边以后那是真的就太平了!如此,西宁郡王府一直占着这里的好处,时间长了,难免要引起众怒。因此,西宁郡王府商议了一番之后,已经决定,最多再有个三五年时间,他们家就没法再把着平安州的大部分利益了,这里的事情,最终还是得皇帝的心腹来主持,他们家最多如同其他勋贵一样分润一点利益罢了!只是到时候西宁郡王府该何去何从,他们还没下定决心。
既然如今有了别的转圜的机会,西宁郡王府自然是要抓住的。因此,没两天,从平安州连夜赶回来的西宁郡王世子金铭就在朝堂上立下了军令状,表示三个月定当平定白莲教之乱。
对于常年跟草原上的蛮子打交道的西宁郡王府来说,白莲教算个屁啊!就是一帮乌合之众。若是王朝末年也就算了,这等民乱,从来都是按起葫芦浮起瓢。如今嘛,这场教乱本来就出现得蹊跷,白莲教当初可是被反复绞杀了好几次,都多少年了,突然死灰复燃,里面没猫腻才怪!
换做是其他人家,很多本身就是出身江南,到时候可能还会束手束脚,西宁郡王府原本就是出身西北,跟这些人素来是没什么往来的,正好可以去南边清理一番。
圣上见西宁郡王府居然肯出这个头,虽说只是世子请命,但金铭作为世子,他身边自然有得力的人辅佐,西宁郡王也不会叫自个儿子留下什么污点,因此,既然他们说了是三个月,那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此事成了,那是圣上有识人之明,用人有道,便是不成,也有西宁郡王背锅!
圣上也不含糊,当下册封金铭为荡寇将军,即刻领兵南下平叛。
朝堂上这些人其实一直都在观察圣上这个新君的做派,毕竟,圣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做的都是一些辅助类的事情,并没有真正独当一面过,突然被拱上皇位,又正值多事之秋,许多人都觉得圣上多半要乱了章法。如今看起来,圣上竟是将局势稳住了。别以为臣子就会天然效忠皇帝,他们更看重的其实是自己的利益。有那等权势之心极重的,恨不得将皇帝当做傀儡摆设,自己全权做主,还美其名曰君上垂拱而治。也有一些人,是真心觉得,一个有为的皇帝,总比一个无能的皇帝强。
如今圣上显然是有为之君,竟是不声不响,拉上了西宁郡王府给自己站台,一些人失望,一些人不免就放下心来。
虽说圣上已经下了旨,但是下朝之后,圣上还是先跑了大明宫一趟,叫太上皇知道此事。
太上皇这会儿还是说不出话来,精神也颇为不济,不过听得西宁郡王府主动请缨,太上皇也放下心来。如今老将凋零,能上战场的人也不多了,圣上以往与诸多老牌勋贵也无交情,亏得他能将西宁郡王说动。
太上皇也是聪明人,知道这里头定然有人代为转圜,多半便是徒宏轩。既是自己这个四儿子能放得下身段找下面的弟弟帮忙,太上皇一时半会儿也安下心来。
说是即刻领兵南下,实际上根本不可能这么快!这年头又不比后世,基层组织能力强得夸张。光是调集兵马粮草,都得花费不少时间。
圣上如今只求赶紧平叛,让他当皇帝的头一年不显得兵荒马乱,能太太平平过个年,因此,严令各个衙门大开绿灯,一切以平叛为先。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是新君上位呢!各个衙门也怕回头自己背锅,所以,只要有圣上的诏令,那是要什么给什么,半点折扣都不敢打!
饶是如此,大军出发的时候,也已经差不多是十天后了。
在太庙举行了誓师典礼,圣上还亲自将大军送到城门外,态度很是殷切,又跟金铭摆出了一副君臣和谐的模样。要不是时间不合适,他甚至想要直接许诺,只要此战能胜,他让金铭的长子做驸马!
有实力有能耐的人,自然也很容易出头。而明明没那个能耐,却硬要出头的人,就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为了不把自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落到甄家和徒宏憬这个坑里,贾史氏没敢去找甄贵太妃,生怕这位一个不爽,摆出同归于尽的架势。她费了不少心思,花费了大把的银子,连私房里的几件珍玩也拿了出来,总算是走通了内务府的门路,将刚刚完成培训的贾元春调到了养性斋做女史。
也是甄贵太妃如今自顾不暇,已经把之前的事情给忘得差不多了,要不然的话,她只怕宁愿冒着被贾家恨上的风险,也要把贾元春扒拉到自个身边,到时候有这么一个人质在,抄家灭族的事情贾家不敢干,一些小事,贾史氏那边是不敢推脱的!
贾元春在宫里一开始也是惶惶然,毕竟,明明说好了进去就是走个过场,在宫里待个几个月,回头就会进纯王府的,结果一夜之间,风向就变了。圣上变成了老圣人,新君却不是纯王!纯王之前跳得那么厉害,老圣人在的时候或许没什么,等老圣人不在了呢?新君会不会秋后算账?那么,嫁给纯王就不再是什么青云路,而是鬼门关了!
贾元春在宫里惶恐不安,差点就撑不下去了!等到听说自己被分派到了养性斋的时候,贾元春差点当时就喜极而泣,知道自己算是得救了。
养性斋是宫里一处藏书的地方,宫中藏书的地方很多,其中如文渊阁这种文字打头的地方,都不在后宫范围内,而是在前朝,后宫藏书之处却是什么摛藻堂、绛雪轩、静怡轩之类的名号。养性斋算是比较偏僻的一个,贾史氏选了这里,也是怕贾元春被贵太妃惦记上。这位虽说如今大不如前,但是太上皇还在,谁知道她还能不能翻身呢?到时候随便在太上皇那里吹一吹枕边风,贾元春一个小小的女史又能如何?总得将这阵子混过去了,才有机会图谋之后。
贾元春也想不到这么多,横竖抱琴已经被分派到她身边了,她顿时觉得在宫里安心了许多。她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便是有些心机,又能如何?宫里如今这个情况,她也只能缩着脖子,先保全自身。
好在贾史氏叫她带进去不少小额的银票,她手里宽松,又肯花钱,除了一开始宫中气氛不佳,她不敢露头之外,之后,在养性斋却是如鱼得水起来。
第156章
荣国府那边, 如今谁也不敢提大姑娘三个字,尤其在王氏那里,一提到元春的名字, 她就几乎要崩溃地大哭起来。
贾珠对此很是无可奈何,他运气好,今年又南下了一次, 考中了秀才,回来的时候白莲教还没有作乱, 并未受到任何波及,太太平平回来了。
他虽说只考中了增生, 连廪生也不是,但已经具备了参加乡试的资格。只是他回来的时候, 贾宝玉刚抓周抓了胭脂盒,将二房变成了笑话, 贾政正心烦呢, 自然也没有为了他考中秀才的事情大举庆贺,也就是家里头私底下吃了一次席。
贾珠倒也没有为此觉得不平, 只是心疼自家妹妹。
他原本就知道,家里有叫妹妹进宫搏一搏富贵的心思,他对此其实是不愿意的。一入宫门深似海,妹妹便是再蕙质兰心又能如何?他也不想叫别人觉得自己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因此, 只盼着自己能科举顺利,好告诉父母,自己不用妹妹牺牲, 可以自己挣出一个前程来。尤其去年听说大选取消之后,贾珠更是欢欣雀跃, 毕竟,下一次大选还不定什么时候,到时候妹妹就超龄了,家里头自然也该绝了这个念头。
哪知道,他前脚刚南下金陵,后脚家里就给元春参选女官,等他回来的时候,元春都已经被选上了。
贾珠只气得两眼发黑,他原本考完之后,还专门去扬州拜会了姑父姑母,姑父考教了他的学问之后,还给了他一封荐书。贾珠这个成绩进不了国子监,但是神京这边的东山书院却是能进的。
东山书院的副山长是林如海的好友,只要看了他这封荐书,定然不会拒绝贾珠。
贾珠原本以为这是个好消息,等回来听说元春的事情之后,顿时就有些颓丧起来,他有一种自己的全部努力都是白费的感觉。
紧接着又是皇权更替,自家妹妹简直是在踩钢丝。贾珠不知道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他只盼着自家妹妹能安安稳稳在宫里面待着,熬到二十岁放出来,寻个差不多的人家嫁了,不用再提心吊胆。
贾珠又被激起了斗志,跟贾政和王氏说了东山书院的事情,王氏有些舍不得,毕竟,东山书院虽说也在京城,却是在城外,放在后世,从市中心到郊区通勤时间都比较长,何况是现在。因此,贾珠想要去东山书院读书,最好的办法其实是直接住到书院里头去。而书院里的规矩,又是不许带什么书童小厮的,贾珠从小娇生惯养,便是回金陵考试,考前下头人也早就将一切都打点妥当了,他进去之后,只需要将羊毛毡子一钉,再铺一条毡毯,就可以直接开考。秀才试不必乡试会试,纪律严格,饿了渴了,可以自己带食物,也可以直接掏钱问考场上的小吏买,便是味道一般,起码新鲜还是热食。
但是到了书院之后,可就不一样了,王氏很怀疑贾珠的自理能力。
贾珠却是说服了她,毕竟,他迟早也是要回金陵参加乡试的,如今在书院里面将该学的学起来,总比到时候进了考场手忙脚乱来得好。
至于贾政,才不管这么多。在他看来,贾宝玉那小子根本靠不住,小号还不如贾珠这个大号呢!因此,又是一番疾言厉色,将贾珠从里到外讥讽了一番,只说得他面如土色,最后头重脚轻地离开了贾政的书房,等着回头收拾一下东西,直接去东山书院读书。
贾瑚也听说了贾珠要去读书的事情,私底下也鼓励了贾珠一番,两人并没什么直接的竞争关系,虽说父母一辈不算和睦,但是他们堂兄弟之间却还算亲密。贾瑚对东山书院所知不多,不过既然都要住宿,许多规矩估计跟国子监差不多,因此,便跟贾珠说了国子监里头住宿的一些事情,又列了一张单子出来,里头都是可能用得上的生活用品,叫贾珠去书院的事后带上。
贾珠拿了单子,对照自己准备的那些,果然有些不足,又诚心谢了贾瑚一回,然后又说到元春之事,叹道:“大妹妹如今进了宫,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贾瑚也知道祖母和二叔二婶的打算,心中难免有些鄙夷,如今瞧见贾珠这般忧心,不免劝道:“大妹妹素日是个聪明灵慧的,自然知道在宫里如何自保!等过两年,说不定宫里又有恩典,肯再放出一批人来,到时候咱们看看,能不能找个理由,将大妹妹也接出来,并不耽误什么!”
贾珠摇摇头,叹道:“希望如此吧!”他如今不过一个秀才,在家里半点话语权都没有,再过几年,便是他运道好,考中了举人,也未必撼动得了父母的心意,只盼着他们歇了攀龙附凤的心,好叫元春不再过那等提心吊胆的日子。
贾瑚见贾珠悲观,也是无可奈何。之前他也听贾赦说过此事,叫贾赦的意思,那就是贾政两口子简直是失心疯了,光想着好处,却不想想看,此事便是成了,自古以来,外戚之家,又有几个真正得了什么好的。
只是为尊者讳,这些话,贾瑚不好再贾珠面前讲,只得又安慰几句,这才跟贾珠道别。
贾瑚其实如今烦心事也多,都知道他给徒嘉钰做过伴读,徒嘉钰又一向与如今的皇长子徒嘉珩交好,皇后就这么一个儿子,这是正经的嫡长子,只怕过几年就要册立太子的,一个个都觉得贾瑚也算是皇长子一党,不免有许多人显露出趋奉之意。
但是贾瑚哪里敢站这个队,又不好多解释什么,毕竟这事传出去,圣上一想,我儿子看中你,那是你的荣幸,轮得到你来嫌弃了?因此,贾瑚如今只得各种含糊,表示自己不过是个小小伴读,哪里就攀附得上皇长子了,其他人哪里肯信,只闹得焦头烂额。
贾瑚回来找贾赦求救,贾赦也没这个经验,只能叫贾瑚躲着点,等风头过去也就好了。
贾瑚为了这事,愁的都不想去国子监读书了,只是国子监管的严,没个合适的理由,却是不好告假,只能硬着头皮过去,尽可能躲着人便是。
贾瑚这边焦头烂额,徒嘉钰倒是没什么想法。
他本来就跟徒嘉珩交好,与另外几个皇子的关系就远了一层,如今再硬要分出亲疏来,就未免显得太过刻意。
何况,徒嘉珩做了皇长子,其实心里头也是有些战战兢兢。
他自知自己资质寻常,做个亲王世子,那是半点问题也没有,但更进一步,就有些不足。他没什么野心,也没太多心眼,如今自己都觉得惶惑,自家父皇看到这样的自己,只会更加失望吧!
徒嘉钰可以说是跟徒嘉珩一起长大的,两人一起读书,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徒嘉泽和末儿还要多,加上两家大人本身也走得近,他们两人说是堂兄弟,其实跟亲兄弟没什么区别。如今徒嘉珩茫然无措,徒嘉钰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在弘文馆里,依旧一直跟他亲近。
皇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自从丈夫做了皇帝之后,原本还算安分的一帮人如今也不安分了。
雍王府里原本那位周侧妃,早就被圣上厌恶,只因原本还生了一个三姑娘,进宫之后不过就是得了个贵人的位份。但是除了周侧妃之外,府里还有个吴侧妃,这位倒是出身良家,父亲是个低级小官,母亲娘家是商户,因此,家里很讲实惠,觉得女儿长得好看,不能随便嫁个小官什么的,得往上送。然后就通过雍王一个乳母的路子,给送到雍王府了!
这位也是争气,进门没多久就有了身孕,生的是如今的皇三子徒嘉茂。徒嘉茂比起徒嘉珩来说,是个机灵的,素来也挺得圣上喜欢,母以子贵,这位先做了侧妃,如今进宫就是贤妃。
圣上的子女数量不如太上皇,如今活着的也就是四子三女,皇次子徒嘉茁是个小透明,他小时候受过一次惊吓,之后就落下个说话结巴的毛病,因此之后能不开口就不开口,他生母刘氏如今也就是被封了个嫔。
皇四子徒嘉蕴如今年纪还小,虚岁也才四岁,看不出贤愚,生母潘氏也就是封了嫔罢了。
如今贤妃就跳得挺欢,觉得自家儿子资质出众,她倒是没想着先给儿子争什么储君的位置,而是想要求了圣上给儿子改名。
各家宗室都有规矩,从来嫡庶分明,像是这一代,嫡子都是从玉字,庶子嘛,平王府是从水,雍王府就是从草,如今雍王是圣上了,庶子也是皇子,总不能还从草,跟徒嘉珩区分得太明显吧!因此,贤妃就闹着想要给儿子同样换个玉字旁的字。
圣上虽说没答应,毕竟孩子都十一二岁了,改名也没这个必要,但是之后却赏赐了徒嘉茂一套书。
这无疑给了不少人一个暗示,那就是圣上其实更喜欢徒嘉茂。
贤妃因此在宫中气焰颇盛,皇后如今也是无奈,她如今都是皇后了,但是娘家还没有平反,因为太上皇还在,不能推翻太上皇当年的决定,只能是先赦免了皇后的父兄,连个爵位都没给封,她自个底气也是不足,无非就是仗着少年夫妻的情谊罢了!
只是皇帝这种生物,你跟他讲情谊?
皇后如今能做的,无非就是谨守本分,最重要的是,不能出错。
这让皇后身心俱疲,她在圣上那里要做一个贤内助,在儿子那里要做一个慈母,但她自己,实际上心里也没底。她娘家人身上也没官职诰命,不好召进宫来,想要找个人说几句体己话,都是不能,只能暗中叹气。
孙嬷嬷心疼她,琢磨了一下,便说道:“平王太妃素来与娘娘亲近,娘娘为何不召平王太妃进宫说说话?”
皇后犹豫一下,说道:“他们母子孤儿寡母的也不容易,何苦将他们也拖到这泥塘里头来!”
孙嬷嬷叹道:“我的娘娘,您这怎么就是泥塘了?弘文馆里头,小王爷跟咱们殿下好着呢,可见他们是不在意这个的!您这边反倒是跟人家生分了,岂不是伤了人家的心!”
皇后想了想,叹道:“说的也是!好在不管怎么说,也牵连不到他们母子头上!”
顾晓得了话,却也干脆:“之前皇嫂一直忙碌,我却是不方便过去添乱,如今皇嫂闲下来了,只要她不嫌我烦,我自然乐意过去陪皇嫂说说话的!”
送走了宫里来人,一边春香与有荣焉地说道:“皇后娘娘还记得咱们娘娘的情谊呢!”
顾晓说道:“皇后娘娘自然是念旧情的!”只是这个旧情能念多久,就说不定了!
顾晓从不将希望寄托在情谊上头,不管在什么时代,总归还是利益最重要!
不管是目前,甚至是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顾晓觉得都能跟皇后保持一致的利益。顾晓不想后面子子孙孙都被困在神京,即便之后落魄了,也无路可走。甚至,顾晓琢磨着再有个百八十年,说不定帝制都要结束了,他们这些宗室,只怕到时候落魄凤凰不如鸡,许多时候还不如寻常百姓。
而皇后其实也差不多,自古以来,嫡长子能顺利继位的,那真的是寥寥无几。尤其,徒嘉珩各方面都不出挑,若是换做是太平盛世,说不定还有希望,可顾晓琢磨着,以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只怕都不会很太平。如此,徒嘉珩想要顺利做太子,做皇帝,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一个做不了太子,做不了皇帝的嫡长子,日后又该如何自处呢?顾晓琢磨着,真到了那个时候,还不如也一块出海!圣上到时候自然要心疼这个儿子的退让,肯定得帮着出出力,自家跟在后面也能沾点光。
虽说心里存了这样的心思,但是顾晓也不至于如今就跑到皇后面前敲边鼓,毕竟,徒嘉珩还小,如今太上皇还在养病,等太上皇好了,到时候双日高悬,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光景呢!
因着只是皇后私人召见,顾晓自然也没穿得太正式。及到了宫门口,便有人抬着肩舆在门口等候,顾晓略推脱了一下,便也坐了,春香在一边伺候着,一路往凤仪宫而去。
太上皇自从元后过世之后,就再也没有立过皇后,以至于凤仪宫常年封存,等到今上登基,才收拾了出来。好在这些年来,凤仪宫也没短了修缮,如今又重新换了铺宫摆设,看起来倒像是簇新的一般。
到了凤仪宫门口,春香扶着顾晓下了肩舆,而孙嬷嬷已经领了几个宫女在门口等候。
“太妃可算是来了,娘娘一早就盼着呢!”见得顾晓主仆,孙嬷嬷忙上前迎接,口中说道。
顾晓忙说道:“怎么还劳烦嬷嬷在这边等着!”
孙嬷嬷笑道:“这叫什么劳烦,本就是老奴应当做的!”说着,便引着顾晓二人往宫中而去。
皇后果然已经在等待,顾晓上前行礼,皇后见了,忙说道:“嬷嬷快扶住弟妹,都是一家子骨肉,这般多礼作甚!”
顾晓笑道:“上次见娘娘还是册封时候的事情呢,这才多久不见,娘娘愈发雍容了!”
“你这嘴啊,就会说些讨巧的话!”皇后也是一笑,叫人搬了椅子过来让顾晓坐了,又问道,“下头刚进了些白露茶上来,我瞧着汤色虽说不如明前茶,入口却和淡,我喝着也好,弟妹不如也尝尝看?”
顾晓笑道:“既然皇嫂说了,那我肯定要尝一尝的!到时候喝的好,少不得还要打一打秋风呢!”
皇后就喜欢顾晓这个跟自己不见外的模样,笑道:“你要是喜欢,都拿了去又如何?”
说话间,茶已经送上来了,顾晓端起定窑小茶盅,看了一眼,果然汤色寻常,闻起来也无太多茶香,不过,她本来也不喜欢喝浓茶,府里头更多的是喝红茶和普洱,甚至直接拿了上好的茶砖做奶茶果茶来喝,后来几个孩子瞧见外头茶汤的吃法,府里头也试过几个方子,吃着倒也不坏。顾晓略抿了一口,味轻得很,倒是颇为和淡。顾晓放下茶盅,笑道:“皇嫂果然是知道我的,今儿个少不得要厚着脸皮,讨两罐回去了!”
皇后笑道:“就知道你也喜欢这个,回头你就带两罐回去,喝完了,尽管说,我这边多着呢!”
“那我就不跟皇嫂你客气了!”顾晓笑吟吟说道。